z城地小,没有地铁、高铁、只有个老旧的火车站。
搞笑段子的视频音,充斥这个无比安静的火车站,安保窝在检查门边的椅子里,头也不抬,偶尔跟着段子呵呵直乐。
早几年大伙没奔赴小康,火车站那叫一个热闹,但现在人都出去赚钱回来,坐自家车到a市坐高铁、飞机那个不香?
哔——
刺耳朵的噪音盖过视频,在一个月一两千工资才是常态的z城,火车站工作倒是高出一倍。平时几个月也不会来几人,清闲的操.蛋。冷热皆有空调,逢年过节还送礼,安保在这上班是‘卖过命的’。
人得了闲就是不知足,心里头明白现在正值开学,但抬头看去,脱口的话还是没察觉带上躁。
“你在这儿等等。”
少年背着个单包听话停下,人戴着口罩还是盖不住的长得好。他上了点年纪,要形容就只能说和刚刚自己看的那女主播似的。
人都是视觉动物,安保情绪渐缓,捞起边上的扫描棍,随意点了两下旁提示牌。
“过门要安检,常识不懂吗?!”,安保话毫不留情的批评。
来坐火车的,不是穷就是年,穷的,他没那脑子告、年的,他有病你理他干嘛?
果然少年没反应,看牌子一眼,微抬臂站在原地。
沉默永远治得了无名火,安保上前随意扫着,嘴里忍不住念叨,“你这孩子真的……”
少年没动,安保用棍戳了下他背上书包,“这个也要!”。人抬手拿下,黑色书包里头空,往里陷凹了块,停愣在二人之间。
安保等了等,书包没动、少年也没动,忽然明白了什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棍指向边上的小型安检机。
“放过去!在这愣什么?!”
时代虽然在进步,但这世界上没坐过发达交通工具的不占少数。
人还年轻不知道也正常,安保心里头惦记没看完的搞笑视频,没工夫陪他毫,要不是少年反应快,自己就要动手拽。
安检仪的地方常年亮的突出,目的就是一眼盯睛,少年安静呆在下头,却自动抢走它的工作。
只能看见一双眼,显得莫名勾人。
“白瞎这么双好眼。”,安保撇了下嘴,少年一直的安静,让他絮絮叨叨,“这么大的牌子就在这儿,看都不看闷头直走,你进门要安检,出门怎么就不知道?!”
话是对他说的,少年只留个侧影,浑身淡漠的恍若未闻。被忽略的躁,让安保无意识加大嗓门连喷土话。
“你这昂崽,咋的不吭声,大人和你讲话,你家里人这么教你的?!”
z城本地土话男孩子被叫作‘昂崽’,外地人听不懂会生气,以为说自己却在叫别人,而本地人心里却舒服极了,这可是独特属于他们、表达亲近的。
少年看不出是那的人,安保上前挡到他面前。他比少年矮一个头多,仰头要继续讲。
黑色双肩包出了帘门,外头的递带下没有桶,米色地面看不出脏污。
“麻烦让让。”
少年嗓音是瓶冰水,在炎日喝下,是最好的消暑器,但在空调开得足的室内,别说喝,单挨得近就刺骨,打嗦。
话带着沙哑又疏离,少年退后步往侧边走,安保烦躁的面泛红,紧缩眉头,抬手要拍他的肩。
少年在他还没实施就躲开,安保一转抓住残留的腕,皮肤比他嗓色还冰,刚贴上去立刻就一颤。
“你这孩子真的是,我们这儿都这样,我为你好,话难听,但你乖乖应了,多讨人喜欢?!”
少年轻易挣开,往后退了步,躲开还要再抓的手。安保感叹了句‘现在的孩子,力真大。’,往旁走了步,再次挡住少年。
“你长得不差,多讨人喜欢,多好!”
少年微皱漂亮的眉,安保见他这样,挺了挺身子,“多个朋友也比多个仇人强!”
火车站里不是只有安保,其他年轻的姑娘终于被吸引,纷纷抬头张望。
少年和安保对立,一个俊、一个胖,互相对视了眼,捂唇看回。
“我不需要。”
少年隔了会回话,成功引燃未爆的炸.药。
安保上前抬手,打算好好教导他一番,他还小,自己是大人有义务这么干。
“为别人绑架自己的东西,我不需要。”
琥珀似的眸里,一丝光线全无,深蕴照着愣住的人。少年长腿一迈侧身路过,平淡语气给了压垮得意身躯的一击。
“满足自我的东西,永远感动不了别人。”
少年毫不停留,从终于露出的缝中钻出,快步捞起要掉不掉的书包,单肩背起走出火车站。
天边泛起浅紫色雲条,这是块纱,刺眼的辉光被它盖住。黑色书包简单干净的泛白,背上的东西轻,轻的坠着他的肩,有点没稳住,往旁倒下。少年抬手抵上军绿色铁杆,棕色座椅有几道白,西的那道是白、东的那道也是白。
它袒露自己的内心,少年却嫌它脏污、狼狈。
他站在原地没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黑雾是底色,五彩斑斓的星在上跳跃,少年用力闭眼摇头,视线清明但带着层白纱。
手机早自动解锁,停留的界面是微信。
头像是个挑眉少年,和他有些许相似,但备注却相反,上头只有、只剩一条信息。
〔妈:回来吧,求求你了。〕
指尖滑走,明显有点不熟练,调出导航。
叭!青绿色的公交停在边上,大敞车门打着喇叭。
“上不上!”,”司机不耐烦瞥眼,对上视线又消气了不少。
“现在是饭点,人都回家吃了。”,司机坐在被透明格包住的驾驶座里,开窗探身,少年手里亮着的手机被瞧见,他劝道:“孩子,你那打车也不久了,没人会接,还不如坐公交。”
公交车的起始站、和目的站,都只会在车头与车尾显示。
司机还没说自己要开到哪儿,少年先摇头道谢。他不太放心还想劝劝,车里的乘客等的不耐,出声怼了两句。
司机耸了耸肩,屁股坐回位置,临走前劝他早点回去,少年点头道谢,司机脚踩油门留下道乌黑尾气就走了。
少年戴着口罩还是被呛,偏头轻咳觉得不过,剧烈咳了两下,心里的灰也跟着咳走。
和司机说的一样,没人接单。
目的地和这里隔得不远,他从书包里侧拿出有线耳机,戴好调出导航往哪儿走。
……
众所周知,某导航只要这条路能有人走过,就自动匹配最近路线。
z城建筑多,多的永远是密杂、空置的房,主道街与路没几条,歪七扭八的巷子一道交错着一道。
耳边导航女声温柔,少年遵循走着,最后沉默停在一座石墙前。
“往前直行200米,到达目的地。”,女声一向平淡的语气,像带上丝笑。
浅浅月色落进脚底,周围空气在处夏里,泛着厚重的潮湿,胖肥的蝇虫打转在墙角边垃圾桶上。
它们丰盛的晚餐,在透明彩色的薄袋中溢出,反射的光熠坦然展示。
‘我很美味。’
少年轻皱起眉,抬手捏紧口罩,闷在里头的空气,能让他自我欺骗。
砰!
少年睁眼那瞬,猛的后退撞上脚边酒瓶。他如同军绿色酒瓶潜进黑暗,他无声,酒瓶却发出破碎的脆响。
和他一般大的少年,站在原先他位置的身前,暗白光下、乱发掩住他的面,只露出个硬朗下颚。
“这儿会有人。”
那人连带把自己说了,他刚刚应该在里头垃圾桶边蹲着,一身黑看不出脏污,略带狼狈。
“妹妹,被谁骗了,来这。”
那人暧昧戏谑的笑着,双手抱臂侧靠在,墙面,细碎粘在墙面带着水印的果屑被他蹭靠掉落。涌动的调戏,和他的动作般,混不吝又流氓。
这世上,最不要惹的,就是这种没脸没皮的街溜子。他们没品又流氓,和他们刚上就是一个穿鞋、一个光脚。
“我倒是觉得是好事。”
‘忍气吞声’不是自我满足,就是怯懦无能的蠢货。那人下意识保护姿势,无时无刻不在倾诉。
装腔作势、故作轻松。
“瞧这会说人话的畜生,可不多。”
“哎!”
骂人的话在这人面前是甜霜,他轻皱面又笑起,问道:“你咋说话,文绉绉的。”
那人被乱发挡眼,但没挡住左唇下梨涡,浅浅的如同泡影。
少年在暗里偏头。
军绿色碎片边缘泛着亮。
“比你好多了。”
“不管你男的女的,这儿是个人他都不该来。”那人竟然听出,耸肩站直,眸穿过杂乱发丝,直勾勾盯着眼前人。
“你不认识我?”
一般来问认不认识这种话的人,想要的答案永远是‘认识’,来满足自己虚荣心。
17岁的少年都是肆意,又恶趣的。少年用着冷嗓,哄他道:“认识。”
“你,认识我?”
那人上前了步停下,一直以来的轻松转瞬塌陷。
“你还不走?”
对年岁轻的人来讲,这是他最好的战利品。少年终于露出来这的第一个笑,尽管他没察觉。
“还没向你磕头,现在走会砍头的。”
“什么啊。”
搞笑话被少年的语气说出,营造的气氛全没了,“土皇帝可是会征妃的,只要漂亮。”,那人明显松口气,弯腰笑得不停,“男的、女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人没撑住捂腹笑倒,倚靠在墙上。
故作拖长未尽的话,和头顶的发旋一样,一圈又一圈,转到看不见的尾才落下。
“爽。”
我就是没品、下三滥,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神经。”
这声轻,不断的笑声吞了它。
“喂,xx园怎么走。”
笑声戛然,呆愣的头连带身子都停止颤动。看来问错人了,手机一直握在手里,少年调出导航,温柔女生应声而出。
“已到达目的地。”
“来这里。”
两道各居特色的声音混在一块,不甘比过的嗓音再次响起。
“来这。”,少年双手插兜背贴墙面,下巴微抬示意正对的墙,“翻过去,直走。”
巷子是个凹字,那人叫自己翻墙,想必没有其他路。
少年道谢提了下肩上的包往前走,经过低头盯垃圾桶那人边上,人突然语气古怪的叫住他。
外套应声兜头盖下,视线漆黑连路光也钻不进。
“穿好,到没人的地方随你。”
那人率先翻上墙,停坐背对在高栏上。
“月亮挺圆。”
雾黑透蓝的幕布上,狗啃的月亮藏在浅浅云蔼中。
“那衣服穿着还挺暖。”
那人潇洒下墙走人,少年不可察攥紧手里看不出脏污的外套。
他不蠢,那人和自己的对话,是个傻子也能明白。
这里只会发生惨事、和更惨的事。
尽管有些许嫌弃,但柿子专挑软的捏,麻绳专往细处断。
少年收好手机、耳机,没借步、原地一跳抓稳,动作干净利落翻过墙。
直走没多久,奇怪的有点喘不过气,抬手摘口罩塞进裤兜。
黑色外套在垃圾桶边打滚那么久,没有什么臭味,而有股淡淡的清香。
这种味道从来没闻过,香气带着看不见的勾,少年被蛊惑穿上衣服,情不自禁深嗅浓郁的香。
“啧。”
中年男人发紫的唇蠕动着,蹲在路灯边,身材是挡不住的肥圆,稀梳的头顶在灯下发亮。他浑浊的眼贪婪描着,少年那张脸再到盘顺的身。
他是匹饥肠辘辘的恶狼,他是待宰的羔羊。
少年向前走过,没搭理一眼。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人人都搭理只能证明自己的有病,男人一没上前,二z城各区土话各有不同。
直走没几分钟就到,入园有三条石子道,他小时候住过这儿,对环境和楼栋不陌生,目标明确找到楼栋,上楼掏钥匙开门。
小区老旧刚开门,屋内霉气冲天,三室一厅,进门便是客厅,正对厕所。
这儿要不是他回来,再过十年也不会有人想起。
色彩被白色防灰袋包裹,轻风从阳台敞开的窗钻进,少年额前发丝被吹起的,它无声欢迎他回家。
风也带来他人的疲惫,少年进门关门,踢鞋赤袜,径直开了靠近厕所边的房门。
床上没被子,单个床垫也被防尘袋包裹严实,他直直走到跟前,背身将自己砸嵌进床里。
小区隔音不好,越安静的地方越吵闹,大人在聊八卦,小孩在争抢游戏,而自己在愣愣看着天花板。
房间窗帘紧掩,屋子没开灯,黑压压的像个牢,微凉的水从眼尾遛进发鬓。
少年觉得奇怪,下意识从兜中拿纸,硬挺的东西抵上指腹。
黑压的顶出现丝月光,展现出遮挡的狼狈又套上层孤寂的雾壳,莹白虚幻给只着单t的那人,天晚加衣。
“咔哒”,光亮一瞬跑遍天花板,指尖捏着张身份证。
单眼皮眼神明亮,脸小又流畅硬朗,是攻击性十足的脸,偏偏左唇下淌蜜梨涡,让人舌尖虚幻尝到丝丝的甜。
〔秦弦毅〕
名字普通简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名不像他。
猛然出现的想法,少年浑身惊颤后笑起,将身份证放回脱了他的外套。把他和自己随意一丢,顶光刺照着,他微微泛红带润的双眸。
这儿光线明亮,只有他,是归航。
这儿是他,小时候的家。
[比心]
作者去静修了,去19禁了,抱歉[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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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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