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决定啊?!我就要离婚我就要离婚,你非要一直管着我,我讨厌死你啦!!”
两人之间僵持不下时,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道尖锐的怒吼声。
沈砚之闻声望去,从别墅外跑进来一个白皙的男孩儿。
瞧着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件宽松长袖,戴着一顶蛋黄色的圆檐帽。
气鼓鼓地冲进来,十分可爱。
后面跟着一位稍年长些的男人,穿着很普通的休闲装,拖着两个行李箱,只是嘴角噙着笑。
像是纵容宠溺,又像是无奈。
显而易见,男人手里的行李箱,有一个是前面那位可爱男生的。
渝欢脸都跑红了,刚踏进别墅门槛,随即取下帽子,圆而大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迅速锁定目标。
他匆匆跑向沈砚之,贴住他的胳膊,盯着他,恶狠狠地说:“我决定了!我要追你!等节目结束,要是我追到你了,我们就结婚!”
光看他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沈砚之有什么深仇大怨。
搭在沙发边沿的手臂骤然被揽住,还是以一种被当作抱枕的姿势环住,沈砚之茫然了一瞬。
然后才看向这位素不相识的小男生。
眼前的男生脸色红润,一头卷毛,圆溜的瞳仁是琥珀色的,仔细看还有些深蓝。
沈砚之挑了挑眉,刚才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插曲驱散不少。
他轻声开口:“和我吗?”
“是的!就是你!”渝欢松开他,双手抱头,差点把自己的卷毛挠成鸡窝。
一边被忽视的苏鹤声彻底黑了脸。
顾诚把行李箱放到一边,神情始终未变,只是很自然地走到渝欢身边,将他拉起来。
嘴角的笑意未变,还说着礼貌的话:“抱歉,他有点闹脾气。”
“欢欢,不要对陌生人不礼貌。”
渝欢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谁跟你闹脾气!我闹脾气会来这里吗?!”
“我就要离婚!”
沈砚之蹙眉,掩唇咳嗽两声。
他没有看戏的恶趣味,也不想成为旁人的挡箭牌,攒了点力气后,准备起身离开。
刚站直,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骤然停住动作,定在原地,垂着头揉了揉脑袋。
苏鹤声急忙扶住他,小声询问:“怎么了?”
沈砚之深呼吸,将手从这人的牵制中抽走,说:“没事。”
这一下,把渝欢也给吓着了。
还以为是自己太吵了。
他咬了咬唇,眼神歉意地低声说话:“抱歉,我小声说话。”
沈砚之拍拍他的手,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和你没关系,我有点着凉。”
“我叫沈砚之。”
“我叫渝欢!你可以叫我小鱼!”
沈砚之点头,心道是个活泼的孩子。
苏鹤声状似漫不经心往前移了移,用肩膀挡在渝欢和沈砚之之间。
他朝新来的两人点了下头,脸色依然因为方才渝欢的话而黑的像锅底。
“苏鹤声。”
顾诚点头,应道:“顾诚,诚实的诚。”
苏鹤声收敛了些周身的冷气,侧过身,朝身后的采访室抬了抬下巴:“你们该去接受采访了。”
说完,渝欢一溜烟儿跑了。
像是怕被谁抓住一样。
顾诚自然也跟着他去了。
客厅此时又只剩两个人。
苏鹤声松了口气,陡然的危机感缓缓降了下去。
他还惦念着刚才沈砚之的反应,动作轻微地抬起沈砚之的下巴,仔细打量着沈砚之的脸色,眉心紧锁。
看上去十分担心。
沈砚之迫不得已与他对视,从他深邃的瞳孔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
“真的没事?”
灼热的气息自下颌爬升到耳垂,沈砚之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不用管我。”
被甩了冷脸。
不知怎的,苏鹤声忽然想起刚才渝欢抱着沈砚之胳膊说的那番话。
他莫名有些熟悉。
在他看来,渝欢看似在生气,实则在对顾诚撒娇。
苏鹤声看向沈砚之往外走的背影,也跟上去。
“哥。”
沈砚之没搭理。
苏鹤声继续说:“你觉得,刚才那个小孩,是不是在跟顾诚闹脾气撒娇。”
话落,沈砚之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他:“你想说什么?想说我是在闹脾气吗?”
“鹤声,我大你三岁,咱俩相识十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他并没有再闹脾气。
“嗯,我知道。”
苏鹤声难得冷静,他深深地看着沈砚之,眼神深邃到沈砚之无法看透。
他说:“你以前也会跟我撒娇的。”
“砚之哥,我想要一个理由。”
一个不再对他撒娇的理由,一个落到这步田地的理由。
沈砚之半晌没做声。
眼前的苏鹤声,有那么一瞬间,与二十二岁的苏鹤声重合,拧紧的眉心,深不可测的眼眸,都和从前一样。
只是以现在这样的神情,说出来的话竟然是质问。
沈砚之恍惚了一下,耳边的心率声又在悄然升高。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才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不认为你会对我们的婚姻不忠。”
他并非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坚如磐石,只是,他不认为沈砚之是那样的人。
从前他追沈砚之时,沈砚之那副生人勿近,不愿与人深交的模样令他记忆深刻。
今天是个阴天,倘若不是路边的绿芽树荫,总令人产生如今是秋天的错觉。
空中的风带着水汽,潮湿了被吹过的地方。
沈砚之垂眼,苍白的手指落到眼底,须臾,他才开口:“鹤声,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是独一份。”
随即,他掩去眼里的情绪,撩起眼皮,继续说:“天下不是只有一个苏鹤声能让我动容,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或许未来还会有无数个,但鹤声……”
“——我不希望再有你。”
苏鹤声愣在原地,初春的寒潮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钻,像巴掌不断扇在他脸上。
血液里的寒意从四肢百骸一齐涌入心脏。
抽搐的疼。
**
监视器后面的林导时刻关注着他们,立刻拿起对讲机吩咐:“快!东南角的摄像头转动一下,对准苏鹤声和沈砚之。”
他眼里没有对两位当事人痛苦挣扎的同情,只有节目一片光明的前途。
“副导,安排好摄像,多给特写!”
“收到。”
**
沈砚之裹着大衣,转身往外走,下巴依旧藏在高领毛衣里,微微颤抖着呼出气体。
他使劲眨了眨眼,睫毛因为潮湿有一簇被粘在一起。
别墅外面是小院,石子路的尽头有一个秋千,被藏在石子路边的树木花草后面。
沈砚之脚步放缓,垂首沿着石子路走,手插在口袋里,坐在秋千上,慢慢晃悠着。
这边的摄影师想让开些位置,耳麦里忽然传来林导的指令。
“跟他说话,我教你,重复我的问题就行。”
摄影师果断将摄像头聚焦在沈砚之身上。
“沈老师,你心情不好吗?”
“……还好。”
“你好像对苏老师还有感情是吗?”
“……”
“沈老师跟苏老师的性格好像有点不同。”
“嗯。”
可以说截然相反。
现在的苏鹤声稳重些,刚认识那会儿,可活泼阳光了。
沈砚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我以前,不爱跟人说话,想一个人生活在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是想专心创作吗?”
“有一部分原因。”
他性格有些孤僻,不爱和人交往,读书时没交到什么朋友,一般冲着他的样貌来的人,碰壁之后都会远离他。
只有苏鹤声不一样。
这个男孩儿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不是冷脸。
摄像师听从耳麦里的指令,继续发问:“沈老师,你在这儿坐了二十分钟了,不想知道苏老师在做什么吗?”
沈砚之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无需多加思考。
这里没有苏鹤声可以过多交谈的人,除了工作,他没有其它事情要做。
“可能在处理工作。”沈砚之说着,靠着秋千椅背闭上了眼睛。
他补充道:“他是一个优秀的导演。”
以前也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
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苏鹤声一动不动,眼眶微红,眼神凶狠。
他对这档节目充满怨恨。
摄像师问他:“苏老师,您刚才算不算跟沈老师吵了一架?”
“没有。”
“哦,那你猜沈老师现在在做什么?”
苏鹤声不耐烦:“我不想知道。”
苏鹤声脸色难看,满脑子都是刚才沈砚之说的话,以及他略显疲倦的病容。
“他身体怎么样?”
到底是嘴硬敌不过心软,苏鹤声嘴张了又合,还是问出了口。
这话倒是把摄影师和耳麦那边的林导给问住了。
林导迟迟没给指令,摄像师只好自己硬着头皮答:“我不知道,苏老师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啪地一声,脑子里的筋脉像被扯断,有什么零碎的涌入脑袋。
苏鹤声瞳仁微缩,动了动手指,一种消弭了许久的慌乱再次油然而生。
说的没错。
沈砚之身体怎么样,他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可为什么他需要从别人口中打听?
他猛地起身朝外走去,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停住脚步,看了眼备注后,走到一边离别墅远一些的地方接通。
苏鹤声拧眉,沉声问:“小岛……什么情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