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陈刚一脸嫌弃地拿着几张成绩签名单进班，嘴里念念有词：“有些同学啊，平时不努力，成绩考得不理想，不敢把成绩单给家长看，让同学帮忙签字，弄、虚、作、假。”
陈刚刻意将最后那四个字重点停顿强调。
“翟佳鑫你给我站起来！”
被点名的翟佳鑫“噌”地一下起身。
“到！”
“宋安然是你家长啊？家长签名写了‘宋安然’三个大字，啥意思啊？”
本来还死寂的教室，猛的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潮水般的笑声，席卷了整个教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牛逼啊！”
坐在陈刚面前的宋安然埋着头捂着脸，根本不敢抬头看陈刚。
靠，写顺手了……
人怎么能犯这么大的错。
翟佳鑫举高手，大声承认：“老师，是我强迫她签的。”
隔了大半个教室，陈刚大声回复他：“行，那以后你都强迫她管你，反正都成你家长了不是。”
“自以为聪明。”陈刚及时补刀。
徐雾笑得直拍着桌子：“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翟佳鑫，笑得我腰疼我去。”
陈刚被后排动静最大的徐雾吸引住了目光：“徐雾你笑什么笑，洛宸羽给你签的字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啊？”
他嗓门本来就大，一开口，班上还刻意静了一点听他讲。
即刻又陷入了新一阵的哄笑。
徐雾：“……”
好了，现在轮到徐雾笑不出来了。
“还有几个同学，我就不挨个点名了，你们的成绩我给挨个发给你们家长，小兔崽子，还嫩着呢。”
陈刚一走，徐雾就坐直给旁边笑得正起劲的那位来了一拳。
徐雾佯怒道：“谁允许你笑了？！”
洛宸羽正拿手腕抵着额头，头偏向另一侧，又转过来勾唇笑道：“对不起没绷住哈哈哈，我也没想到陈刚能认出来。”
洛宸羽的字的确写得很秀气，随手写的字都像是可以收纳珍藏的书法艺术品，辨识度很高。
“有个展，你下下周放学有没有空？”
“嗯？什么展？”
洛宸羽把夹在英语牛津词典里的展票取出来给徐雾，语气轻松道：“就是去逛逛，可以去尝尝茶饮茶点什么的。”
且不说这票面的做工有多精美重工，就但看着举办的时间地点，临安国际会展中心，连办三天，时间还是9月3～5日这种非节假日的普通周末。足以见得办展人在这个圈子的地位与影响力。
正好，周末躺家里也是闲着。
“看你前天送我回家的面子上，哥陪你去。”徐雾朝洛宸羽抛了个抖音上新学的“放电”媚眼。得亏靠他这张帅脸顶着，要不然就是油了。
徐雾往旁边瞟了一眼，蓦然注意到洛宸羽正捧着本又高又厚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在看。
“你，”徐雾满脸疑惑，不可置信地问，“你在干嘛？”
“背单词啊。”洛宸羽不以为然地答道。
“背单词？！你是说拿这个？”徐雾指着那本书，没忍住嘴角一抽。
洛宸羽老实交代：“王建华上次看了我的成绩，说我英语太差了，要多背背单词。”
徐雾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感觉他俩都挺单纯的。
一个以为英语光背背单词就够了，一个拿起高阶牛津就是背。
“你记得住吗？背这个不是过两天就忘的。”
洛宸羽思忖片刻，确实，他挨个单词挨个单词背，能记住大部分，但真到了考试，第一时间是反应不过来词意的，更别说听力的时候，几乎就是听天书，每次听力都错一大片。
“别背这个了，有没有高考必备3500词？”
“有，这个也买了。”
洛宸羽抽屉里拿出了本《高考必备3500词》放在徐雾摊开的手里。
徐雾把书降到桌上放下，指关节用力敲了敲这本书的封面，严肃强调：“你要背就背这个，够你考一百二了。”
“好。”洛宸羽应得爽快。
然后语文课上，徐雾就发现他在桌角摊着这本单词书偷摸着背。
语文老师傅静宜在讲台上讲这次月考的语文试卷：“这道古诗文默写题，多简单，送分的题，有些同学就只会写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不容易会写一句，结果衿还写错了。6分的题，就得了1分。”
“那个点是非加不可吗？啊？”
“还是态度问题，对这个题的不重视……”
徐雾手往眉心一摁，眉心紧蹙，低下头在心里吐槽，天杀的，谁让它就考一篇古诗，另外两篇古文，看都没看过，能写出来就怪了……
“多亏你们一班做的这个表率啊，教务处今天刚下的通知，以后，语文考试加卷，一卷正常考大卷，二卷考古诗文理解性默写，50分，算到全科成绩总分里面。”
消息一出，班级底下的日常哀嚎又开始了。
“啊——不要啊！”
“我现在背还来得及吗？”
“下次校考是什么时候，我算算我还能在一班待几天。”
傅静宜话还没说完：“默写成绩低于30分的，放学的那个周末要加留一小时，统一组织在教室背书。和平行班同样。”
“不过我们一班的学生应该是不需要是留的吧。”
连读两周就放一天半，还要搞周末留人这套，把学生当羊毛薅吗？！
傅静宜把手机连上投屏：“来，讲到作文，我先给你们投两篇我们班的反面范文。”
希沃白板的教师助手界面呈现一张作文纸，整张照片占投影屏幕的画面比例很小，徐雾在最后一排，第一眼甚至连作文格子都没看清。
傅静宜双指在手机上面滑动放大，不说好看，左边那页的字属于放大后“勉强能认”，但第二页，看得出来写这篇文章的人有多赶时间，不仅前后字笔画相连，而且字在框内和作文格子打架似的，属于要在一个句子里找认得出的字来猜句意的情况。
讲台上，老师带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眯着眼的徐雾：“放大了自己能看清吗？”
“典型的考试不注意把控时间分配，最后作文来不及写。”
“特别是最后这一段……医生都不敢这么写。”傅静宜后半句念得语重心长，特别有感情。
每次看到学生写狗爬字，她又是头疼又是无可奈何。
一讲到反例，还是自己班上的，在座的学生就顿时来了劲，开始互猜是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逆天医学生。”
“那个‘的’，不看整句话来认，我都差点以为是日文。”
……
这张看得差不多了，傅静宜切换了下一张。
“还有这位同学，不先不说你字怎么样，前一天晚上做贼去了吗，还是考语文太困了？字划出来这么一段就算了，我还能觉得你是不小心碰到笔了。”傅静宜伸手指了指一块字迹糊了的地方，“这一块，睡觉时候口水还流上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要。”
“看得出来他很困了，孩子回家吧回家好吗。”
“上一个字迹飘上天，这个下海晕染，上天下海哈哈哈哈哈。”
……
“这两个同学是谁我也不点名说了，自己自觉点，有空回去买本字帖，把这字好好练一练。”
“高考作文，老师几秒钟要改一张，第一眼的印象分就决定你的基准分数了……写得好的作文范文我下课贴到教室后门，自己下课没事的时候别光顾着站后面聊天，作文也看一看。”
下课后语文答题纸发回来，谢一恬发到翟佳鑫的了。
谢一恬拿起答题纸，对着教室顶上的光照了照：“哈哈哈哈我就猜那个下海是作文是你写的，还真是口水啊？”
徐雾也掺和添乱，两根手指把试卷夹起来举着，大大方方道：“喏，恬姐，要不要看看上天版的原版真迹？”
“真服了。”谢一恬笑了，“你俩能处成好兄弟不是没理由的。”
后墙上贴范文后围了不少人。
“又有文一的姚曼？！这都第几张她的范文了。”
“加上之前撕下来换的那批，几乎每次贴范文都有她。”
“关键是人家前面做得也好啊，再加上这逆天作文高分，非人哉。”
“文曲星下凡，我考语文前拜她，这次作文，56分。”
“接。”
“这么神？！下次考试我也拜拜。”
-
下节是生物课，在理一班上，徐雾收拾东西准备去隔壁空教室上自习。
赶在他走前，翟佳鑫拉着他问：“诶雾哥，你去不去小店？”
小店就是临中的学校超市，由于翻修前的店面小得可怜，又小又破，好在赢了学生们的喜欢，没叫成“小破店”，就叫的“小店”。后来翻修了，店面大了三四倍，不过大家叫惯了，也没改口，听到也都知道。
一班自习管得特别松，不论是在班上自习还是在空教室自习。
陈刚又要上政治又要管这管那，大热天，空了就往三楼办公室坐着歇，能心血来潮上楼来在外面走廊巡视一圈差不多了。再可能，偶尔赶上王建华从教务处那边回来，路过他们班停下来，在走廊窗户外看个两眼啥的。
不问还好，翟佳鑫一问，徐雾那颗逃自习的心开始骚动：“能去。”
“哥，给我带瓶冰可乐呗，你兄弟我要被渴死了。”翟佳鑫双手合十，眼睛疯狂向着眨，满眼写着“求答应”。
临安的夏天，下午是温度最高的时间，总引得人很想喝点冰的饮料。
顺便买个冰杯泡咖啡，夏天后，不管什么饮料，就是水，不是冰的喝起来就没劲。
徐雾想着，顺便问了下洛宸羽：“喝什么不？”
“冰矿泉水。”洛宸羽回答。
“成。”
把东西在隔壁空教室搁下后，徐雾和宋安然商议一块去。
宋安然看他把书笔光明正大地摆桌上，白了一眼，提醒他：“生怕陈刚自习课来看不知道这位置缺人，上赶着送人头？放抽屉。”
“也是。”徐雾又折回去把东西横放进抽屉。
学校超市的营业时间和他们上下学时间几近同步，也没规定什么上课时间段学生不可以买东西，徐雾觉着多半是懒得管。
小店的布局和外面的自营超市大差不差，还又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人在不远处的空桌上捣鼓自热饭。
徐雾拉开冰饮柜的把手，冷气扑面而来，凉意直钻进领口，很快就蔓延至后颈，发梢的汗水被冷气染上，像猝然触电了一瞬。
他先是抬手拿了一瓶瓶装的百事可乐和长白雪矿泉水，眼神在柜间游离……
宋安然买好东西了，在结账台问他：“徐雾你好了没？”
徐雾从打开的冰柜门后探了个头，声音慢慢悠悠地传去：“你找个位置坐会儿。”
学校超市的正大门连着两块透明的玻璃，在内侧做了个窗下长桌，窗户能向上打开四十五度，旁边还有热水机，用来泡泡面挺方便。
徐雾买完东西出来，把星巴克的罐装咖啡打开，倒进刚拆开的冰杯里。
宋安然看着他这操作也是新鲜：“你咖啡都是冰柜拿的，还倒冰杯里喝？”
“不行，得有冰块。”徐雾不以为然，一脚踩下去，把撕下来的塑封外包装扔进桌底下的垃圾桶，“冰块是灵魂。”
徐雾提着透明塑料袋，装着两瓶饮料，朝宋安然道：“泡好了，走，回去。”
陈刚：这自习还上吗？
徐雾：上的老师上的，鬼混回来就上。
陈刚：我看你就是太随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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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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