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翟佳鑫变得跟小鞭炮似的，问号弹个不停。
徐雾把手机调成静音，揣兜里就往小卖铺的方向走。
十一月的天气渐凉，徐雾不太喜欢穿学校的白衬，秋季校服在外面套着，里面内搭就穿了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白色，胸口处印有黑色的英文品牌logo。
走到了操场，路过光荣榜的那段路，遇到洛宸羽了。
虽说早已做好了两点相向而行必然相遇的准备，可在见到他的时候，那份隐隐跳动的欣喜又是真切的。
徐雾走快了几步到了洛宸羽跟前，在学校里面，不再能随意相拥，但可以一下牵手，不算触界。
徐雾衣袖下的手探了探，触到了对方冰凉的手指。
“这么凉。”
徐雾把他的双手捧在手心里捂着，才注意到洛宸羽没穿外套，就穿了件单薄的长袖白色衬衫。
“还好。”
洛宸羽出来的时候刚从教室放完东西，那会儿感觉热，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出来时没拿。
那股热劲过了，整个人温度降下来，今天风刮得凉，还不小。
洛宸羽把握着的荷氏薄荷糖放在徐雾的手心里。
徐雾抬眸，道：“给我的？”
“嗯。”
洛宸羽点点头。
徐雾把这条薄荷糖塞进外套口袋，“回教室。”
“要去教务处数试卷。”
对哦，忘记这茬了。
徐雾开口商量道：“我帮你去，你回去穿外套？”
“不用。”
洛宸羽其实很享受这种凉风天微冷的感觉，但并未直言，徐雾也并不知道。
徐雾挽起洛宸羽的胳膊，“那走吧，去教务处数试卷，我陪你。”
“嗯。”洛宸羽淡淡应了声。
轻车熟路，两人从教务处数试卷的这项业务日渐熟练。
回到理一教室，教室玻璃窗和门框边都探着不少脑袋，而宋安然和程怀铭的事情成了理一此刻的热闹看点。
徐雾问后门苟着的陈彦：“怎么个事？”
“有个男的，不知道哪个班的，来找宋安然表白。”
徐雾理所当然地问：“翟佳鑫呢？”
“他刚刚和这男的动手打架，被我爹喊走了。”陈彦说。
“我艹？”徐雾只觉得不可思议，目光在那个男生脸上定睛，细看，唇角处有块淤青。
徐雾“嘶”了一声，心说，坏了。
“安然同学，”
“你踏马能不能听懂人话啊？！都几把地说了不认识你不认识你，还TM的要来堵我！”
徐雾认识宋安然这么久，一眼看出来她此刻已经气炸了。
陈彦在徐雾旁边说：“你说这男的纠缠就纠缠，还动手动脚，要我说就是手欠。”
徐雾不解问道：“陈刚怎么光把翟佳鑫叫走了，把这人留下了？”
“没啊，一视同仁，两个闹事的都逮到办公室了，但这人不是我爹他班的，他班主任又不在，不好管。”陈彦双臂环胸，“没想到啊，一被放出来就回来堵人。”
徐雾把试卷往旁边空桌上重重一摞。
看徐雾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的姿势，陈彦忙道：“徐雾，你可别去打起来啊，要记处分的。”
“帮忙拿一下。”洛宸羽把试卷递给了陈彦，也跟着徐雾去了。
徐雾拉着宋安然，忙制止道：“宋安然，别打架，不然不占理还要被记处分的。”
程怀铭抬手颤巍巍地指着宋安然，语气中透露着诧异与不可置信，还有些许指责：“你为了气我，竟然用说脏话这么下作的手段想让我变心！”
宋安然简直气上头，起初的基本礼貌已然消逝不见，直接往那男的的跨上踹了一脚。
“你TM有病是不是，有病就去治，别滚过来恶心我。”
徐雾脑子急得忙转，翟佳鑫那么好说话一个人TM竟然一言不合动手打人！宋安然这个顶天在打游戏遇到伪人队友时骂两句脏话的人竟然直接发飙上脚踹了！
“你喜欢他——是不是？”程怀铭指着徐雾，对宋安然怒吼，“可你明明看我了，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啊——”
徐雾最烦别人拿手指指着他讲话，刚要骂人，就被洛宸羽抢先一步。
洛宸羽反向掰着那人伸出的手指，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人吃痛出声。
“还在吵什么吵。”
“那边探头的造反是不是，收拾东西去考场去。”
陈刚的到来结束了这场闹剧。
“你这个人啥意思啊？又来纠缠我们班女生。”陈刚没好气地骂道，背着手俯身凑近，眉头紧锁地盯那个人。
宋安然眼底泛红，泪水润湿了眼眶。
徐雾侧头，小声地和她说：“你先回教室去。”
宋安然狠狠地撇开脸，紧抿着嘴唇，用手指抵在卧蚕中间的位置，眼珠在眼眶打转了几圈，才转身走。
洛宸羽陈述事实，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有种特殊的信服力：“陈老师，这个学生连着来骚扰我们班的同学，两次。”
还故意强调了“两次”，这是体面地要让陈刚处理这件事的意思，陈刚带过的学生都知道他有个原则，事不过三。
那人在老师面前就没了那股牛劲，看起来像个犯了错的文弱书生。
陈刚看这个人被自己班学生打狠了，虽说其行为并不待见，但好说歹说，是别的老师班上的，也没闹什么事，不能插手管得太甚。训了几句让他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就把人放了走。办公室里人又不少，多少得做做表面功夫，又扣留了翟佳鑫说教几句。
“正好，你班主任应该是在办公室了，滚过去。”
徐雾一直都挺佩服陈刚的记忆力，作为年级主任，常年巡逻于各班教室走廊与考场间，对年级的大部分学生能留有印象，不说叫得上全名，但也能知道大概是哪个班的。
陈刚也对徐雾和洛宸羽下指令道：“你们两个也赶紧收拾收拾去考场。”
徐雾连连点头，推搡着洛宸羽道后背回了教室。
“安然，安然你别哭啊，那sb还怎么你了。”翟佳鑫连抽了几张纸，手忙脚乱地递给宋安然。
宋安然摇了摇头，从翟佳鑫手里接过纸，很快地往脸上一捂，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纸上粘了泪痕。
“安然姐？”徐雾探着脑袋，歪了歪头，“你哭了。”
宋安然言简意赅：“被神经病气的。”
徐雾点头说：“理解。”
一个女生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的堵着，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离奇发言，那哪是“表白”，分明是骚扰，还有一堆人围着看热闹。对于青春期的女生来说，委屈，生气都是正常的情绪。
但对于翟佳鑫能动手这件事，徐雾是真没想到，平时看着和和气气好说话的交际花老好人，但扯到宋安然，这行为又不是说不通了。
徐雾和洛宸羽收拾得昨晚，是最后出教室的。
徐雾在后门口捧着一叠试卷，洛宸羽关了灯紧跟其后，两人并排走去考场。
学生间消息流通本来就块，一点风吹草动，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传开了。
宋安然的这事很快在这个年级间迅速发酵，甚至上了校园论坛818。
早读结束在食堂吃早饭那时，徐雾总感觉到路过的目光比以前多了不止一点两点，
直至谢一恬说话他才大概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谢一恬虽然不在当时不在现场，却是最先从论坛上知道事的人。
“艹，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TM是什么意思？”谢一恬转过身问，没有明示指谁，暗里就是对着周围这几个和宋安然玩得好的男生说话。
谢一恬把手机放在桌下，一字一句念到：“高二理科一班捞女脚踏多条船并且把路人打进医院。”
“来，告诉我，这条昨天刚发的帖子为什么会有宋安然的照片在上面？”
翟佳鑫也藏手机，直接从旁边挂着的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贴吧搜。
徐雾皱起眉头，索性整个人趴在桌上凑过去看：“什么东西？”
徐雾一眼就看到了一条几百赞的热评。
【瓜子花生哦：大家避雷，这女的是个捞女，人品差的要死，主动帮我朋友买水，两块钱的矿泉水，她要收人两块五！活不起了吗还要收个手续费？】
再往下滑
【都是怪人：真有能耐，三个男的都来为她争风吃醋，不是脚踏多条船是什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豆腐炖粉条：牛逼啊我去，叫什么名字？】
【都是怪人：不知道，但有照片（照片）】
照片是偷拍视角，看起来是从远处厕所那个位置拍的，画面放大倍数高，并不清晰，从那个角度来看就是徐雾护在宋安然面前，洛宸羽在一旁，而宋安然躲在徐雾身后擦眼泪。
徐雾作为当事人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不知情的人仅凭一张偷拍的图片，很容易自己脑补剧情，将只言片语拼凑完整。
“等会儿。”
徐雾问谢一恬：“你怎么知道那是宋安然？”
谢一恬抿嘴一笑：“我们班还有第二个穿粉色Aj扎高马尾的女生了吗？”
徐雾心说，行。
【我与考试不共戴天：我们班学委直接被她踹进医院，看着特别严重，脸上都被打出淤青了。】
【八卦来来来：什么瓜，知情人士细说。】
【我与考试不共戴天：好像是谈了，结果发现她出轨了，上去捉奸讨说法，结果挨了顿揍。我们学委还护着她，帮她说话，真脑子被驴踢了。】
在徐雾看来，每一条自以为审批者的热评都离谱得没边。
“你们先说，昨天我不在，这都什么事？”
“这男的来找宋安然表白，被翟佳鑫揍了一拳，结果被陈刚逮走了，然后这人又来了第二遍，被宋安然踹了一脚。”徐雾平静地陈述他知道的，“没了。”
艹，掐头去尾，避重就轻，把矛头指向宋安然，谢一恬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些在论坛传谣言的人有够恶心的。
徐雾偷偷用余光往翟佳鑫的方向撇了一眼，轻轻挑眉，见他没什么反应。
得知这些小道消息的人可能是路过办公室听到陈刚训斥人，或者路过理一那边的学生，甚至可能是理一的某人。
三言两语汇成洪流冲毁堤坝，且不论事实真相如何了，事情已经发展得对宋安然很不友好了。
谢一恬点开几个人的主页去看，看不起地吐槽道：“还全是空白小号，说事情连大号都不敢上。”
徐雾直接开手机上大号正面刚。
【徐雾：本班人直接给你上一线爆料，高二理科四班学委程怀铭，打着表白的旗号来理一门口堵人骚扰，遇到陈刚怂得跟个孙子一样，铩羽而归后，心生怨念，只能像老鼠一样背地里造谣。】
谢一恬按键盘的打字速度快，评论几乎和徐雾同一时间发出，就在上下楼。
【谢一恬：对所谓捏造的“捞女”形象，完整的情景解释如下，此男（理四程怀铭），由于在楼下贩卖机没带饭卡并且自己人脸识别不出来，人女生好心帮他刷卡买水，他自己上赶着加微信，主动要还2.5，真觉着自己多给五毛钱大方了？】
【翎歌：抱歉，我，高二理科一班孔翎实名发表，来我们班找麻烦前，先看看自己什么人品，配不配。】
【陈彦彦彦：高二理一陈彦实名，伪君子一个，在老师人前装好学生，人后死缠烂打纠缠，嘴脸，s装。】
【临中小天后：请把镜头转给那个来骚扰女生的猥琐普信男。评论区为什么要把矛头对准她，找事的不该是那个男的吗？因为是受害者是女性，还是踹的那一脚充满噱头？】
【AAA作业代写：哟，打拳的来了。】
【临中小天后：有些阴沟里的老鼠眼里是只有“女性”两个字吗？】
最新一条，有一个空白小号在评论区上传了一段27秒的视频。
那男的在说话，眼神直勾勾地往宋安然胸口怼：“我观察你很久，你暗恋我，我现在给你机会，和我处对象。”
宋安然挣脱开他伸过来抓的手：“别碰我，放手。”
“别装清高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已经演够了吧。”
“神经病吧，sb。”宋安然往程怀铭的脸上重重挥了一拳。
接着就是翟佳鑫和陈刚出现，视频在手忙脚乱中停止了拍摄。
所以，是宋安然打的？以徐雾对翟佳鑫的了解，主动背锅这事他是真能干出来。
有人拿小号造谣辱骂，有人拿小号澄清事实。
空白小号就是理一的普通学生，没有明指。
（程怀铭这个人物，在现实原型人物的基础上进行改编的。）（真有这种人，没遇到会觉得浮夸是正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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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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