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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观中人,心尖人

“该下山了。”一石惊起千层浪,脑中回荡的陌生男声让裴安从梦中惊醒。他揉揉太阳穴,观中寂静,月光如水,估摸着是午夜时分。

他坐起身百无聊赖撑着塌,发出一声喟叹“哈”:“神通居然是在这个时间点觉醒的,看来没法好好搓师兄弟们一顿喽!”

他随手撩几件道袍,都是他平素穿的,黑色啊,白色啊,藏青色,挽了挽发髻,乌黑靓丽,提示他肾精充足。

他悄眯眯打开寝屋里一块松动的木板,下面藏着可以容纳无数宝贝、具有无限空间的乾坤袋,这是师父裴玄澈早几年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这老头子怕是早就料到他有需要用到这么个宝贝的一天。

他拆开朱砂色的绳结,里面有黄纸、铜镜、针灸包等等一大堆他平素施法用到的东西,黄色的乾坤袋闪着亮光。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挎着包袱窜出去。他溜到厨房摸了些白天剩下的艾草馒头。留了张字条,压在擀面杖下:“时机到了,我走先!”

他站在八仙观的操场上,这是八仙观中央地带,最中心还用墨色漆上八卦阵。他立在八卦阵的中心,从包里掏出罗盘,往空中一丢,他快速结了个“请神印”,一股紫光从他之间喷薄而出承拖住罗盘,他心中默念:“神通到此,弟子下山证道,还望指示出发点!”“咔啦”罗盘剧烈晃动了一下,在空中转了三番,最后坚决地指向没有台阶的山背。

“啊~”裴安咋舌,“耍我呢?”八仙“观位于玉女峰最顶端,而玉女峰高耸入云,其山背更是几乎与地面成九十度角。

玉女峰的山背有个特色,就是光滑细腻如丝绸,什么叫光滑细腻?就是没有藤蔓缠绕,这意味着裴安无法攀附,只能扣着坑坑洼洼的石壁缝隙落脚。

“妙背!好背!直挺挺又滑溜溜的背!”裴安气笑了,脱力坐在崖壁上摸着石壁阴阳怪气。

八仙山的黑夜万籁俱寂,沉稳的让人安心,他从最高处望向脚下众生,失重感逼他吐出一口冷气,他预感以往下山的经历都比不上这回,直觉上,他自己会有大改变。

自裴安有记忆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不通人烟的“云深不知处”度过,偶有下山也是师父陪着去集市买糖画、小人偶这些新鲜玩意儿。

虽说修行困苦,但师父从不拦着我们玩,还总带我们玩,他总说,人生已经很苦了,我何必杀掉你们的乐趣?简单快乐就好。

山顶到山脚有一万多台阶,除非御剑飞行,不然得花一天时间上下山。但裴安学什么都快就是学不会御剑,总是乱飞,乱摔,有一次还摔到紫竹林里,被划伤脸几近破相。

自那起,师父就不怎么管他学御剑,裴安也顺其自然,不硬逼自己学。有这个理由,他就有机会靠着师父的臂膀,乘着师父的剑去山下的镇子里玩。

八仙观位于玉女的肩膀和锁骨,平坦、面积庞大,有庄稼、菜田和“不尽泉”,一派自给自足。

观身与玉女的脖子相融合,沿着石壁用木头修葺而成,外围包绕着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紫竹林。

从外面看,几乎发现不了里头有个观,很适合那些图耳根子清净的与世隔绝之士住。

而“不尽泉”在玉女的喉头,“喉头”有个能容纳七八岁孩童的洞穴,里面源源不断、经年不息溢出汩汩清泉,在玉女的胸膛上汇聚成清澈小池。

观中住着师父裴玄澈,还有四个他游历人间捡回来的男弟子。他们分别叫裴福、裴寿、裴安和裴康。

有别于寻常玄门取的什么玄之啊、道生啊之类的名字,这位师父取名接地气、人气,像个真家长,愿望很简单,他只希望他的孩子们福寿安康。

裴福年岁最大,虽然他只比裴玄澈小十五岁,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一直都将裴玄澈当父亲看待。

裴福表里如一的温和、女气,虽然他的修行天赋不高,却擅长缝洗浆补,有一手好厨艺。

裴安最喜欢吃他炊的竹筒饭,他就地取材,斩紫竹林里上了年头的老竹做饭碗,加前一天晚上泡下的干香菇久久焖制,再拌上他自调的葱油酱,一顿饭做下来,鲜香美味,在做饭这方面,他怎么不是灵气充沛呢?

观里所有人穿的道袍也不似寻常古观那样单调,每个人都有裴福融合巧思用寻常黑、白、灰、青、蓝、黄丝线修的字,裴安修的是“安”字,“安”的中心还缀着个爱心,光照下闪出粉嫩的灿烂。

他男生女相,白皙的面庞时常挂着轻柔浅笑,柳叶眉弯弯,杏眼亮丽,有种圆润的可爱。

裴安刚学说话的时候总叫他“师姐”,吵着要和他睡,让他抱。裴福可以算是裴安半个妈妈。

二师兄裴寿平素寡言少语,但时不时语出惊人,一针见血的言辞剜得人心里疼。他善卜,精通奇门遁甲,知人事,破玄机,趋利避害。

他的卦总是准的,连师父有时候有摸不准的事也会找他参谋。有一回,他算到裴安出门会有惊无险。但小裴安玩性大发,哪里肯听?

屁颠屁颠跟着师父飞下山去,刚好碰到镇子春节大采购,人挤人,把裴安和裴玄澈挤散了,结果,小裴安要买的红灯笼没买到,他自己被人贩子敲晕了就要拖走。

好在这时候冲出一只玄黑色的中华田园犬,圆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着机灵,一口咬伤人贩子的腿,狂吠着喝退了贼人,之后,在小裴安的身边守了好久。

后来裴玄澈着急忙慌通灵找到小朋友的踪迹才姗姗赶到现场。裴安觉得这只狗于他而言是祥瑞,刚好它又是个无主的流浪儿,就把它带回观里当女儿养,大家都叫他“黑妞”。

回到观里,裴玄澈直呼裴寿天纵奇才,占卜大神,裴寿也认为自己相当了得,抿抿嘴,孔雀开屏。

“叫你不听我的!要不是黑妞,你现在死哪了都不知道!”裴寿板起冷脸,给小裴安一阵训斥,说着说着架在鼻梁和眼眶之间的左眼眼镜片还激动地掉了,一副少年老成的古板老学究样给裴安看无语了。

这是他二师兄还是个糟老头子呢?比起师父,他更怕他这位二师兄,嘴是不饶人的,讲起卦来是戳人心窝的。

他经常念叨着就上了头,裴福总在他言辞冷硬狠厉到极致的时候跳出来当“慈母”:“别说啦别说啦,孩子脸皮薄,我就问你,等下哭了你哄不哄嘞?”

讲着,左手抚裴寿的背顺气,右手摸摸小裴安的头安慰,脸上始终如一挂着浅淡的笑,蕙质兰心。

裴玄澈这时就单手抱胸,吊儿郎当靠着墙,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搔搔白黑相间的胡子,呵呵地笑,眼尾跳出道道鱼尾纹。

至于裴康,裴安下山时,他尚在襁褓中,睡在裴福寝屋里由裴福带着,一如裴福以前带大裴安一样。

至于他的身世,据说是:一位丧偶的农妇没钱给他的丈夫下葬,拖了一张草席,带着孩子和尸身在大街上求人,而孩子被包在麻布里头,插着草,暗示要用买子的钱换取丈夫下葬。过路人纷纷侧目,可这世上的穷苦人太多了,谁又好得过谁呢?

裴玄澈恰逢此地,恻隐心逼他止步,于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他探了探孩子的根骨:是个有修道天赋的,他便用二两银子换孩子上山。说来也巧,孩子上山没多久,裴安就到了下山的时候,倒像是个补空位的。

至于裴安自己,直觉上,他总觉得师父对自己不一样。虽然于吃穿用度方面,师父一视同仁,教习法门方面也相同,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师父已然做到倾囊相授,裴福没有兴趣便不学,裴寿只爱卜,就精通卜,而裴安自己是个杂食的,什么都精通一点。

他稳重但是敏感,他还是觉得有些方面师父对他不太一样,大多数情况下师父看大家的眼神都是平和温柔的,但在不经意间师父看他的眼神里带有悲怆,沉默的忧伤,穿越时空,深不见底。

他从小脖颈处就绕着一块岫玉,一条雌凤飞舞,翠绿带着澄澈的嫣红,凤鸟本该贵气逼人,这条却颇有杜鹃啼血的气韵。裴安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块岫玉应该还有个姊妹对的,只是另一半是龙是凤,还是什么不得而知的神兽他就说不准了。

小裴安的好奇都写在脸上。咿咿呀呀学语时,手脚不太灵便的小裴安就喜欢摩擦那块岫玉,给裴玄澈展示,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裴玄澈。

当时裴玄澈的胡子还没那么长,也不是花色的,是纯黑色的。年轻的他接过稚嫩小手递来的岫玉,捏了捏青色透出的红色部分,眼白泛出道道红血丝,他咬紧后槽牙,极力遏制自己不在孩子面前哭出来。

他最终还是没哭,只是用哽咽的声音告诉裴安:“这是你亲生父母给你留的护身符,好好保管……”

而小裴安五岁那年的大年三十,雪下了一夜未停,裴氏师兄弟们在屋檐下围炉煮茶,那天晚上裴玄澈喝酒喝颠了,混浊的眼珠子盯着裴安堆的雪人,崩溃的情绪是脱缰的野马,他暂时失去自控力,放声大哭,把孩子们都吓了一大跳。

没人察觉到裴玄澈为何而哭,只有裴安知道他是看到自己堆雪人的样子泣不成声的。裴安想,也许是自己堆雪人的样子触动老头子内心某块柔软的位置了吧,也许和他不知道的某位故人有关吧。

山医命相卜,裴安都会一点,但是最厉害的还属医,尤其是医中的祝由科。裴安早早就学会通灵,他在入梦方面极其有天赋。虽然师父没有明说,但裴安意会到师父对于他这方面的能力感到骄傲、欣慰。

十岁的裴安就将祝由术用得炉火纯青火,还帮助因占卜引邪灵上身的裴寿恢复神志,当然因为他干预别人心魔、改变因果,所以年幼的他损耗大量精气,一脸睡了三天三夜。

他苏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下眼睑青黑、满面枯黄的裴玄澈,好像被吸了精气的那位是他才对啊?怎么师父成了这样。

第二眼他看见的就是没戴眼镜片,眼睛肿成核桃大小,嘴抿得几乎要没缝的裴寿,他吐出黑色的哀声,怨气冲天:“你终于醒了小师弟啊,师父拿桃木剑抽了我好几天,抽得我身上没好肉了~”

他剥洋葱式地剥开自己的外袍和中衣,道道红鞭,有几道深的要见骨头。裴安一惊,他从没见过裴安发那么大的火。裴寿被打得失去了平素的板正,师父被自己发的一通邪火搞得失神。

“谁叫你乱卜乱算,没裴安救你,你就邪灵附体,七窍流血死啦!再乱算我砸了你的破龟壳和破机关!”裴玄澈声色俱厉,五官扭曲,挤在一块,字字破音,几乎是他一出声开骂,裴安就抖起来。

“谢师弟,对不起师弟!我投降啦~我这一个月都不卜了,师父饶命!”裴寿带着哭腔,无力的双手耷拉在裴安盖着被窝的双膝上求饶。师父叹了一口大气“唉”,好不容易放下紧张:“下去吧,我安抚一下你师弟。”

裴寿灰溜溜走后,裴玄澈就抱紧懵懂的小裴安:“孩子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别入别人的梦了,伤神,用多了我怕你英年早逝,你好好活着就好,别管其他的。”裴安反抱住师父,滑嫩小手轻拍师父的背:“我听师父的。”

师父带着小裴康上山的那天,阳光普照,紫竹林遮去大部分燥热,只放了一两束温暖进来。裴安抱着包袱里的小朋友,闻着孩子身上新鲜的生气,一脸满足。

师父在一旁看着,暖阳照得他眉眼弯弯:“你以前也是我捡回来的,根骨比他还好呢。”师父自相矛盾,下意识忘记和学讲话时的我说过护身符的事,一副假装不知道我身世的无辜样。到现在还在骗人?我已经知道了!

算了,装不明白吧,不然你又要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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