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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玉奴才无意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秘密。
世间一切皆假,她是假的,艳阳宫是假的。
包括那位惊鸿绝艳,狠心又痴情的英雄男儿,同样也是虚假的人物。
所有重要角色的宿命都早已注定,极难改变,唯独有些无足轻重,笔墨极少的存在脱离宿命之外。
说幸也不幸,她就是那侥幸脱离宿命天道管束外的一员,又因宫规和师父,她此生也极少出现在外面。
可她日夜的想着念着那个人,忍不住对那个人一生坎坷的命运感到了由衷的可惜与哀叹。
因为那点不甘,那点惋惜,于是一年前楼兰不惜违背宫规,私自偷偷出宫去见他。
当时她对自己能蛊惑众生的眼睛有极大自信,想着凭一己之力逆转他的结局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见了他后,自己才惊然发现,当初的那些自信便如孩子过家家般的可笑。
天底下的人都可以轻易臣服在她脚下,唯独他是例外。
不幸中的万幸,虽说他并不受她眼睛的影响,可他身旁窥伺的那人野心太多,天资卑劣。
只为她一句话,那人便舍生忘死,只需略施小计,那人就暴露无遗。
虽说中途出了些意外花了点时间,但最终的结果总算是尽如人意。
若非她的突兀出现,强行插入并逆改了他的人生,他早已命定的结局在今时今日就已是结束。
一代惊艳枭雄会在夜幕里随着耀眼的星辰辉煌陨落。
多年以后,世人再次提及便是寥寥感慨,饭后茶谈。
玉奴曾叹息的告诉她,这是他早已写好的结局,宿命难以更改。
她却偏偏不信命,不信打不破那为他特意铸造的命定牢笼。
只为那人,她愿意违背宫规离开师父,选择了孤注一掷,选择了跳出规则。
因此今日她落得这般武功全失,身心全乱的下场,或许就是她违背宿命,打破规则的天降惩罚。
但她并不后悔,半点不曾后悔过。
毕竟她毁了别人的结局,自然就要学会承担自己的结局。
殿里的气氛逐渐僵持,折棠玉奴两姐妹站在一旁,看天看地看鼻尖,谁也没敢吱声。
听完她如同划清界限般的话,教主诧异又震惊的挑了挑眉,牙关咬紧的盯着她。
他手臂一点点的放下,阴沉沉的气势绕身而起,猛地上前两步,和她面对面的站着。
接着伸手就要抓她的手腕,却被她侧身冷淡淡的躲过了。
迎着教主诧异而怒意的狭长眼瞳,楼兰转过身去,故意视若不见。
“东方不败,你我就当黑木崖那半载之事从未发生过吧。”
她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做下最冰冷的宣判。
“你从未见过我,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自此之后天涯海角各不相识,永不必来往。”
听完,东方不败一下就笑了。
他说:“你做梦。”
......
没人想到东方不败会突然发难,三两下就打昏了旁边没有防备的一双姐妹花。
紧接着转头又点了来不及反应的楼兰的穴道,一把拦腰抱起她冲向殿外。
靠着得天造化的轻功,他顺顺利利躲开来回穿梭的宫女们,把无法反抗的楼兰强行夺出了宫主殿。
许是入宫之日便已有所料,他特意记住一路的出殿方向和开门机关,尽量在没有惊扰到她人的情况下,二人还算顺利的逃出了宫。
出了艳阳宫后,高大厚重的岩墙外面便是无数的密林小道,机关繁复。
这种环境下轻功根本用不上,只能选择脚踏实地的步行离开。
教主的脸色深沉,紧紧拽着楼兰的手腕,强拉着她半分不曾犹豫的冲进了密林。
薄薄的晚霞弥漫在天际,秋末的深沉夜晚即将来临。
两人头也不回的奔跑在数之不尽的林子里,把一切顾忌全都抛在脑后。
宽大深重的高林太过密集,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其间又多荆刺勾尖,楼兰一身叠叠重重的华贵衣衫又长又薄,奔跑在林间如一尾翩飞的紫蝶。
但凡她经过的地方,多少珍贵的环佩玉串都在东奔西跑中散落在身后和脚下。
一样样孤零零砸落在草丛里无人管顾,在黑夜里散出点点的光。
楼兰的身体刚刚恢复,仓促间适应不了疾跑,跑了才不到一个时辰就满脸汗水,脚步蹒跚。
她跑得气喘吁吁,张开嘴便是滚滚的热气和呼啸冲进来的冷风险些呛住,根本没机会说半个字。
前方急速分辨着路线的教主也没有耐心听她啰嗦,一边拽紧了她的手腕,一边闷不吭声的大步急跑。
他深知迟早会被来回巡视的宫女发现她们的宫主丢了,如今只能抓紧时间的奔跑。
否则一旦整个艳阳宫倾巢而出,他就是天大的本领想要守住一个人也是难上加难。
又是一炷香后,忙忙碌碌的两人再次跑过又一条长长窄窄的林道,陡然便听林里鸟雀四处惊飞,远远飘来数声的渺渺呼喊。
“宫主。”
“宫主。”
“宫主。”
道道嗓音如鬼如魅,如泣似诉,绕着整个深林游荡不散。
听到这些呼唤,楼兰疾走的脚步顿时一僵,下意识的回头眺目远望。
下一刻,林间响起衣衫撕裂的刺拉一声,接着是一声低低惊呼。
闻声,东方不败终是匆匆止步,回头望来。
是楼兰的金纱银衣被伸出的树杈勾住。
她的衣摆已被撕裂了好大一个口子,两步外的枝丫上还静静挂着半边撕裂的薄纱。
见他突然停步,被他拽着的楼兰扭头顺势看来。
一刹那,两人在这暗沉月色,无人高林里目目相对,谁也没出声说话。
在他清亮透彻的眼瞳里,楼兰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庞滚滚而落,精致的发鬓也松散大半,发里的玉钗流苏摇摇欲坠。
她的左边脸上还多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一颗米粒大小的血珠溺了出来,应当是逃跑的过程里被尖锐的树枝刮蹭出的。
她华贵的衣衫被扯烂,娇养的皮肉受了伤,汗水扑簌簌滑过她的脸和脖颈。
泄露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宛若一块刚从水里捞出的玉。
相比她,教主的状况也算不上好,漂亮如绸缎的长发几乎散开,衣襟和袍角被划破了不少。
两个享惯伺候的人疲于逃跑,此刻都狼狈的不像话。
下一刻,他深深的望着她,随即默不作声的抬起手来。
滚热手指落在她脸上的伤口,用指尖小心的把那滴血珠抹掉,又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的姿态格外小心,像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与此同时,两人的身后是此起彼伏飘来的急促呼喊,在林间久久回荡不散。
“跟我走。”
他在那一道道逼近的呼喊里轻声而庄重的对她说,近乎一种乞求。
“跟我走吧,楼兰。”
气都险些喘不匀的楼兰一时愣住,目光错愕的望着他,竟是哑口无言。
她慢慢睁大了眼眶,怔怔愣愣的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的男子,珠唇玉葱,脸如芍药。
他站在这荒林之中,美得恍若一席月色笼罩的梦。
不知何故,她望着这双漂亮的眼睛又感到了一种熟悉的眩晕,导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都记不住了。
每每多看这人一眼,即便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多做一件事,可她的心口便是滚烫的无比,莫名热烈的感觉更是无处安放。
她只记得他说走,于是真就一字不说,恍恍惚惚的跟着他走了。
很是可惜,上天总喜欢和人开不大不小的玩笑。
已然深夜,两人隐藏气息加快脚步在林间无声的奔跑。
却在快走出深重的密林即将下山的那一刻,夜幕里出现了数百过千的百翅蝶群。
它们如有感知般的,直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迅速环绕靠近。
只是眨眼之间,这些百翅蝶便俯冲而来,争先恐后的要把楼兰团团绕住。
楼兰的反应极快,一把大力甩开他的手及时把他推出了蝶群外,同时厉声催促。
“她们来了!你立刻就走,千万不要停留!”
一见蝶群绕飞而来,她就知道此番结局已定。
现实果然是由不得她再一次的任性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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