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平一中秋季运动会以一种特殊方式拉开了帷幕。
盛嘉让蹲在跑道边的树荫下,眉头拧成了个死结,满脑子都是那该死的三千米,那叫一个愁啊!愁得他连面前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没发现。
直到一个清脆带笑的声音响起,才将他从悲愁的思绪中拽出来一点:“盛嘉让?”
他茫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微卷的女生,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甜。
是他们班的班长,温荞。她人美心善,班里出了名的细心周到。
“你今天要跑三千米呢,肯定很耗体力的,”温荞将手里一支小小的葡萄糖口服液递到他面前,语气温和,“给你这个,跑之前喝掉,补充能量。”
盛嘉让还沉浸在“天要亡我”的悲壮里,脑子转得极慢,盯着那支葡萄糖,半天没反应过来要接。
就在气氛有点微妙的停滞时,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皙过分的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温荞手中的葡萄糖。
晏劲清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声音平静地道了声:“谢谢。”
温荞微微一愣,视线在晏劲清和还在神游的盛嘉让之间快速转了一圈,随即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说,笑着走开了。
她转身就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茉,白茉长相带着几分冷冽的酷感,她的短发干净利落。此时正低头整理着身上的号码布。
“茉茉,”温荞的声音放软了几分,听起来像撒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你马上有跳远项目,我给你带了巧克力,补充能量喔。”
原本表情淡淡的白茉抬起头,看到温荞和递到眼前的巧克力时,那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瞬间像是落进了细碎的阳光:“谢谢荞荞。”
这边,盛嘉让终于从三千米的噩耗和刚才的走神中彻底缓过劲儿来,哀嚎一声抱住了头:“天杀的3000米!我不想跑啊!会死人的啊!”
他喊得真情实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抱怨的对象是谁。
身旁传来一声很低的轻笑,要不是离得近盛嘉让都要以为他听错了。
晏劲清看着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尽力就好。”
这声音是……?
盛嘉让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对上晏劲清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刚才……是晏劲清接过的葡萄糖?自己居然还在跟他搭话?还听到了他的安慰?!
盛嘉让的瞳孔微微放大,他这是疯了吗?
盛嘉让猛地扭回头,仿佛多看晏劲清一眼会灼伤他的眼睛。
他唰地站起身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旁边放着的矿泉水瓶,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就想往检录处相反的方向开溜。
“去哪儿?”晏劲清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精准的钩子一样,轻易地就拽住了他的脚步,“三千米快检录了。”
盛嘉让背影一僵,硬着头皮转回来,抢过了晏劲清还捏在手里的葡萄糖:“用你说!我…我去热身!” 说完,像是后面有鬼追似的,埋头就往人少的角落里冲。
晏劲清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不紧不慢地跟上,保持着一段不至于让前面那只炸毛猫更紧张的距离。
跑道边上,各班都在做最后准备。
盛嘉让心不在焉地压着腿,眼神乱飘,就是不肯看跟在他身后慢悠悠晃过来的晏劲清。那支葡萄糖被他攥在手心,塑料外壳都快被他手心的汗和掌心里的温度给热化了。
“让让。” 晏劲清停在他旁边,声音暖暖的,“一会儿别一开始就冲太猛。”
盛嘉让像是被“让让”这两个字踩中了尾巴:“用你教?!小爷我自有分寸!” 可他微微发红的耳廓却出卖了他。他本来打算一开始就拼命冲,早死早超生。
晏劲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反驳,只是目光扫过他因为拉伸而露出的一截白皙小腿,又添了一句:“中途难受就别硬撑着。”
“闭嘴吧你!” 盛嘉让恼羞成怒,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两个洞。
这人怎么这么烦?啰啰嗦嗦的!
广播里终于传来男子三千米检录的通知。
盛嘉让如蒙大赦,一把将葡萄糖拧开灌下去,甜腻的味道呛得他皱了皱眉,他把空瓶往旁边一塞,也没看接的是谁,转身就往起点跑。
晏劲清拿着那个还带着对方体温的空瓶子,看着那个穿着亮绿色号码衣,连背影都透着“视死如归”气势的家伙,混入其他参赛人员中,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发令枪响。
果然不出晏劲清所料,盛嘉让像颗刚出炉的炮仗一样猛地冲了出去,瞬间抢占了内道领先的位置。
他的速度之快,引得六班看台区域爆发出一阵惊呼和加油声。
傅亦在看台上激动地挥舞着胳膊:“阿让牛逼!冲啊!阿让第一!”
晏劲清却微微蹙起了眉。
一圈,两圈……
盛嘉让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初的爆发力耗尽,呼吸变得沉重急促,胸口像是要炸开,腿也跟灌了铅一样。
刚才喝下去的葡萄糖提供的能量似乎瞬间耗尽,他被一个一个人超过,脸色也开始发白。
“盛嘉让!加油!坚持住!” 温荞带着几个女生在场边大声喊着。
可他的脚步变的越来越踉跄。
傅亦在看台急的直跺脚:“不行!我要去陪阿让一起跑。”
班里其他的人拉住了快要冲出看台的傅亦,示意他往跑道上看。
就在盛嘉让眼前发花,几乎想要直接瘫倒在跑道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内侧场边的草坪上。
晏劲清不知何时离开了看台,正沿着内圈跟着他一起跑。
“调整呼吸。” 晏劲清的声音平稳,穿透了他耳边嗡鸣的噪音,“两步一吸,两步一呼。”
盛嘉让下意识地跟着那声音的节奏呼吸。
“步子迈开。” 晏劲清就在他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看着前面那个穿蓝衣服的,跟着他,别掉速。”
他的指令清晰而冷静,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快要散架的盛嘉让。
盛嘉让咬紧了牙关,凭着骨子里那点不肯服输的倔强,硬是跟着晏劲清的指示调整。虽然速度不快,但节奏似乎也慢慢回来了些。
最后半圈,盛嘉让几乎是在凭本能挪动。
晏劲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盛嘉让,冲过去!”
看台上所有的加油声仿佛都汇聚成了一股模糊的背景音。
盛嘉让看着近在咫尺的终点线,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咬紧牙关,几乎是拖着身子。拼尽全力加速冲过了终点!
过线的那一刻——他眼前一黑,腿一软,直接向前栽去。
预料中摔在塑胶跑道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撞进了一个带着清爽薄荷气息的、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晏劲清不知何时已经等在终点线后,稳稳地接住了他脱力的身体。
盛嘉让整个人都挂在了晏劲清身上,头无力地抵着对方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手臂有力地环着他的背,支撑着他全部的重量。
周围是嘈杂的欢呼和脚步声,有人递水,有人询问。
但盛嘉让什么都听不清了。
耳边只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头顶传来的、晏劲清似乎同样有些急促却又令他十分安心的呼吸声。
他恍惚间甚至觉得,揽在他后背的那只手很轻,很轻地、安抚性地拍了一下又一下。
像是奖励……
盛嘉让喘着气,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正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他分不清这剧烈的跳动是因为刚刚的奔跑,还是因为……此刻这个过于紧密的拥抱。
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想要从晏劲清令人安心的怀抱里脱离出来。
“好了……松手。”他的声音因为喘气而变得很软,语气却努力装出不耐烦,“你当哄小孩儿呢?”他不满地别过脸,试图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
晏劲清看着他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眼底闪过无奈,手臂依言稍稍松开了力道,但仍虚虚地抱着他,防止他因脱力而站不稳。
柔情正浓时,温荞和班里的其他同学高兴地围了过来。
温荞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盛嘉让!你太厉害了!第二名诶!”
“就是啊让哥!牛逼!”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盛嘉让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跑了个第二?
他刚才只顾着跑的难受以及……和某个人了,根本没注意名次。
就在这片小小的庆祝氛围中,广播适时响起:“请参加高二女子组跳高比赛的选手立刻到检录处进行检录。”
温荞脸上的笑容一收,这才想起茉茉报了跳远而自己报了跳高。
她匆匆对大家说了句“我先去检录了”,便转身朝着跳高场地小跑离去。
盛嘉让也被晏劲清半扶半抱着,慢慢往旁边的看台走去。
坐下后,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他刻意扭开头,摆出那副傲娇的小表情,轻哼了一声:“喂!晏劲清,别以为你刚才陪跑了,小爷我就会多看你一眼。别想了!”
晏劲清在他身边坐下,拧开一瓶水递给他,语气回归平淡:“嗯。我知道。”他顿了顿,侧头看向盛嘉让,眼底藏着极淡的笑意,“我们让让脾气大得很。”
“谁说我脾气大了?!”盛嘉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反驳。
“不是吗?”晏劲清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晏劲清……你!”盛嘉让气结,话还没说完——
远处跳高场地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惊呼声和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
隐约听见有人在高声喊着:“034号摔了!看起来伤到膝盖了!来个人帮忙背到医务室去!”
盛嘉让心里猛地一咯噔,他记得温荞上场前,他无意间瞥了到她别在胸前的号码布……好像是034号!
温荞摔了?!
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窜遍他的四肢百骸。
盛嘉让几乎是想也没想,猛地就要站起身来。可他忘了自己刚经历完高强度运动,身体还虚软着。
起身太猛,眼前瞬间一黑,天旋地转,腿一软差点栽在看台边缘了!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一旁的晏劲清反应极快,一把牢牢攥住他的胳膊,将人猛地拽了回来。
晏劲清的脸色沉的像块乌云,语气里也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和怒意:“你慌什么?!站都站不稳。”
盛嘉让被他吼得一愣,等缓过了那阵晕眩,才急切道:“温荞摔了!我得去背她去医务室!”
“你自己路都走不了,怎么背人?”晏劲清眉头紧锁,语气强硬的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老实待着,我去!”
“不行!我要去!”盛嘉让也犯倔,挣扎着还要起来。
两人争执不下时,人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一个身影脱颖而出——是白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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