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名粉毛少年一整个晚上都没醒。
于是赫克托只好紧跟着自称是教师的家伙,看着他熬夜奋战,与一屋子发出老头声音的纸板门激烈争辩,终于保住了少年的小命。
赫克托被排挤在会场之外、藏身于古色古香的建筑阴影内,但自行偷看了全程。对这堪称吊诡的一幕,他感到理解不能。
[这就是……审判??]
如此草率?
他的疑问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因为更令他在意的人已经跑出来了。
在拿到满意的结果后,五条悟无视了所有侍从,扛着粉毛少年气势汹汹地冲出了阴暗压抑的大屋。走入金色的晨曦内,他深深地呼吸,胸膛大幅度起伏几下,便恢复了昨日轻松自如、悠哉游哉的状态。
“咪咪咪?”他对着屋檐招呼。
屋檐静默以对。
于是黑色眼罩转向高大树冠,他试探着轻声:“喵喵?喵酱?”
树冠沉默地回视他。
“欸——都不在?”白毛鼓起脸,这次找到了屋角阴影:“嘬嘬~”
阴影朝他挥了挥尾巴。
赫克托:……
有些踌躇。
要不要过去?想和他说话……
但好像有点丢脸。
“啊呀,小猫咪不认识我了?”五条悟显而易见地快乐起来,换上夸张的哭腔:“明明昨天还好黏人——”
说着说着,他干脆隔着眼罩,虚虚地抹起了眼泪。
[丢脸算什么!]
顾不得许多,左右此处并无他人,赫克托潜行到他身边的树丛内,一把扑出!
然后就被抓住了尾巴。
“猫咪酱~原来在这里啊?”
五条悟喜滋滋将尾巴往胳膊上卷:“这么亲人吗,真没办法!”
对于他自顾自的亲近,赫克托其实并不反感,更多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羞涩?
他总觉得进展有些快,但也不知该说什么。胸中多种情绪翻腾搅动,不知为何,最终汇总为一声:
“……喵呜。”
五条悟僵住了。
两人傻乎乎对视,双双陷入沉默。
[我/他在做什么,他/我又在做什么?!]
别别扭扭的一路同行,一直维持到进入地下密室、两人各自找到事情做。
五条悟将扛了一晚上的货物歪歪斜斜摆在椅子上,哼着歌掏出了绳索。他绕到椅背,蹲下身去操作,蓬松的发丝随着动作一摇一晃的。
赫克托倚靠在墙角,手指下意识描摹墙上花里胡哨的纸片,眼睛却直直盯着那白色火苗般的发尖。
“嘿咻,捆好啦!”白色火苗晃动着上跃,五条悟拍拍手站起身:“赫克托酱,想说什么?老爷子们开会的时候,虽然有术式防护,但是你能听到吧?”
“嗯,但没听懂。”
赫克托放开纸片,坦诚地说。
“好像是暂时不执行死刑?”
“是哦,因为有我在!”火苗骄傲地一甩,五条悟大拇指指向自己:“这边老人家比较胆小,但是我可是最强~不会让他死掉的!”
[啊,真是可靠。]
借助抱胸的动作克制住双手,赫克托靠在墙边慢吞吞晃悠尾巴:“但是你不累吗?加上白天,快要24小时没休息了吧。”
“唔。”
火苗僵了一下,五条悟将手插进口袋,凑近了色彩斑斓的粗壮尾巴:“我是没问题啦。倒是你,还可以吗?”
“咳,暂时还可以。”尾巴有些紧张,毛发膨胀些许。
“诶?”五条悟好奇。
但椅子上的人呼吸一顿,快要醒来了。这拉走了五条悟的注意,他一下转身:
“早上好——”
//
赫克托来自一个独特的种族,他们身上具备动物的特征。
这赋予了他们超出常人的五感,出色灵活的运动能力,以及对应动物的特长。
比如赫克托,十分擅长隐匿。
但这并不代表他擅长熬夜!
赫克托:实在坚持不住了……
虽然很喜欢很喜欢这只白毛的声音。
他靠在墙上,慢慢闭紧了耳朵。
好困……
“赫克托酱、赫克托酱?”
飘飘渺渺的轻柔声音,从云层中飘下。
太困了,睁不开眼,赫克托勾勾尾尖作为回应。
“嗯?醒着吗?”
云层降低了,不知是何物的声源凑近些许:“赫克托?”
睡着呢,别吵……赫克托努力甩尾,试图驱逐这恼人的天使。
耳朵上有凉凉软软的触感,接着是热乎乎的气流,拨动了敏感的毛发:“……赫克托酱,赫克托?”
五条悟刚和虎杖讲完,一扭头就发现异界来客垂着头抱胸闭眼,站得十分板正。定睛细看,却是将毛耳朵紧紧扣在脑袋上,严丝合缝堪比耳罩。
“哈哈,你真的没有人类的耳朵呢。”他一下子笑了起来。
带着说不上来的情绪,五条悟轻轻掀起赫克托一侧的耳朵,好笑地凑近:“怎么站着也能睡呢?你用的正面力量不能消除疲劳?”
这人,怎么贴得这么近!
赫克托从浅眠中睁眼,视线哗啦一下,跌入幽深的领口中。
在白皙光洁的皮肤上,亮光与阴影交织出畅的图案,近距离铺陈在赫克托眼前。这图案又在喉结的凸起处微微扭曲,暧昧模糊地滑落至更深处。
赫克托下意识地望向深处的花纹……
[里面还有衣服?]
呃不不不,我在想什么。
匆忙甩头,赫克托将耳朵甩得噗噜噜响。
又薄又滑的毛耳朵从手指间溜走,五条悟只是搓搓手指,略作回味。
“走了哦,我们有新学生啦~”他笑眯眯地示意:“锵锵!”
“悠仁,这就是你以后的体术老师啦,姓布雷德~”
虎杖悠人下意识地起立鞠躬:“哦哦!布雷德老师好!五条老师好?……诶?以后的老师?”
“是的。”
还是没忍住丝滑手感的诱惑,五条悟将胳膊搭在赫克托肩膀上,一边说,一边去揉搓那双忽闪忽闪的耳朵:“要转学到咒术高专哦。”
赫克托:“……”
耳朵尽力扭动,没躲过被蹂躏的命运。带着点理直气壮,赫克托也抬起尾巴,盖住那簇垂涎已久的火苗。
并且,黑色尾巴尖钻进白色火焰中,快乐地扭动。
五条悟:“……”
“等等!我的发型!”
“……”
“可恶,无下限……赫克托酱,我要认真了!”
“咪。”
“你别……别装可爱……”
“我是想说,猫听不懂人话。”
“哈?!”
一路吵闹着,他们走出禁闭室,走进灿烂的阳光中。
顶着一头乱发,五条悟微微喘着气,揽过虎杖:“呐,我和悠仁去医院啦,赫克托酱要不要去找校长入职?”
他指指赫克托口袋,里面是他自己的手机:“我给他发了消息啦。”
毛发凌乱、刺毛乱炸的尾巴垂下,有些急躁地摆了摆。赫克托顶着火辣辣的耳朵,一脚压住尾巴尖:“我不着急。”
“哦?”
黑色眼罩下的眉毛似乎挑起来了,五条悟意有所指道:“可能会等很久哦。你不是困嘛?”
“……”
赫克托背手扶住刀柄,下意识摩挲着。
沉默了几秒,他抬起头,直视眼罩凹陷的位置。
“我不想离开你。”赫克托坦诚道。
被白发教师搂在身前的虎杖悠仁,发现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加重了。
五条悟轻声:“哇哦……”
虎杖悠仁忽然产生了莫名的领悟:我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
话虽如此,但赫克托着实没想到,五条悟的行程如此紧凑。
清晨走出禁闭室时,赫克托本以为他们要去休息了,可是没有。
办理转学,探望学长后,也没有。
火化亲人遗体时,赫克托想,这下总该休息了吧?
但是也没有!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三人辗转于医院、学校、虎杖家和墓地,飞速办理各项手续,下午一点就坐上了去往东京的列车。
困到神志不清的赫克托,意识模糊间只有一个念头:“这到底是为什么……”
负面力量还能提神的吗?
……
他原本想在遗体火化期间小睡的,可那时五条悟在与少年交谈。听着他难得柔和沉稳的声线,赫克托毫无睡意。
他看着白发教师悉心引导这名遭逢巨变的少年,看着少年显现出本性的坚定乐观,跨过亲人的死亡、自身的死亡,勇敢地吞下新的手指咒物,对这口口的世界回以阳光开朗的笑脸。
那时,赫克托几乎要被这笑容灼伤,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
顾不上列车内密集的人类,赫克托狠狠睡了一觉。
睡梦中,似乎有苍蝇围绕着耳朵飞舞,非常痒。毛绒耳朵弹了好几次,没能甩掉。
太困了,赫克托就随它去了。
醒来后,不知为何,白发教师格外开心的样子。
直到他们走在校园外林荫小道上,五条悟介绍学校时,还是面带奇怪的笑意。
再看虎杖,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么了?”赫克托疑惑。
五条一把拦住虎杖,凑近了赫克托微笑:“哎呀,悠仁有些紧张啦。”
“唔……”
洁白与浅粉撞进眼帘,赫克托头晕目眩,果然无心追问下去。
“嘻。”五条悟满意地直起身,岔开话题:“我们从现在开始吧?”
隔着眼罩,也能感觉到他眼睛发亮:“前面快到结界了,赫克托酱可以完全消除自身能量的吧?”
“啊,没问题。”
赫克托甩甩头,环顾四周后跳进树丛里。粗壮的黑白橘三色尾巴最后对着两人挥了挥:“顺便一提,你们这里很适合伏击啊。”
五条悟笑容一敛。
“……是啊。”他挠挠脸颊,不甘心地嘀咕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赫克托真的信了这家伙的话。
他一路潜行,直到尾随两人潜入校长室、藏身于房梁上,无意中蹭了把耳朵,他才终于发现不对——自己两只耳朵后面,各有一只巨大的蝴蝶结!
它们由材质坚韧的绷带制成,手法精湛,位置牢靠,长长的白色飘带恰好垂落在脑后,精准中断在敏锐的皮肤之前。
赫克托:……
笑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无声落在白发教师身边。
本想问绷带的事。可是看到这人脸上浅淡的笑容,再看看与布偶互殴的虎杖,赫克托说出口的话不知不觉转了个弯。
“你看到了什么?”
“嗯哼,你猜?”对方似乎并不想说,只是抬起双臂,靠着柱子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赫克托认真地想了想:“新鲜的血液,生机勃勃的树苗,雏鸟,希望?”
“喔!”五条这下精神了。他不住点头:“不错不错,你很懂嘛!”
这家伙似乎忘记了自己干的坏事,一边推着赫克托藏到柱子后,一边径直要求道:“你先不要出来,听我暗示哦。”
看着他神采奕奕的坏笑,赫克托配合地爬回了房梁上。
领着新鲜出炉的学生,白毛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走至门边,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夜蛾,我找来的人还有一个呢。”
正在给玩偶掸灰的壮汉校长毫无防备,闻言抬头叮嘱:“差点忘了。悟,我要先见过……”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欢快地伸手:“噔噔咚!”
无需多言,赫克托落在校长身前。
他友善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赫克托·布雷德。(E)”
校长:“…………”
校长先生捏紧了拳头。
“是惊喜哦夜蛾!”五条悟远远地摇头晃脑,还要火上浇油:“怎么样,很厉害吧~”
面对校长先生的铁拳,白毛笑嘻嘻吐了吐舌头,最后留下意有所指的一句话:
“结界果然查不到没有咒力的人呢。”
于是,不出意料地顺利入职了。
将虎杖送进宿舍,两名成年人功成身退。脱离了学生们的感知范围,他们同时停住脚步,同时开口:
“你……”
“你先。”赫克托伸手示意
五条悟毫不客气,对着兽耳就是重重一弹!面对睁大的黄眼睛,他直截了当发问:“赫克托酱,就这么确信我是好人?”
毛耳朵:???
耳朵尖痛痛的,使得尾巴尖有些抓狂,快速在地面上敲打起来。赫克托双手环胸,努力解释:“事实上,我对观念相似的人,有天然的亲近感。”
顿了顿,他诚恳道:“但从没有人给我的感觉像你一样强。”
“哈,你可真有意思。”五条悟撇撇嘴,不置可否。
“现在到我了。”
终于平复下尖锐的痛感,赫克托抿抿唇,怀着一点微妙的报复心理道:“刚才怎么不告诉校长,你是为了带虎杖熟悉校园才迟到的?”
“……”
“嗯?”赫克托上前两步,凑近了直视眼罩上黑洞洞的眼眶。
在黄眼睛的逼视下,白毛将双手揣进口袋里,偏过头开始吹口哨。
“嘛,是不是呢?”他小声嘀咕,有些气虚。
没等赫克托回答,他远远指了指半山腰上的教师宿舍,就快快跑路了。
留赫克托在原地震惊:这个世界的人类不需要睡眠吗?
他抓着尾巴计算:
从昨天中午见面开始,这人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入睡了,如果他是早晨正常起床,那么连续工作时长将达到36小时……
不知道这位教师是如何做到的,反正自己是撑不住了。
随便找了间支持跳窗速降的屋子,他用桌椅在门窗后布置好简易的发声机关,就扑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失去了意识。
是五条老师曾经用来遮眼睛的绷带哒!
-
20241203:刷到一只真·闭耳塞听的小白猫,赫克托的动作有现实依托了!
(写的时候是8月中旬,那时候只是想象,没想到这动作放在现实中这么搞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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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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