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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隔离中的相遇

春城的夜晚来得比往常更早一些。下午五点,小九就收到了全市即将进入静默管理的通知。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超市门口排起的长队,人们戴着口罩,手里提着塞满泡面和矿泉水的塑料袋,像一群沉默的蚂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平台审核部门的邮件。小九深吸一口气才点开,预料中的结果——她做了三年的情感类语音节目《午夜飞行》因"涉及敏感话题"被无限期下架。最后那期关于同性伴侣财产分割的专题,她请了两位律师和三位当事人对谈,录制时就知道可能会踩线。

"又完了。"小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声音很轻,像是说给空荡荡的房间听。这是今年第三次被下架,前两次她还能强撑着重新策划内容,但现在,她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厨房里传来水壶尖锐的啸叫。小九走进去关掉煤气,发现早上泡的麦片还放在料理台上,已经凝成了一团灰白色的糊状物。她盯着那团东西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把它扫进了垃圾桶。陶瓷碗在金属桶壁上撞出清脆的声响,裂成两半。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屏幕上"辛芷"两个字跳动着,小九盯着看了足足十秒才接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辛芷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她在北京租住的公寓,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编程类书籍。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锁骨上有一颗小九熟悉的小痣。

"在收拾东西。"小九把手机支在料理台上,转身去拿咖啡粉,"你们那边也封控了?"

"嗯,明天开始居家办公。"辛芷用毛巾擦着头发,"你节目的事我知道了,别太难过。"

小九的手顿了一下。她没告诉辛芷节目下架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你微博小号转发了一条平台审核的吐槽,我看到了。"辛芷的声音很平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咖啡粉洒了一桌。小九看着那些棕色粉末,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和辛芷在清迈旅游时,在一家咖啡馆里,辛芷也是这样平静地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家里人我们的事?"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再等等"。这一等就是三年。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小九用掌心抹开桌上的咖啡粉,看着它们在台面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你总是这样。"辛芷叹了口气,"每次遇到事就把自己关起来,好像我会嘲笑你一样。"

"我没有——"

"上周你发烧到39度,还是你们工作室的小孩告诉我我才知道。"辛芷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小九,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不是七天。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厨房的灯光太亮了。小九眯起眼睛,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她们隔着屏幕争吵,而此刻城市正在封锁,成千上万的人可能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

"当女朋友啊,不然呢?"小九听见自己说,声音轻飘飘的,"放心,你希望我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屏幕那头的辛芷僵住了。这是小九的杀手锏,每当谈话深入到她不愿面对的区域,她就会抛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像扔出一颗烟雾弹。

"你最近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辛芷突然问。

小九猛地抬头。她确诊双相情感障碍是两年前的事,一直靠药物维持。但上个月开始,她偷偷把剂量减半了,因为那些药让她"感觉不到真实"。

"吃了。"她撒谎道。

"把药盒拍给我看。"

"你有病吧?"小九笑起来,"一千多公里外查我岗?"

"我只是担心你!"辛芷提高了声音,"你知道停药有多危险吗?上次躁狂发作你把三个月存款全捐给动物保护组织——"

"那也比你把所有钱都存起来强!"小九打断她,"七年了,我们连联名账户都没有,你才是不信任我的那个!"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辛芷的脸色变得苍白,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抖动,可能是她的手在发抖。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辛芷轻声说,"好,很好。"

通话突兀地结束了。小九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她知道辛芷会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至少24小时内联系不上。这是她们争吵的标准流程——辛芷消失,小九道歉,周而复始。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小九走到工作间,打开电脑,登录《午夜飞行》的后台。最后那期节目下面有三百多条听众留言,大部分是鼓励她维权的。她机械地回复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空洞的声响。

大学时她第一次见到辛芷,是在文学社的招新会上。辛芷是计算机系的,却来报名做社团网站的维护。小九当时负责面试,被这个安静的女孩吸引——辛芷说话时总是不急不缓,每个问题都思考几秒才回答,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

"为什么想来文学社?"当时小九问她。

"因为喜欢听故事。"辛芷说,"代码只有对错,但故事可以有很多可能。"

后来她们在一起了,辛芷确实是个好听众。小九熬夜写小说时,她就在旁边安静地写代码;小九在电台实习做深夜节目,她永远是最忠实的听众。那时候她们有说不完的话,从陀思妥耶夫斯基聊到Linux系统,从王家卫的电影聊到神经网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话可说的?大概是小九决定全职做自媒体,而辛芷进入大厂开始996之后。一个的时间越来越自由,一个的时间越来越固定,像两条曾经相交的直线,正在不可逆转地分离。

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刺眼。小九关掉后台,点开一个匿名社交App。这是她最近发现的"树洞",不需要注册,随机匹配陌生人聊天,24小时后记录自动消失。

"正在为您匹配..."屏幕上出现旋转的图标。小九把手机扔在一边,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戒烟已经两年了,但这包烟一直藏在抽屉最深处,像某种应急药物。

匹配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对方的ID很简单:"X医生"。

"晚上好。"小九打字,同时点燃了香烟。久违的尼古丁让她头晕目眩。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对方回复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小九盯着这行字,突然笑了。她想象屏幕那头是个故作深沉的文艺青年,可能正在某所大学的宿舍里熬夜写论文。

"比如?"她故意反问。

"比如失恋,失业,或者一支被下架的节目。"X医生回复得很快,"我听了你的《午夜飞行》,很可惜。"

小九的手指僵在屏幕上。烟灰掉在键盘上,烫出一个黑色的小点。

"你怎么知道是我?"

"声纹。我做喉癌手术前研究过一段时间声学。"对方发来一个笑脸符号,"你的声音很有特点,像砂纸裹着丝绸。"

这个比喻让小九想起辛芷曾经说她"像只刺猬,肚皮却是软的"。她猛吸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

"所以你是医生?"

"耳鼻喉科,在哈尔滨。"X医生的回复干脆利落,"现在轮到你坦白了,为什么深夜匹配陌生人?"

"城市封锁,节目下架,和女朋友吵架。"小九发现自己出奇地诚实,"三连击。"

"经典配置。"X医生发来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我这边也封控了,刚做完一台紧急气管切开术,睡不着。"

小九看着这行字,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真的是医生——没有普通人会用"气管切开术"这种术语闲聊。她点开X医生的资料页,简介只有一行字:"性别女,爱女,男勿扰。"

"你主页很酷。"小九打字,"像某种宣言。"

"事实陈述而已。"X医生回复,"就像'地球是圆的'或者'新冠病毒通过飞沫传播'。"

小九笑了起来。这种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让她想起自己最欣赏的一位作家。她又点了一支烟,这次慢慢吸着。

"所以你和女朋友吵什么?"X医生问。

"老问题。她觉得我太封闭,我觉得她太控制。"小九想了想又补充,"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躁郁症,停药了。"

屏幕那端沉默了几分钟。小九以为对方被吓跑了,正要退出时,新消息跳出来:

"我前女友是模特,178cm,走秀时像头优雅的猎豹。"X医生突然换了话题,"我们分手时她说我'太像医生了',意思是连拥抱都像在检查淋巴结。"

小九愣住了。这段突如其来的坦白像一束光,照进她混沌的夜晚。她下意识坐直身体,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如何回应。

"抱歉,职业病。"X医生继续打字,"当有人说'我自己的问题'时,我总想告诉他们不是的。关系像双人舞,没有独舞者的错。"

窗外的风声突然大了起来。小九走到阳台,发现开始下雨了。春城的雨季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来临。她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想起辛芷第一次来她家过夜时,也是这样的雨夜。当时她们挤在单人床上,辛芷说雨声像计算机的白噪音,而小九说像心跳。

"你还在吗?"X医生问。

"在。"小九回到桌前,"只是想起一些事。你说得对,关系是双人舞...但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跳的不是同一支舞。"

"那就换一首歌。"X医生的回复简单直接,"或者换个舞伴。"

小九笑出声来。这种不加修饰的直白让她感到奇异的放松。和辛芷说话时,她总要斟酌每个词的分量,像在拆解一枚炸弹。但和这个陌生医生聊天,她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阴暗面。

"你知道吗,我刚才甚至想过去买醉。"小九打字,"虽然明知道酒精和我的药不能一起吃。"

"明智的选择是喝热牛奶,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X医生回复,"但作为医生,我只能告诉你理论上不该做什么;作为人类,我完全理解你想做什么。"

"这种分裂感很医生。"

"这种洞察力很主持人。"

他们就这样聊到凌晨三点。小九得知X医生姓谢,35岁,离异,没有孩子;谢医生则知道了小九的真名、职业困境,甚至她偷偷减药的事。这种单向的坦白本该令人不安,但奇怪的是,小九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像是终于摘下了某种面具。

"我得睡了,明天还有早班。"谢医生最后说,"如果你决定继续吃药,可以告诉我一声;如果决定买醉,也可以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有什么用?"

"至少有人知道你最后说过什么话。"谢医生的回复让小九心头一紧,"疫情期间,这是很实际的考虑。"

小九想起新闻里那些突然倒下的医护人员。她突然很想听听谢医生的声音,确认这个与她分享深夜秘密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有机会的话,我想把你的故事做成节目。"她打字道,"当然会用化名。"

"随你啊。"谢医生用了和小九之前一模一样的短语,"怎么想都可以。"

头像暗了下去。小九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自动锁屏。房间里只剩下雨声和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她打开抽屉,找出那瓶被遗忘的药,倒出一粒放在掌心。白色的小药片像一颗微型的月亮。

阳台上,雨还在下。小九想起谢医生说的"生死之外,都是小事",突然觉得也许今晚的争吵、节目的下架,甚至和辛芷之间越来越深的鸿沟,都不过是这场漫长雨季中的一滴水。

她吞下药片,关掉电脑,走向卧室。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谢医生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春城到哈尔滨,2247公里。现在我们都封着,距离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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