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右险些在台阶上绊一跤。
经纪人的脑子里为什么每天都是这些东西!
薛江右站在缓台上,按下说话键:“救命。”
“你可以想点健康的东西吗?”
“别人二十岁是不是发情期我不知道,但我告诉你,我没有,我不是!”
越芸好像一直在等他似的,回复得很快。
越芸:【你不是。但庄二少可说不准。】
薛江右被戳中事实,气急败坏按语音:“你又知道了?”
越芸:【呵。】
好气。妈的。
薛江右深吸一口气,按下语音键,说了一长句:“我跟庄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还在四处走穴给人家乐队凑数,连房租都勉强还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上学,因为学校老师看我不顺眼期末不给我过我根本读不下去……”
说到这里,已经不知道是在向越芸澄清,还是在说服自己。
他声音有些发苦,笑了一下:“总之……我很感谢他,你明白了吗?”
语音发出的瞬间,上方传来窸窣的步声,以及低哑的质问。
“就只有感谢?”
薛江右蓦地抬起头,庄峤站在楼梯比他高几阶的位置,靠着扶手,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这么快吗?”脱口的第一句话就错了。
薛江右连忙攥紧手机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楼梯处很昏暗,二层的光倾泻下来,将庄峤的影子曳在他脚旁,仿佛极亲密地挨着。
他仰面看过去,辨不清对方的神色,只听到庄峤笑了一声,带着自嘲似的。
“你以为我刚刚干什么了?”
好他妈尴尬。
薛江右你怎么一开口就乱说话啊!
他抬手按住额头,肩膀耷拉下来,很徒劳地,“……我没有以为。”
家居鞋的鞋底很轻地行经过大理石台阶。
庄峤走到他近旁,坐到缓台上,拍了拍身侧。
“聊聊。”
薛江右连忙抱着大衣坐下来,肩膀依偎,无意间靠得很近。
“抱歉。”庄峤没看他,手撑在膝头,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一楼的昏暗里。
“……为什么道歉?”
“请你过来时,没有预想过这样的状况。我过分高估自己的克制。所以刚刚让你滚出去……我想我当时是有点口不择言。”
薛江右怔住,片刻后滚动喉结,胸口发烫。
“嗐,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跟我兄弟经常说滚啊,骂娘也是家常便饭……没事儿,真的。而且我刚刚说的话,对你来说应该挺没分寸的。”
有半分钟,庄峤都保持沉默,接着他叹了口气:“你好像很想弄清楚,我对你的想法是什么样的。”
薛江右:“……是。”
因为他不明白。不明白他就想知道。
“但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是不该有这种好奇的,懂吗?这很不道德。好奇是败坏伦理的第一步,你一旦有好奇,就会想尝试,就会做出背德的事,比如劈腿,出轨,这对你女朋友不公平。”
疯了。
薛江右:“……你他妈在说什么。”
庄峤:“不要讲粗口。”
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我好奇你对我那方面的幻想,就代表我不直?而且我现在单身,没女朋友。”
庄峤准备好要教育他的话一下子困在嘴边,半晌,怔然重复:“你没女朋友。”
薛江右觉得今晚这情况真是好棘手,很颓地拿手在脸上揉了一把:“没有,分了。分得很干净。在影城遇见你那天就分了。我还是被甩的。”
庄峤茫然若失地愣住两秒,试图回忆之前见到的画面。
薛江右上了女演员的房车。
漂亮女孩子在他家楼下等他,两人拥抱。
庄峤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时间顺序。
“……分手后还去你家找你,你还跟她拥抱?”
这误会可大了。
薛江右无奈。
“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们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她平时肢体接触可能会没什么分寸,我也不会刻意去回避这些……等一下,你怎么知道她来家里找我?”
“打包的饭菜你忘记带走,我追上去找你看到了。”
“哦……”薛江右其实对前些天的事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静默片刻,又问,“你一直以为我有女朋友,那你还……”
约他到家里来,营造一些暧昧的气氛,还对他……硬了。
庄峤哑声道:“我在撬墙角,你感觉不到?”
薛江右:“……”
说得还理直气壮。这就很道德了吗?
“……哦,挺……”薛江右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手段挺高明的。”
丢。
庄峤无言。这是什么糟糕的评价。
薛江右无辜地看着他,那我还能说什么?
“逗你的。”庄峤最后笑了声,“没想着撬墙角什么的,就只是想见你,邀你来我家一起吃顿饭,顺便带你认识一下我的狗。”
听起来,好温馨。
温馨得有些奢侈了。
薛江右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膝头的手,指腹的茧那么厚,用力刮过自己手背都会觉得有些疼。
从钢琴与中提,到吉他与鼓,再到MIDI和roli键盘,乐器由古典至现代的路途上,进化得越来越简易和轻便,可最初练琴留在他手上的痕迹却永远都在。
茧痕与伤疤都好难恢复如初。
可庄峤这样的人,应当只看到这世上原本美好的东西。
薛江右勉强撑住微笑,胸口涌上来一股沉甸甸的无力。
“庄总,你的BPM跟我的BPM不在一首曲子里,就好像,我还在想为什么的时候,你已经想象着走到终点了。”
“我的终点……是什么?”
“上我?”他用最平淡无辜的语气说出这两个字,险些把庄峤又说硬了。
“……”庄峤无奈又好笑,“想想也不行?”
“行。当然行。我还能跑到别人脑子里瞎指挥吗?”
“能。”庄峤说,“你说不喜欢,我就会克制。”
“你……”
薛江右莫名喉头哽住,略显慌张地站起身,往楼上走了两阶,又仄转头。
庄峤一手撑在身后,也正扭过身体,仰头看着他,眼神里有渴望,更多的是温柔。
就是这样的眼神。
如一片静海托着他漂浮其上,四肢都可放松地垂落,好像无论如何去哪个方向都能得到纵容。
让人心潮起伏的同时,也怕陷溺后,海浪又毫不留情地将他卷回岸边,孤零零地露天席地。
是那么陌生的眼神。
遇见庄峤之前,从没有人给过他。
所以他不知如何应对,也在面对的时候无法自处。
逆光处看不清他的脸,庄峤没来由地不安,清了清喉咙。
“明天有什么安排?”
没等来回答,庄峤笑笑,语气轻快道:“我在珠川有处露营地,正好最近想过去休假,你要不要一起?”
仍是安静。
庄峤若无其事继续道:“就在珠川戴月湾,营地背靠山崖,南面是海,黄昏可以乘缆车到崖边看落霞,夜里可以看星星。如果你想出海的话,我有一艘巴伐利亚单体帆船,白天可以开着出海钓鱼,听说那里的海鱼很容易钓……”
“我明天要回去了。”他很轻地打断了这番过于美好的畅想。
庄峤只静了一下,喉结滚了滚,马上说:“那我送你回去。你有急事?还是约了人?”
“回学校……要弄复学手续。”
“那我陪你……”
“我自己可以的。”薛江右笑了一下,自嘲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连个复学手续还办不好么。”
连着被拒绝两次,普通人也会不痛快,何况这是个天之骄子,想要的从来没什么得不到。
薛江右想着,等待他的反应。
庄峤维持着那个姿势,犹如雕像般凝固,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他说:“好。早点上去休息吧。晚安。”
薛江右迟疑着,脚下仿佛黏住:“那你呢?”
“烟瘾犯了。”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瘾,只在社交场上必要的时候,才会象征性地抽一根,以免显得太格格不入。
庄峤起身往下走,没再看他:“你先去睡。不用管我。”
你说不喜欢,我就会克制。
克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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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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