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右靠在庄峤怀里,无念无想,面无表情。
“我感觉我刚刚经历了人生最丢脸的十分钟。”
庄峤花了点时间,终于明白过来,握着他肩膀低头对视。
“是喜欢我喜欢成这样的?”
薛江右伸手把他嘴捂住了:“求别说。”
要脸。
然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眼睁睁看着庄峤眼梢弯起,眼瞳盛满愉悦,接着手心一热,是被亲了一下,他连忙缩回手。
“江右。”庄峤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皮肤饥渴似的,忍不住曲起指背,爱怜地抚摸他泛红的侧脸,“你这样我真的没办法克制了。”
“我明天要——”
“我知道。所以我得上甲板吹吹风。冷静一下。”
“……你又?”
庄峤深吸一口气:“……闭嘴。”
薛江右坐在原处,看着他起身穿过船身,一步步走上木质台阶,推开舱口的门,上了甲板。
脑袋一团浆糊,他呆呆坐了片刻,才从卫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放下。
太突然了。
二十年来未有过的情绪,突然如潮涌来,迎头将他打蒙了。
蹦极般疾速下坠,比失重更失重。
原来是这样失去控制的感觉。
薛江右又等了两分钟,才回手抄起落在床上的风衣,抖了抖,起身寻上甲板。
帆船不知道行去何方,但早已离开熟悉的海岸。
桅灯照落惨白的光,船身四周尚可分辨出海的波浪,远处却是令人悚然的黑。
薛江右没来由脊背生寒,不知道自己会恐惧这样的黑暗。
他收回视线,望向甲板前方。
庄峤平躺着,一手遮住眼眶,他小心地走过去,将风衣盖在庄峤身上,未及收回手,就被庄峤一把攥住,往下一拉。
薛江右猝不及防单膝跪下来保持平衡,手按在庄峤胸口,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庄峤安静地凝视他,拍了拍身侧:“来。”
他沉默两秒,依言躺下来,挨着他的肩膀。
仰面是无垠的夜幕与漫天星河。
这一刻,海上航行着不知目的地的帆船,甲板上躺着两个看星星的人。
四下那样暗,于是头顶的星河便越发璀璨。
薛江右不知道星星可以这么亮,天幕可以这样低,像要朝他压过来。
南十字星缀在星河的尽处,两岸尤其明亮的几颗他叫不出名字,只是忘我地伸出指尖,以为可以触碰到一点点光晕。
落下手,不经意碰到身侧人的手背,皮肤贴着,一时没有动,又慢慢地伸出食指,勾住对方的,然后是中指,无名指……直至被反客为主地握住了。
庄峤轻笑一声,说出心中所想:“你好纯情。”
薛江右:“……你在笑我?”
庄峤偏过头,正巧薛江右也朝他转过脸。
呼吸与视线都纠缠着,在寒凉的海风里感觉不到丝毫的冷,心口到指尖都是热的。
庄峤用耳语般的音量低声说:“我哪敢笑你?”
“……我知道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显得有点蠢。”
“不蠢,很可爱。”
“真的?”
“比今晚的月亮还真。”
月亮正在上弦,天气太好,连一丝乌云也无,能清晰看到月球的暗面。
薛江右抿了抿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地问:“接吻吗?”
庄峤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没有这样直接问出来的。”
话音才落,薛江右伸长脖子凑过去,吻在他唇上。
过分清纯的触碰。
蜻蜓点水般停留了一瞬,就想要分开。
庄峤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手掌包住他半张脸,吮住唇瓣,辗转着吞没急促的呼吸,舌尖探开牙关长驱直入。
海风与海浪声交杂在耳际,天地那样广阔,船只孤零零飘荡在其中,渺小如一叶浮萍。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除了亲吻着自己的庄峤。
薛江右顺从地分开唇瓣任其扫荡,温柔的吮吻在这放任里逐渐失掉控制,他觉得舌根都在酸麻,太阳穴嗡嗡作响,头皮一阵阵地过电。
渴望与恐惧交织着,几次试图回应,却已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他被吻得忘记如何换气,窒息之中焦急地逼出泪花,双手揪着对方领口,祈求庄峤停一停。
庄峤如愿停下来,不知何时翻身撑在他上方,全然掌控的姿态,唇贴着他的,低声道:“呼吸。”
薛江右猛地松了口气,而后是大口大口地喘息。冰凉的空气骤然涌进肺里,呛得他胸口生疼,大脑涨得一跳一跳。
庄峤稍稍分开距离,屈指拭去他眼角生理性的泪花,再度低头碰了碰他被吮吻得通红的唇瓣,轻声问:“要不要我教你?”
薛江右胸膛起伏,手还攥着他的衣领,双眼失神地仰面看着他:“什么?”
“接吻。”
“……这种事也需要学吗?”
“你可能要。”庄峤挑了下眉,哑声说,“你天赋不太好……乖,手放开,你快把我勒死了。”
薛江右依言松开手,脱力地摆在自己胸口,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你怎么这么会?”
“我比你大六岁,宝贝。”
薛江右被“宝贝”两个音节喊得耳根发热:“多的六年都在练习这种事?”
“……我不用练习。”
“为什么?”
庄峤微妙地顿了顿:“因为我天赋好点。”
薛江右眯起眼睛,不太服气的样子,他平复呼吸后,软绵绵推在他肩头,让他起开。
庄峤其实还没有吻够,难耐地滚动喉结,不明所以地坐下来,手撑在身后,茫然地看着他。
薛江右爬起,膝行到庄峤分开的□□,就着这个姿势跪坐下来,双手覆住他颈侧跟耳后的位置,像是捧着他的脸。
“你不要动,我试试。”薛江右语气近乎严肃,表情也很认真。
“不让我动。”庄峤在他靠近的时候哼笑出声,“我是什么练习模具吗?”
下一刻,被赌气似的封住了唇,还有点用力地咬了一口。
薛江右生疏地探索,回忆刚刚庄峤的动作,一模一样地复制回去,力度却温柔得让人心里发痒。
庄峤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
天旋地转间,薛江右被压回甲板上,仰面承受暴风骤雨般的吻。
手被用力按在头顶,无力地蜷缩起指梢,手腕被握得发痛,嘴也被吻到发麻,几乎失去知觉,这次却找到了些许关窍,在间隙努力地抽空呼吸。
唇分开,庄峤转而吻在他耳后,颈窝。衣摆被骤然掀起,海风吹凉皮肤,激起一阵颤栗。大手掐着他腰侧,用了力地摩挲、收紧,却又克制着没有继续移动半分。
过度的紧张使薛江右大脑空白,思绪停摆,直至感受到颈间吮吻过度的刺痛,本能地偏了偏头。
庄峤终于找回理智,唇贴着他颈侧的红痕不动,呼吸一阵烫过一阵。
“你得回去了。”他听到庄峤如是说。
薛江右整个人微微发颤,被捞着后腰坐起身,看到庄峤半跪在面前,呼吸粗重,沉默地凝视他。
半晌,庄峤问:“这次录制几天?”
薛江右下意识伸手搭住他小臂,依恋般收拢手指攥着袖口,机械地回答:“三天。”
“之后呢?”
“应该是回公司准备下次演出的舞台。”
“这几天不能再见面了,会影响你。”庄峤恢复平静,轻声说,“录制结束打给我,我去接你。”
他说完,不等薛江右反应,手撑着甲板站起身,走到驾驶舱点按操控台返航。
薛江右坐在甲板上,茫然若失地看着庄峤瞬间冷静下来的身影,只是虚无地攥紧手指。
*
凌晨两点,帆船驶回星月岛,停靠在先前的港口。
舱内,薛江右坐在沙龙区的沙发上,手捧着庄峤给他冲的热可可,垂眼对着桌面发呆。
庄峤泊好了船,从甲板下来,坐到他对面。
“我们到了。”
见他眼神有些茫然,庄峤皱了下眉,伸手碰碰他手背,柔声问:“怎么了?”
“……有点像在做梦。”
掌心裹住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庄峤眉心舒展,笑了。
“不是做梦,看,我的手是热的,是真的。”
“梦里也可以是热的。”薛江右突然不讲道理起来。
庄峤没办法地看了他一会儿:“那我给你一拳?疼总是真的。”
薛江右:“……你……”
“我?”
“你变脸好快。”
“逗你呢宝贝。”庄峤声音低柔,“你这样我不舍得让你走了。”
“我有点乱。”薛江右没头没尾地说,“觉得不真实,又觉得很乱……你也一样吗?还是只有我在心乱?”
庄峤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最后说:“先把可可喝完,吹了一晚上风,怕你冻。”
薛江右很乖地把热可可喝完,放下杯子,抬眼跟庄峤对视。
“我也很乱,和你差不多乱。”庄峤深深望进他眼里,语调克制又低柔,“所以别想太多,宝贝,这几天你可以随时联系到我,我不会欺负完你就消失,所以你放心去录节目,好不好?”
薛江右抿起一边唇角,要笑不笑地看他:“你像在哄小朋友上幼儿园。”
庄峤抬手,捋过他纷乱的额发,动作温柔:“是,为了哄你回去上班,我真是绞尽脑汁。”
薛江右终于缓过神来,起身爬楼梯走出舱口。
庄峤呼出一口气,跟在后面出去,他跳到岸上,朝薛江右伸出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薛江右低着头退开一步,庄峤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凑近了捏着他下巴抬起脸来。
那双杏眼眼眶泛红,眼底有水光,浓密的下睫毛已经微微濡湿。
心里咯噔一下,庄峤茫然失措地捧住他的脸,垂首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