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右:“……”
紀梨:“前阵子上热搜那个?!《文珍》的原作?”
薛江右:“……”
紀梨:“我说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你!你网上仅有的那几张照片都被传成神图了!不过本人更帅!你长这么帅就应该多营业造福大众啊!”
薛江右看看时间,已经离开太久,得回去了。
他从石头上跳下来,跟纪梨往回走,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你加了庄……庄总打算干什么?”
纪梨突然羞涩:“也没要干什么……就,你知道他挺帅的,又是那种遥不可及的豪门公子,我最吃这种人设了……其实就是一种粉丝心态啦。”
“我以为你要向他发展业务。”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很有职业道德的!”
“……这是职业啊?”
“不然呢?钱货两讫就是职业。”
薛江右认真想了一下:“那要是没钱货两讫这码事呢?”
“……那叫白嫖?”
“……”
活该他多此一问。
*
庄峤手机震响,划开屏幕,掠过一堆工作群的消息,最上头是一个好友添加申请。
陌生的头像和名字,【小甜梨】。
什么东西。
皱眉删掉申请,抬起头,薛江右跟一个陌生女孩并肩从远处走过来。
篝火毕剥作响,燃暖的光映着他行来的夜色,帐篷外挂着的星星灯也模糊地连成一片。
庄峤没来由地想,也算是,俊男靓女。
薛江右到了跟前,若无其事坐回去。
篝火对面的“秦总”已经不在,纪梨匆匆忙忙跟他打了个招呼,起身去寻。
还真挺敬业的。
“这个别吃,凉了,一会儿再拿热的给你。”庄峤挡住他要拿烤串的手,很自然地问,“怎么同那个女孩一道回来?”
“厕所外碰见了,正好是同行,就聊了几句。”
“同行?”
“演艺人士。她说她是个演员。”
“她……”庄峤知道那是被带出来的伴儿。
这是个相对高级私密的露营地,也有人将这里当成社交场,所以有些演艺圈的男伴女伴跟着过来并不稀奇。
他本来是想让薛江右不要跟对方走太近,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越芸没跟你说要小心圈子里的人?不要一见面就当人是朋友。”
“嗯。”薛江右淡淡说,“受教了。”
庄峤一时接不上话,顿住两秒。
薛江右突然朝他笑了一下:“她说是你粉丝,想加你,我就把你微信推给她了,你通过好友没?”
一直假装自己隐形人埋头干饭的董昌:“……”难掩震惊地看向薛江右。
董昌跟了庄峤多年,知道他最厌烦这种事。流出一张照片要律师发函警告,手机号码未经同意被人私下里给出去,基本会被庄峤拉进人生黑名单……
现在,微信被随随便便推给陌生人,还是个……
总而言之,犯了大忌的作死行为。
作死那个还若无其事地跟庄峤对视。
眼神对峙了能有七八秒,或许更长,庄峤抿起一边唇角,笑了。
“我加她干什么?”
“多个粉丝?”
“不是很需要粉丝。”
“那你需要什么?”
庄峤压抑地滚动喉结,定定看着那双平静甚至带点漫不经心的眼,心念电转,仍是摸不清薛江右到底什么意思。
庄峤忽然伸手往他脸上摸了摸,皮肤冰凉,“这里温差大,晚上温度会有些低,冻不冻?”
薛江右愣了一下,有点慌乱地垂下眼睫,语气瞬间缓和,显得很乖。
“不凍。”
这一页莫名其妙地揭过,谁都没再提。
两人又吃了几片烤全羊,就带上毯子,去live舞台前寻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
是个不知名的爵士乐团,钢琴弹得自由随性,拆分的几个节奏吊着人胃口再落下。
不算大的露天舞台,装饰灯光亮细碎地散在漆黑夜色里,薛江右跟庄峤座位挨得很近,共享一张很大的毯子,他摸索着在毯子下找到庄峤的手,握住了。
庄峤转头看他,他就看向别处,恰好那个方向有一对男女脑袋凑在一块,是在接吻。
是浪漫得适合接吻的场景。
手指被庄峤一根根地捏过去,薛江右终于转回视线,对上光影错落的眼眸。
庄峤漫不经心问:“怎么这么看我?”
“你刚刚听得好认真……喜欢这个乐队?”
“还不错。”
“那去把人签下来啊。”
“公司又不是一言堂。”
薛江右怔了一下:“那当时签我是谁决定的?”
“方案出来之后,贺敬之跟越芸都点头了,我是唯一觉得不妥的那个。”庄峤实话实话。
“觉得我不妥?”
“嗯。”
“……为什么?”
薛江右困惑地歪头,他好像特别喜欢做这个小动作,很无意识地,有种独属于二十岁的、慵懒自然的天真。
每当他这样歪头,庄峤就会想亲吻他的眼睛。
可因为在外面,庄峤只微微勾唇,“那时候刚被派过来,对这边的情况不了解,一开始很惊讶,舆论力量有时极端到可以左右一个艺人,乃至一个企业的生死,资本与群众的对立几乎是剑拔弩张的程度。苏振康的丑闻,无疑是在这种本就一触即发的对立上添了把火。我想如果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单凭一个素人,怎么可能去扭转局面呢。”
说着,他淡淡笑了一下,接着道:“事实证明我果然是不够了解这边的生态。陈杰与他们打了这么多年公关仗,非常熟练地把冲突的根本矛盾转移和淡化了。而在此之前,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不可控。”
薛江右回忆道:“你很谨慎。第一次见面你什么都没跟我透露。”
“习惯了。”
“工作之外呢,也习惯这么谨慎吗?”
庄峤认真地看着他,沉吟道:“会有惯性,哪怕我没意识到。”
或许是音乐和缓,气氛不错,庄峤停了一下,忽然问:“为什么把我微信给那个女孩?”
话题又绕回来。
薛江右低头,撇开视线,挺没出息地认错:“对不起。我当时可能脑子有点发昏。”
“因为那杯巧克力?”
“那个明明是伏特加……差不多吧。”
庄峤又看了他一会儿:“回帐篷吗?”
薛江右不明所以,还是顺从地点了下头。
简单洗漱过又回到帐篷里,外间的篝火渐渐熄了,开始放电影。
入目是海浪翻滚,露天荧幕的光还遥遥映着月色,有种奇异的失真感。
庄峤晚一步进帐篷,跟他说:“在放《逆世界》。”
“啊……好几年前的片子了。”
薛江右正抖开被子,尽管装潢华丽,床垫下有一层防潮垫,到底在海边,被褥还是不免有些潮乎乎的。
庄峤走过来扯住另一边,抻平了放低,“你看过?”
“嗯……当时做配乐,狂看好多电影和电视剧。”薛江右跪在床沿,摸了摸冰凉的被单,“还是很潮。”
“有睡袋,要不要?”
“在床垫上睡睡袋……”薛江右迟疑,“有点怪。”
庄峤笑了声:“睡得舒服比较重要,我让人拿过来。”
真正躺到睡袋里,才觉得那阵紧紧黏着皮肤的潮湿感散去一些。温度有些低,露出的皮肤体感都是凉的。
两个睡袋并排搁在大床上,还挺诡异的,他心想。
灯熄掉以后,就只剩下耳边的呼吸和帐篷外的海浪声。
薛江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安静,天地都陷落下去,他惶惶无所依,被一个睡袋紧紧箍住,如置囚笼。
思绪又开始没完没了地缠绕。
以前觉得喜欢谁这件事离他很遥远,他也不需要。
反正他知晓那么多可以使乐句变得感情澎湃、缠绵悱恻的方法。明亮的大调或是凄恻的小调,在他笔下更象是以“打動”为目的的工具。
他从来没有在那里面放置过自己的心意。
现在却明白,喜欢一个人,远非技法描绘得那般起伏跌宕,充满戏剧性。
不过是无声揣度,暗自思量,数次欲言又止,和明明就在身侧,可以牵手接吻却不敢说出爱你。
这些都是不露声色、蜿蜒无迹的。
凭空生出了行差踏错或许会连这一刻也失去的恐惧,时时克制却又难以掩饰的心跳也因此沦为证明——证明心被撞击那一霎,他用力记住的所有,都有关于庄峤。
他想,《逆世界》这时候应已放到尾声了吧。
上世界的女孩与下世界的男孩本不该相遇,却偏偏相遇;本不该相爱,又突破规则相爱;本已忘记、放弃,又在最终因爱而逆转天地。
好应景的童话故事。
可惜他没有亚当突破上下世界步武之距的勇气。
庄峤。庄峤。
他闭上眼,将独自心潮起伏后的酸涩咽下,陷入无涯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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