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佳怡工作以来，第一次受到来自内部同事的气，被外面客户气得半死，认真工作还要受来自领导的气，林佳怡整个人都快炸了。
但她毕竟还年轻，为了装好人，再加上和她一起进行的那个男生也很识相，把评上“优秀”拿到的奖金拿出来请大家吃饭，而且徐行长还给她画饼，说明年的优秀一定给她，林佳怡这才忍了下来。
结果没等到第二年，徐行长就轮岗轮走了。
林佳怡在知道内勤行长每两年要调动一次的时候，又气得半死，只觉得她被徐行长忽悠了。
好在下一年的“优秀”还是给她了，是新来的女内勤行长给她的。
微信上，陈夏一阵可惜，徐行长轮岗的那几年，就是去了陈夏他们支行，陈夏可太知道徐行长了。徐行长唯一的优点，就是加深了陈夏和林佳怡的友谊，把她们从普通的同一年进行的情谊上升成了每天都要吐槽徐行长的深厚情谊。
关掉和陈夏的对话框后，林佳怡再次走进了柜台里面。
走到许斯斯柜台旁的时候，许斯斯刚好办完一笔业务，她把椅子往后移了移，靠近林佳怡，问道：“小林姐，刚刚那个帅哥，是周行长的客户吗？”
林佳怡站在她和徐行长的柜台中间，回答她：“是的，我刚给他开了张卡。”
许斯斯一下来劲了，手上整理凭证的手不停，但面部表情明显都丰富了起来：“几岁啊，做什么工作的？周行长的客户，应该不会差吧。”
林佳怡听着这熟悉的问题，就差问她，裴墨有没有对象了。
她刚想回答许斯斯的问题，就听到一旁的徐行长阴阳怪气地说道：“小许啊，柜台上这么忙，你还有空关心周行长的客户啊。”
林佳怡：……
正在扫描凭证的许斯斯：……
林佳怡虽然内心深处对徐行长充满了不满，但这种不满她几乎不在面上显现出来，对着徐行长的时候，她还是客客气气（怂兮兮）的。
可许斯斯和她不一样，许斯斯和徐行长是明面上的不对付。
最初，是因为许斯斯戴了可以回微信的智能手表，被徐行长看到之后，徐行长把她批评了一顿，让她以后上班不要带，说智能手表应该和手机一样管理。
没想到刚进行的许斯斯也不是好惹的，她直接让徐行长拿出条文，哪一条行规说上班不能带手表。
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林佳怡还是大堂经理，当时正是大夏天的中午，大堂内几乎没有客户，他们的声音通过柜台的喇叭，传到了安静的大堂里。
许斯斯觉得徐行长管太多，总行都没有明文规定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自加砝码。她本科是学法律的，她甚至还退一步，和徐行长说如果没有条文，有判例也行，有人因为带智能手表被明察暗访到了吗？
说的徐行长满脸涨红，站在柜台外看热闹的林佳怡，都担心他血压飙升。
林佳怡忍不住感慨，现在的新人是真的厉害，敢于直面各种不公平，和领导硬刚，这种心态让她十分羡慕。
许斯斯和徐行长第一次关于智能手表的交锋，当时他们楼下的几个人一致认为，是许斯斯胜利的。
为了声援许斯斯，林佳怡和楼下的几个柜员连夜去买了智能手表。林佳怡到现在都记得第二天早上，徐行长看到他们一人带一个智能手表时候的表情。
可能比吃了屎还难受吧。
法不责众，但从此徐行长便开始处处挑许斯斯的错。
今天这句话，更是毫不客气的阴阳怪气，以林佳怡对许斯斯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忍下来。
果然，许斯斯丝毫不惯着他，回怼道：“那当然啦，我们做柜员当然要会察言观色，观察环境、观察客户啊。要是只闷头干业务，回头又要被总行领导说不懂‘全员营销’了。”
怼得徐行长话都说不出来。
林佳怡看得神清气爽，连带着看外面乌泱泱的客户们，心情都很平和。
但出于支行和平考虑，她还是出言岔开了话题：“徐行长，我是来还开卡机的，就开掉了一张卡。”
徐行长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给的这个台阶，接过她手里的开卡机，对她说了一句“好的”，就转身往保险柜的方向走了。
眼看徐行长走进了小房间，许斯斯继续叫下一个号了，等待客户的间隙，还转过头朝着徐行长的方向撇了撇嘴，说了句“小男人”。
说完，许斯斯又恢复了标准笑容，开了麦，转过头微笑着对玻璃外面的客户说道：“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在一旁看着许斯斯变脸的林佳怡只能很辛苦地憋笑。
“小男人”这三个字形容徐行长，真的太适合不过了。
“白天叫这么多号，晚上总行还要考试，年前就不能停一停月度测试吗？”坐在许斯斯另一边柜台的叶师傅，刚叫完一个号，关了麦，和他们吐槽道。
叶师傅这话，倒是提醒了林佳怡，晚上的事情，她还没解决。
她在思考，要不要她临下班前，突发恶疾，比如突然肠胃炎，要去挂水。
或者，索性她就鸽了这个“白名单”客户，反正她已经想好了借口，而且，距离月底还有三四天，说不定有奇迹呢。
出乎林佳怡意料的是，信用贷的奇迹是没有发生，但是“取消考试”的奇迹发生了。
他们支行是下午四点三十分关门的，这也是许多人对银行工作的误解，觉得银行员工再累，四点半下班有什么累的。
但能够四点半下班的，只有银行的卷帘门。
卷帘门关了以后，卷帘门里面的银行员工，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柜员要轧账、要整理凭证，大堂经理要整理业绩、要报各种表单，而客户经理们，也要在下了班后，做资料。
林佳怡刚上任理财经理的那天，他们条线开大会，总行的副行长在会上对她们说，白天怎么能在单位里写报告、做资料，白天是用来跑客户的，写报告这种文书类的活要在晚上做。
林佳怡当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震惊了。
难道他们不受劳动法保护吗？他们没有下班时间吗？
她只能用晚上尽量不加班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临近四点三十，林佳怡还在犹豫，她一会儿是直接装病，和周行说参加不了考试，还是直接鸽了晚上的相亲。
还没等她思考出结果，她又接到了周行长电话。
“小林，你快去看看，楼下大堂来了很多人。”
周行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林佳怡：“发生什么了吗？”
周行长：“今天下午的时候，总行给我们送了好几筐面包。”
面包？
只听周行长继续说道：“总行的本意，是要发给关了门还在大堂里办业务的客户的，但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被传了出去，大堂里来了很多来领面包的人。”
啊？
林佳怡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先下去，和小胡他们一起维持一下大堂秩序。”周行长显然自己也不理解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先让林佳怡下去看看。
林佳怡放下刚刚收好的包，准备下楼。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遇见从隔壁办公室走出来的徐正。
说实话，林佳怡现在看到徐正，就会想到他和王姐的八卦，但她又不能当着正主的面问，有点难受。
她问道：“徐经理，是周行长喊你下楼的吗？”
徐正显然一脸懵：“没有啊，我下班回家。”
林佳怡：……
好的，现在她更难受了，意思是苦力只有她一个，是吧。
林佳怡边走边问：“你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吗？”
徐正点了点头：“知道啊，总行的大老爷们惹出来的事呗。”
林佳怡没想到徐正竟然知道：“怎么说？”
徐正：“说是昨天西城支行到了关门的点系统里还有200个号，门都关不上，然后总行的领导们听说了，紧急给他们送去了一车面包，发给还在大堂里办业务的客户。当然，领导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传成了龙江银行晚上发面包。”
徐正给林佳怡解释前因后果的时间，他们也走到了楼梯口，还没下楼，林佳怡就被厅堂里的盛况吓到了。
现在是他们支行的门也关不上了。
林佳怡看了一眼徐经理，徐经理目光坚定：“我还是要下班的，我要回家做饭呢。”
林佳怡：“晚上不是还要考上？”
徐经理耸了耸肩：“都这样了，还考什么。”
“是哦。”林佳怡被徐经理这话点醒了，他们支行都这样了，全市的其他支行肯定也不会比他们更好。
不得不说，林佳怡现在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死贫道不死道友，考试时间是死的，但大堂里这盛况，她中间请假出去三十分钟相个亲的时间还是有的。
徐经理看了眼大堂，又看了眼林佳怡：“我要从后门溜走了，你别说你见过我。”
林佳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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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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