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霁推开老宅雕花木门时，客厅里的水晶灯正亮得晃眼。方父坐在紫檀木沙发上翻财经报纸，方母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后的秦暮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爸，妈，”方明霁揽着秦暮寒的肩，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介绍一下，秦暮寒，我爱人。”
空气瞬间凝固。方父“啪”地合上报纸，镜片后的眼睛沉得像深潭：“明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方明霁把秦暮寒往身后带了带，“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今天来，是想正式告诉你们。”
秦暮寒的指尖微微发凉，却被方明霁攥得很紧。他看见方母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面前，语气里带着客套的疏离：“秦先生是吧？先坐吧，喝杯茶。”
茶水递过来时，杯壁烫得惊人。秦暮寒刚握住，就听见方父沉声开口：“明霁，你跟我来书房。”
方明霁捏了捏秦暮寒的手，低声说：“等我。”转身跟着走进书房，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客厅里只剩下秦暮寒和方母。对方打量他的目光像细密的针，从衬衫领口扫到手腕：“秦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研究所做电子工程研发。”秦暮寒的声音很稳。
“哦，”方母端起茶杯抿了口，语气淡淡的，“听明霁说，你是……独自一人？”
秦暮寒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是。”
“我们方家不是普通人家，”方母放下茶杯，终于挑明了话，“明霁将来要接手家族的产业，身边需要的是能帮衬他的人。秦先生，你觉得你能给他什么？”
没等秦暮寒回答，书房的门“砰”地被推开。方明霁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方父紧随其后，气得手都在抖：“你简直胡闹！为了这么个人，你要跟家里反目？”
“他不是‘这么个人’，”方明霁走到秦暮寒身边，把他护在身后，“他是我想过一辈子的人。”
“一辈子？”方父冷笑，“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方家继承人找了个来历不明的孤儿，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我的前途我自己挣，不用你们操心。”方明霁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在意的从来不是我的幸福，是方家的脸面，是那些所谓的圈子！”
“我们是为了你好！”方母也急了，眼圈泛红，“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根本走不长远！你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将来迟早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方明霁低头看了眼秦暮寒，眼神瞬间软下来，随即转向父母，语气又硬如磐石，“他是不是孤儿，他在哪个圈子，都跟我没关系。我喜欢的是秦暮寒这个人，不是他的背景，不是他能给我带来什么。”
“你！”方父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你要是非要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们这个父母！方家的一切，你也别想碰！”
“爸！”方明霁的声音里带了点痛意，却依旧没退后半步，“我从来没想过靠方家的东西。但暮寒，我绝不会放手。”
秦暮寒站在他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方明霁紧绷的脊背。他忽然伸手，轻轻拽了拽对方的衣角。
“叔叔阿姨，”秦暮寒往前走了一步，直面着方父方母的目光，“我知道我配不上方明霁，也知道我给不了他你们能给的东西。但我能保证，我会用我全部的真心对他好，不会让他受委屈。”
“真心值几个钱？”方父冷哼，“等你们被现实磨得没了脾气，就知道今天的决定有多荒唐！”
瓷片溅在脚边时，秦暮寒看见方明霁挡在他身前，脊背挺得笔直，像株不肯弯折的雪松。直到被方明霁拽着走出老宅，晚风吹在脸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凉得像冰。
车里一路沉默。方明霁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秦暮寒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忽然轻声说：“停车吧，我想走走。”
方明霁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想陪他，却被秦暮寒按住手背：“我一个人静会儿，很快回来。”
他没等方明霁回答，推开车门走进夜色里。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秦暮寒走了很久，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看见方明霁发来的消息：【我等你】。
那一刻，他忽然做了决定。
回到家时，方明霁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眼底有红血丝，看见他回来，立刻站起身：“去哪儿了？”
“就在附近转了转。”秦暮寒走过去，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语气轻快得像在掩饰什么，“累了，先洗澡吧。”
方明霁没察觉异常，只当他是被老宅的事搅得心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我去放水。”
夜里，秦暮寒躺在方明霁怀里，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睁着眼睛到天明。晨光爬上窗帘时，他悄悄起身，把早已写好的信放在床头柜上，最后看了眼熟睡的人，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唇角还带着点放松的弧度。
他俯身，在方明霁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像在告别一个未完的梦。
方明霁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凉透了。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踉跄着抓起床头柜上的信封，熟悉的字迹落在纸上，却带着千斤重：
“明霁：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在机场了。
昨天在老宅，叔叔阿姨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他们没说错，我们确实活在两个世界，你的前途不该被我拖累，方家的体面也不该因为我蒙尘。
我申请了国外的研究所，要去深造几年。别找我，也别等我，你该有更顺遂的人生，你将来的伴侣会配得上你的家世，你的能力，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等你站稳脚跟，你或许就能为我们之间的事释怀了。
你说过我很厉害，其实我知道，我最厉害的事，是能被你这样的人喜欢过。但喜欢不该成为枷锁，所以我先放手了。
别生气，也别难过。就当……就当我们只是恰好同行过一段路。
照顾好自己，我们各自安好。
秦暮寒”
信纸被攥得发皱，方明霁猛地抬头，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房间。秦暮寒常用的马克杯还放在茶几上，书架上并排摆着的两本书，衣柜里属于他的那半格衣物，全都还在，却偏偏少了那个可以在清晨抱着后背撒娇的人。
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只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方明霁跌坐在床边，窗外的阳光刺眼得厉害，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忽然想起昨夜秦暮寒那个格外温柔的吻，想起他说“累了”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原来那么多破绽，他竟一个都没察觉。
“秦暮寒……”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只有床头柜上的信，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小心翼翼藏起的、名为“成全”的告别。
别哭宝贝们，虽然我自己哭到手抖，后面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但是你们还是别哭了昂，我会心痛的[亲亲]
简单说一下秦暮寒选择离开的心理：秦暮寒的离开呢，或许笨拙，却藏着他能给的最大善意。他太清楚方明霁为他对抗家族时的决绝，也太怕自己真的成为对方前途上的“绊脚石”。那种“我会拖垮你”的恐惧，比分离的痛苦是更让他难安的。
他选择用“出国深造”这个看似体面的方式推开对方，不是不爱，而是怕这份爱最终变成方明霁与家族彻底决裂的导火索，怕多年后两人在现实的磋磨里生出怨怼。对他而言，放手不是否定感情，而是想让方明霁回到“本该有的轨道”上，哪怕这份“为你好”里，藏着他自己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站在他的角度呢，这或许是当时能想到的、最不伤人的“保护”。用自己的退场，换对方不必再做两难的选择，不必在亲情与爱情间反复撕扯。这份决定里，有怯懦，有不舍，却更有一份“我宁愿痛，也不想你难”的真心。
大家千万不要骂他，他也很痛苦的[求你了]
方明霁的父母也是没有错的，方明霁父母的反对，主要是源于根深蒂固的阶层观念和对儿子的保护欲。他们习惯用家世、前途衡量感情，并非恶意针对秦暮寒，只是担忧儿子偏离他们认定的“正轨”，怕他将来在现实压力下受伤。那份固执里呢，藏着老一辈对“安稳”的执念，虽有点狭隘，却也是以他们认知里的方式在爱孩子。
所以在这场争执里，没人是绝对的错。秦暮寒的离开藏着笨拙的成全，怕成为对方负累；方明霁父母的反对源于阶层惯性与护子心切，用他们认知的“好”规划前路；方明霁的坚持是爱意本能，却难破现实壁垒。不过是立场不同的爱与顾虑，在命运里撞出了无奈的裂痕。
所以大家放平心态，再过几章就好了啊[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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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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