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2日，15:46（GMT-8:00）
“门罗街122号的私人医院，15分钟之内赶到。务必。”
哦耶稣，布拉德·米勒在心里头把耶稣的全家问候了一遍，顺带在副驾驶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艾伦·约翰森坐上这辆雪佛龙时他就该想到，自己今天轻松的外勤时间结束了。但是，但是！这无论如何也不意味着他要开着这辆屁股后面拖着天线的警车超速赶往两个街区之外的地方？我亲爱的老天，这辆雪佛龙才从汽修厂拖出来没个一周，可怜的雪伙计，好不容易重获光明就又要收拾收拾行囊进厂子了。
——以上只发生于他脑海中的一秒。
“嘿老兄，呃别那么看着我。我的意思是这个任务有点不可能？不可能到过分了。15分钟！连隔壁街区的那家麦当劳都开不到——”
“这是命令，”该死，艾伦笑了，见鬼，克劳德警司见了他笑都得思考最近是不是哪个案子安排错了，“而且，我相信你。上次斯坦顿案你只花了12分钟就开过去了——只闯了3个红灯。多棒的成绩。”
“但是——”
“看来你准备好了，走吧，我们还有14分钟。”
艾伦系上安全带，摊摊手，一脸无辜地看向司机。
“13分59秒？”
见鬼，可怜的司机、我们的米勒警探踩下了油门，办完这个案子我就转去威廉姆斯警司那一组，绝对、一定、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不会再和这家伙一组！
2019年11月12日，15:48（GMT-8:00）
“下午好，希望我没有打扰你的休息。忙清楚了吗？”
电话不识时务地响起了，但伴随而来的声音却是应景的。
“忙清楚了。明天早上的飞机回洛杉矶，最近的善后工作全部完成了，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还是要扫你的兴了。改成最近的那趟航班吧，越快回来越好，我大概要去中心城区的警局喝几杯咖啡了，或许洛杉矶警局的咖啡会比纽约的好喝？谁知道呢。”
“……明白了，我会带着资料回来的。不过，中心城区的警局？确定是这里的警探吗？我不记得那边有案子能让他们闻着味道找过来。”
“应该是，威廉姆斯不会和我说谎。不过不是因为我们，我想只是误打误撞找上来了，你知道的，前两天医院隔壁的房子出了命案。所以才需要你帮忙，10号的行踪我确实没法说清楚。哎呀，不知不觉都这个点了，他们应该快到了，没记错的话，中心城区有个开车不要命的警探，估计15分钟就能飙过来？总之，好运。”
“好运。”
2019年11月12日，16:32（GMT-8:00）
“抽烟吗？”
当黑头发绿眼睛的男人坐进幽闭的审讯室里十五分钟后，艾伦·约翰森拿着盒烟走了进去。
“不了，谢谢。抽烟对身体不好，警官先生。”
“啊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抽。不过偶尔为了舒缓压力会在天台来上几根。”
艾伦拿着本子和笔坐下了，笔没有开盖，本子也没有摊开。
“哦对了，霍姆斯医生，有一句差点忘了说，你有权保持沉默。这是神圣到不行的《第五修正案》赋予你的权力——当然也赋予了我。”
“我知道，先生。我还知道，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可以拒绝回答您的一切问题。他快来了，不幸中的万幸，他赶上了最近的那趟飞机。还有5小时28分钟，我向您保证他会带着相关文件来证明我的清白。”
叫做菲利普斯·霍姆斯的心理医生面色平静，在昏暗狭小的审问室毫不慌乱。优雅、得体、端庄，放在他身边的不应该是警局廉价的咖啡，而是从斯里兰卡运来的高级红茶。当然，如果还有几块传统英式点心做点缀就再好不过了。警探的直觉和经验告诉艾伦，眼前这人要么是个无辜到爆的普通上层人士，要么就是个极擅伪装的恶徒，这回他们逮着大鱼了——当然，也碰上硬茬了。
“菲利普斯·霍姆斯，1989年出生在伦敦牛津郡，父亲是有名的数学家，母亲是出色的小提琴手。1998年，移民到纽约，就此在曼哈顿上城区定居。2016年，在伯克利取得心理学博士学位后毕业，然后在洛杉矶开了家私人诊所，不过现在已经是家规模不容小觑的私人医院了。你混得比我这个同龄人强太多了，医生？”
“过誉了警官先生。真是详细，不得不说，您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菲利普斯端起桌子上的廉价咖啡抿了一口，见鬼，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纸杯，被他这么一拿摇身一变简直要成了白金汉宫下午茶上的不可缺少的一环。
这个医生远比想象中要复杂，艾伦突然来了兴致，他笃定这个心理医生身上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真是怀念，我念大学时也经常喝这种咖啡，虽然提神效果不怎么样但胜在便宜量多，谢谢洛杉矶警局给我一个重温青春岁月的机会。”
“凯伦·乔伊·汤普森，”一直倚靠在椅子上的警探突然直起了身，“她也正值青春。”
“但是她喝不喝这种咖啡我就不知道了？我是略通理论知识的心理医生不是会读心术的巫师。”
“明白明白，霍姆斯医生，我看得出来你是无辜的，虽然不是地道的美国人，但我相信英格兰人。别这样，我也是个血统论者。所以——清白的霍姆斯医生，不介意聊聊汤普森？我觉得她和你很般配。”
如果布拉德在玻璃外看着这场审讯，他一定会感叹艾伦满嘴跑火车、套嫌犯话的本领又进了一步。可惜他现在正拖着他可怜的雪佛龙老伙计前往汽修厂，满脑子盘算着解决完汤普森案后如何说服“好好先生”威廉姆斯警司收留自己这个可怜人。
很可惜菲利普斯不吃这套。警探先前给他做出的判断显然低估了他，这不是一般的硬茬，这是洛杉矶警局——或者全联邦所有警局——都难得一见的毫无上套之意的审讯室不欢迎之客。
他既不像初涉犯罪深渊的毛头小子，慌乱、无措，也不像专业的犯罪分子无动于衷、死不开口，他只是无辜地、平静地甚至于有些委屈地坐在审讯室不合身高的椅子上接受着凶案组最优秀警探的审讯。用他那双湿润的绿眼睛不解地看着审讯自己的警探，单纯得像个刚毕业的联邦大学生。
但他绝不是无辜的联邦公民（艾伦的调查显示，他拿到绿卡了），艾伦用自己的配枪保证，他身上有犯罪的气息。这意味着两件事：要么是艾伦的嗅觉失灵了，那么他将在洛杉矶警局的中心区分局受到来自布拉德长达半天的“嘲讽”；要么就是这个医生是FBI见了都头疼的高智商罪犯，这能激起艾伦对于“猫鼠游戏”的渴望。
他是条大鱼，我赌上我的所有子弹。
2019年11月12日，18:30（GMT-8:00）
“琼斯老爹，或许这次的价格可以再便宜一点？”
布拉德贴在刚修好的雪佛兰上，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将他重获新生的可怜搭档打量了个遍。
“去问问你的上司吧小子，看他愿不愿意给你擦屁股报销。”琼斯将扳手扔在工作台上，没有脱下布满污油的手套就拧开了酒壶，“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条子，一天天的都在拍摄速度与激情吗？发动机有你这样的客户真是祈祷一年都求不来的福气。”
布拉德自知理亏但还是想继续说下去。他怀顾四周，在找到反唇相讥的由头前却突然改了口：“那辆车？我没见过？”
属于警探的敏锐让布拉德很快注意到了汽修厂角落里的宾利，那不是属于这个街区消费的家伙什，洛杉矶还没富到满大街跑着的四个轮子都价值几十万刀。这种上城区的玩具应该去更高档的地方维修，至少不是在这个凌乱的汽修厂。
“哦你说那辆宾利，前两天送过来的。半路抛锚了，没办法只能就近送来将就一下咯。别大惊小怪，我年轻时修过不少高级货，这点小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说完，琼斯又灌了几口酒。
“不过，确实说来奇怪，那个车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有来。我看洛杉矶也没富到几十万都可以随便乱放。”
“留了联系方式的吧，打个电话或者发个邮件？”
“刚打了，没人接。看来上流圈子忙得很。真是操蛋，要是我以后发了开上几十万的车，肯定舍不得她离开我的视线哪怕一秒。真搞不懂这群臭有钱的。”
“那就再打一个？”布拉德把琼斯放下的酒壶盖了起来，“琼斯老爹还是少喝点为妙，不然几十万的车还没开上，自己就先去天堂报道了？不，也许是去撒旦那里签名也说不定。”
“你小子。”
琼斯作势挥舞拳头就要往嘴欠的警探脸上砸去，但还是从善如流收了手——再打一个电话也不亏，说不定那个宾利金主还会给自己一笔相当可观的小费呢。
“Hello？”
布拉德发誓，他让琼斯老爹打开扬声器绝不是为了听那该死的艾伦的声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