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洗头就得来我房间的浴室,我帮你洗的时候比较方便。”宋辰曜的目光从她缠着白纱布的左手转向她的长发,眼中流露出的心疼不仅未见减轻,反而愈发沉重。
难怪要她等他回来再洗澡,原来他打算亲手帮她洗头。她怦然心动的同时又因为他的表情感到纳闷。
“你想不想洗干净头发再睡?”他柔声又问。这次的神态明显谨慎了许多,把建议但绝不勉强的意思表露得十分清楚。
她身上穿的青黑色迪奥羽绒服是造型师威廉挑选的,属于适合港澳天气的轻薄短款。虽说如此,衣服底下她已经被焗桑拿一样焗得直冒烟,一头披散的长发堪比热带雨林里纠缠的藤蔓,潮乎乎、粘嗒嗒的。
最使她无法忍受的是发丝间飘散出酒精、消毒水和不知名的怪味。它们属于医院,让人联想到负伤、甚至是更加严重的……
“嗯。”她下意识地点头,随后却抿住嘴唇陷入了犹豫。去宋辰曜的浴室似乎意味着两人的关系跨越了第二条界线——与共用一把餐叉吃饭相似,却有着微妙的差异。
“来吧。”宋辰曜粲然一笑,向她伸出左手。右手则替她拿起了手机。
愉悦的笑意是从他幽深的黑眸里透出来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催眠。她缓缓地伸出右手搭在他温热的掌心。
她被牵进总统房,赤足踩着松软厚实的羊毛地毯,好似漫步在云端。
来到浴室门口,宋辰曜伸手按下灯开关。宽大的洗手台两侧浅金色的罗马式大灯柱亮起,墙面的金棕色瓷砖和地面的深棕色大理石交相辉映,水龙头在雪白的洁具上熠熠生光。
奢华的浴室中央端放着一只洁白的独立浴缸,椭圆形的流畅弧度与屋顶的环形波浪吊灯相得益彰。
套间里的总统房比夫人房规格高,浴室不但是后者房里的两倍大,而且配备了浴缸。她那边只有玻璃沐浴间。
总统,夫人。她突然想到,自己只是左手缝了针而已,又不是腿脚不便,为什么需要被宋辰曜牵着右手走进来?也太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了吧?
她涨红了脸,轻轻地把手从大而温暖的掌中抽了出来。
低低的笑声从宋辰曜唇缝里溢出,像一小串快乐的音符。
“手机放这儿,”他泰然自若地将她的手机放上洗手台,把台面底下的皮面化妆凳拖出来,然后招呼她过去,“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拿东西。”
她垂着眼睑与他擦身而过,走到洗手台前却没有坐下,而是六神无主望着插在白瓷瓶里不认识的美丽花枝,内心翻腾着朦胧的忐忑与憧憬。
纤细的花茎优雅地向上伸展,顶端绽放着玲珑剔透的花朵。层叠的纯白花瓣临近花萼的部分呈现鹅黄色,宛如一只只精美的小喇叭。只不过,它们吹奏的不是乐曲,是沁人心脾的芬芳。
随着她的拨弄,玲珑的花朵轻盈地起舞。
“你喜欢香雪兰?”宋辰曜悦耳的声音在清甜的花香中传来。
原来不知名的花有十分雅致的名字。
“第一次见,很喜欢。”她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银镜中进入浴室的挺拔的身影,努力压制着变速的心跳。
宋辰曜脱去了西服外套、马甲以及领带,上身只穿着隐约显出健美胸肌的水雾色衬衫。袖口已经高高卷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一颗,锁骨若隐若现,透出不经意的性感。
虽然她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依然对他的俊美看不习惯,总感觉像海市蜃楼。她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平复内心的波动。
他轻步走到浴缸边,俯身把怀抱的两个沙发靠枕放进去,一边猫腰调整它们的位置,一边朗声问:“我记得你在卧室的窗前养了一盆米兰?”
她转过身,轻声应道:“嗯。它跟着我从武馆搬到平民村,又去到永光金龙。”
“真像个忠诚的老朋友。”宋辰曜微笑着评论,摊开一只手掌邀请她,“来吧。”
几句闲聊让她从莫名其妙的紧张中摆脱出来。她尽可能地不去看那张令自己心跳加速的脸,慢慢地朝他走去。
浴缸的材质给了她手指润滑的触感。
她看着放在缸底一端的两个靠枕,心里疑惑地想,这是?
宋辰曜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解释:“这样你可以舒服地躺在里面。其余的交给我就行。”
心中的那份犹豫被温柔的声音融化。她右手握上浴缸边沿,打算抬腿跨进去。
不如平常灵便有力的手脚立刻害得她踉跄着往浴缸里栽去。她慌忙伸出左手去抓对面的缸沿。
“小心!”
宋辰曜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稳稳地将人扶正。
她脸颊贴上他坚实的胸膛,霎时泛起红晕,心跳也急促如鼓。
“怎么这样莽撞?”说话间他将人横抱起来稳稳地放入浴缸,动作轻柔得宛如托起一片羽毛。
她坐在软弹的靠枕上,头顶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线,映照着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淡淡的笑意好似春风扑面,却令她感觉到一阵溺水般的眩晕。
“躺下来吧。放松点。”宋辰曜半蹲在浴缸边,托住她的后脑勺,引导她缓缓将后背靠紧浴缸壁。
靠枕的高度使得她后仰的头刚好伸出浴缸外。
她轻咬下唇,低垂眼睑企图抑制心绪,视线却被他领口阴影里的锁骨吸引。它们仿佛精致的琴键,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在她心弦上奏出无声的音律。
“从现在开始,闭上你好奇的眼睛。”温柔的大手抚上她的双眼。
她的睫毛在他掌心颤动了几下,激起他近乎无声的笑。那笑声如轻风拂过她的腮边,在她心头荡起涟漪。
“紧张什么?”他奚落道。
“谁说我紧张啦?”她闭上眼睛欲盖弥彰地嘟囔,声线却带出几分微颤。
他手指轻轻滑过她眉间的小皱褶,似乎在抚平她的不安。
接着她听见化妆凳被搬了过来,好像还有一个瓶子被放到地面的声音。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屈起的指节没入她发间。她能感觉到它的指甲修剪得整齐而圆润。
一张毛巾被轻柔地塞进她衣领,沿着后脖颈围了半圈。
她的脖子被重新搁回浴缸边沿。然后她听见金属软管被拖动的声音。
水花落在大理石地砖上的轻响好像一场春雨。温热的水汽蒸腾而上,包围了她的感官。
宋辰曜托住她的头,轻声说:“你先感受一下水温合不合适。”
水流漫过她头顶,沿着长发流淌。恰到好处的温度带来心情的恬适。
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哼叽似的回答了一声:“嗯。”
宋辰曜也轻声笑,“合适就好。你发量这么多,可能要花些时间。你干脆小睡一会儿。"
尽管不认为自己在他眼前会睡得着,她还是乖巧地小幅度点头。
水声潺潺,蒸汽氤氲。他的手指灵巧地疏导水流在她发丝间穿梭。
如果有不听话的水滴滑下她的额头,立即就会被他用指腹抹去。
不久后水流停歇。
洗发水的雪松香携手香雪兰的花香漫入她鼻端。泡沫很快在她头顶堆成了蓬松的云朵。
宋辰曜的指腹贴着她头皮游走,按摩的力道异常舒适。她昏昏欲睡,却强撑着精神,舍不得错过与他肌肤相亲的每一秒。
内心的渴望令人羞臊,她脸上微微一热,然而很快便感到释怀。他对待她,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与怜惜。他并不爱她,至少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情。但那又如何?爱情,本就是一个人的私事。她可以做为妹妹默默守在他身旁,这就是莫大的幸福。
她于静谧中聆听他的呼吸,脑海中不知不觉地回荡起《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的曲调。
父亲对少年的辰所造成的间接伤害,她情愿用一生的陪伴和守护去弥补。
少女水润的乌发与男子修长的指节反复缠绕,仿佛无法言说的心事。
香雪兰的花香在湿热的空气中愈发浓郁了。她整个人都好像浸泡在芳香馥郁的云朵里,飘飘欲仙。
温暖的水流再度淅沥沥地浇淋在她头顶。
“困了就睡吧,没关系。”
宋辰曜的呼吸和低语拂过她耳畔,成了睡眠诱导剂。她觉得合上的眼皮越来越重,心境越来越安宁。
水流落下的哗哗声、浴巾顺着头发擦拭的沙沙声、吹风机低沉的轰鸣声,在她耳中全成了悠扬的催眠曲。
热风卷起干爽的发丝撩拨她腮边敏感的皮肤。好痒。
好热啊!
她在舒适的圈椅里无意识地扭了一下,闭着眼摸到羽绒服的拉链,一拉到底。
圈椅原本有些轻微的晃动,霎时就静止了。只剩下干燥的热风呼呼地吹起几丝微润的长发,擦过她手背。
哪儿来的圈椅?
她半梦半醒地往扶手位置摸去,却触到了光滑紧实的手臂。
什么?这下她惊慌地张开了眼睛。
浴室的银镜里倒影成双。宋辰曜左手拢着坐在腿上的她,右手持着风筒。
他的喉结清楚地滚动了两下,定定盯着她脸庞的眼波里有一缕她从未见过的赧然。
两片香雪兰的花瓣落在洗手台上,像散落的音符。
不够甜的话,下集再加点枫糖[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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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兄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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