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她感觉肩上无形的压力卸下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类似考完期末试的轻松。
与她同时接受面试的那两位恐怕只反映了应聘者的平均水平,两百人中间比他们更优秀的大有人在。她就算再乐观也没有信心能脱颖而出。
等电梯时她朝东边走廊望了一眼。它的尽头就是总裁办,门前的护卫表明宋辰曜此时就在里面。
招聘结束时她能不能走进总裁办,见到宋辰曜?这段路在她看来属实无比遥远。
所以,往近一点说,第一轮面试的结果将在两天后揭晓,届时晋级名单会有她的名字吗?
下午的例会上,辛西娅带来了一则让所有初级荷官都心痒难耐的消息。
翡翠厅的晚班陆续有四个高级荷官因为感染流感而请了病假,需要临时从金厅抽调三个人过去顶班,持续两天以上。
在翡翠厅做事比金厅收入高很多,也更需要天分和历练。只有那些品貌端正、仪态优雅、计算筹码从不出错的荷官才有可能在两三年内升为高级荷官,得以进入翡翠或者钻石厅。
今天这种机遇是罕见的,如果能得到那边监场的赏识没准就能直接留在翡翠厅。于是乎大家都竖起耳朵听辛西娅点名。
辛西娅扫一眼暗中群情踊跃的荷官们,念了纸条上的第一个名字:“林兰迪。”
“我吗?我吗?”林兰迪兴奋得指着自己的胸脯连声问人。
出于大概只有她和雄哥才知道的原因,林兰迪昨天请了‘病’假。
她刚才见到林兰迪和雄哥像平时一样相互打招呼,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免有些佩服。
有几个同事带着意外的表情看向她。毕竟金厅的晚班明明是她的业绩最好,林兰迪的业绩才排第四。
辛西娅紧接着又点名K仔。
K仔笑嘻嘻地冲对他说“恭喜”的同事抱拳。
欧俊文离职之后他的业绩排名第二,因此她并不意外,只是想起来欧俊文说他是眼线,望过去时心情就有点复杂。
“沈盈之!”辛西娅说出最后一个名字。
同事们才明白过来辛西娅是按照业绩前三的倒序在念名单,纷纷露出了“理应如此”的表情。章曼玉更是笑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被挑中的三个人即时到一号休息室接受工作指派。
她头一次来到被初级荷官称作“高级屋”的一号休息室。其实这边除开真的多了四台自动按摩太空椅和一台胶囊咖啡机之外,装饰和陈设与二号休息室倒也没什么不同。她觉得两边最大的区别是高级荷官都佩戴着0开头的3位数工牌,气场比自己这批人强大许多。
翡翠厅的晚班监场周先生可能还不到35岁,比起雄哥来气质好了一大截。
他让三人叫自己迈克,然后紧锣密鼓地给全体翡翠厅的荷官安排了工作。三人被集中安排到西南角继续做他们最熟悉的百家|乐。
翡翠厅的装潢自然比金厅高级,大厅一角还有个超级漂亮的酒吧。那儿的客人们穿戴也比金厅的更有档次。由于赌注千元起步,所以人流量相对少一点。
她往新工作中投入了十二分的精神,每处细节都力求完美。如果面试宋辰曜的私人助理失利,从高级荷官到监场再到成为高级公务将是接近他的另一有效途径。
当迈克从赌桌前经过并且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时,她更是感觉在这条路上有了不坏的开端。
林兰迪和K仔也都做得挺好。间休时她见到他们主动找新同事攀谈,晚餐时林兰迪更是与迈克坐到一桌,谈笑风生。
欧俊文找准这个时间打来电话。
她端着餐盘走到没人的角落才坐下来接听。
“嗨!恭喜你升职?”他语气里带着揶揄。
肯定又是K仔打了小报告!她不以为然地说:“哪有?只是临时在翡翠厅顶档。”
“去翡翠厅的人比去金厅的更有钱。越有钱就越变态,你要当心哦。”欧俊文的口气像中学教导主任。
她笑了起来,“欧氏家大业大,那你超级有钱咯,是不是意味着你也超级B——T呢?”她故意拖长声调说那两个字母,随后得意地听到欧俊文在手机另一头狠狠地抽气。
和欧俊文相互调侃总是能让她的心情轻快得像乘风滑翔的小鸟。
她见好就收,放柔了声线:“放心啦。我都知道的。”
“我要是能放心就不用给你打这通电话了。”欧俊文哼了一声,“你这家伙的高智商也只能拿去做做学问,完全分辨不出别人笑脸底下包藏的坏心。”
她两三保证会多加小心,他才挂断电话。
被教训了几句,她心情大好,塞上耳机边听音乐边吃晚饭。
正当她摇头晃脑地嚼着咕噜肉,却发现有事情不对劲。总是腻在一起的章曼玉和龙弟竟然没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不仅如此,龙弟刚吃完起身就走,连招呼都没和女朋友打。
章曼玉眼波汪汪地看着男朋友走掉,苦着脸低头想了片刻突然站起来追了出去。
她好生奇怪。这对恋人一直甜得好比枫糖里兑了蜂蜜,怎么突然闹起了别扭?正如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无论偶像剧还是时代剧,男女主角爱情道路上的磨难大多数源自彼此的误会。大家都长着嘴,敞开心扉好好谈不行吗?
吃过晚饭,她习惯性地回二号休息室整理妆容。他们做的是高端服务,身上残留饭菜味道就是对顾客失礼。这里不见章曼玉和龙弟,她猜想两人此时多半正在某个僻静之处重归于好。
在卫生间她遇到了正在补妆的林兰迪。因为昨天在购物中心目睹对方当众被扒掉衣服,她尴尬得都无法抬眼。
林兰迪就像不记得那件事似的,语气轻快地说:“你的棒球衫我洗干净带来了,一会儿就拿给你。”
当她拿回自己的衣服时,听见林兰迪毫不扭捏地道谢,不由得再一次佩服对方的心态。
晚饭后翡翠厅的客流逐渐增多。她太过专注于发牌、推筹码、以及赌注的计算,以至于当一位贵妇出现在面前时,根本不知道周围刚刚发生过一阵骚动。
浑身香奈儿的女人大约三四十岁,戴镶钻墨镜,穿黑白飞鸟纹西服裙,拎纯白鳄鱼皮钻石包,笔直地往游戏台前一站,让她不注意都难。
她眼角瞥见迈克正从大厅东面急匆匆地往这儿赶,立即明白了眼前人物的重要性。正好一局牌结束,筹码已经点算清楚,她微笑着摊开右手,邀请台前的客人下注。
几位客人却都好像被贵妇的气场吓到了,神情疑惑地一边交换眼神,一边迟疑地往台上放筹码。
台前还有空位,但是贵妇并不落座,高昂着下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她又瞟了贵妇一眼,然而那副深棕色圆框大墨镜让人分辨不出镜片后的样貌。她懒得费神思考究竟来了何方神圣,按部就班地将手伸向牌靴。
“等等!”贵妇突然出声,同时摘下左手上鸽子蛋大的黄钻戒指,霸气十足地按在绿丝绒台面的“庄”字上,“这把牌我押它!”
客人们集体愕然——那枚艳彩黄钻戒指的价值可是上千万!
她保持着微笑,指着桌边的告示牌朗声说:“女士,很抱歉,本厅只接受筹码下注。”
贵妇一声冷哼,摘下墨镜斜着眼睛瞟她,“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她惊诧得马上站起身,正在犹豫该按哪个颜色的报警键,迈克赶到了。
他满脸堆笑,赔着小心对贵妇说:“三小姐好!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宋佩仪长着与宋夫人极其相似的圆眼,偏方的脸型却遗传自宋兆泰。这位三小姐嫁给了香港邵姓地产大亨的长子,据说在事业上给予了丈夫很大的帮助,以至于坊间盛传邵大公子极其惧内。
迈克丟了个眼色给她。
她即刻会意,将休息立牌放上台面,再将注码推回给各人。
“实在对不起,这张台暂时休息!方便的话请各位移步去其他游戏台继续尽兴。”她深鞠躬道歉。
迈克又用拳头掩着嘴轻咳一声。这是娱乐厅的暗号,意思是给被扰了兴致的客人一点补偿。
她立刻陪着笑,按翡翠厅的最小注额给每位客人推了一枚千元筹码,“这是公司的小小心意,祝各位财运通达!”
客人们拿了赠送的筹码,离开的时候倒也没什么怨言。
只是宋佩仪一直不吭声,也不收回桌上贵得吓人的戒指,急得迈克额头迸出了几粒豆大的汗珠。
“三小姐,求你快把戒指收起来吧?如果三小姐确实想玩两把,不如我在钻石厅给你找间最精致的包房?这大厅里简陋了点,人多又嘈杂,空气还不好,实在不够档次招待三小姐。”
听迈克一句一唤三小姐,还说豪华到接近奢侈的翡翠厅简陋,她感觉自己在看喜剧。
宋佩仪对迈克冷笑,“你忙你的去吧。我已经在这儿下注了。”又转向她不耐烦地催促,“你愣着干吗?快发牌!”
“这,这……”迈克憋出了一额头的小汗珠,站在那里不走也不是,走就更不是。
看来他还没明白三小姐的来意,但是她已经猜到了。
她在时尚杂志上见过这枚戒指,知道它是宋佩仪的丈夫用在苏富比竞拍的黄钻,亲自设计后找海瑞温斯顿定做的结婚八周年礼物。一个豪门名媛绝不会拿它来开玩笑。既然如此,三小姐就肯定不是来自家赌场找乐子的,而是来找人的,找的就是这里的总裁宋辰曜。
想必是姐姐对弟弟有事相求,遭到弟弟避而不见,才想到了如此独出心裁的方法。唉,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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