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快步上前,接过香囊之际,忽地凭空跃出一个黑影,抓着上半截香囊将要离开。
林杉怎会轻易放手,当即追了上去,并让佩尔把巡逻卫找过来抓凶手!
佩尔看林杉跟着黑影步入胭脂林,无奈摇头,乖巧去寻巡逻卫,他的能力可比不上那俩奇才,凭心控蛊。
他可不想因一只小小的香囊而得不偿失,他才不像那个疯子!
他想要香囊也是因为香囊恰好可活跃蛊虫,让平日懒洋洋的蛊虫更加精神且容易操控,若是各方追逐,他倒要估量下香囊的价值够不够他冒这个险。
双手抱脑后,佩尔信步离开,身后的蛹人形影不离。
他慢悠悠到了外面,喊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个人影。
心里不信邪,他探头出了小西楼。
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与此同时的林杉心里焦急不安,她原本想着若是佩尔手脚快,支援多些,她的把握也更高些。夕阳斜照,光束透过密林,丝丝缕缕照在林杉面颊上,额发已被汗水濡湿黏在额头,林杉龇牙咧嘴当下蛹人当头一棒,奋力振开蛹人。
足尖点地,退开几步,手在微微发颤。林杉稳住发颤的手,面色不悦瞪向胭脂树下的蛹人,她扔下铁伞,抽出伞中剑,径直冲了上去。一招“雪中梅”直指蛹人脖颈,仅差分毫便可取蛹人首级。蛹人无知无觉,抬脚带着千钧势踹向林杉。
林杉走坎门,一扭身,连带着剑身一旋破开蛹人胸膛,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蛊虫。忍住想两眼一闭的冲动,抬脚踹向蛹人腹部,蛹人遥遥撞到在树干上,惊扰胭脂树震下一片红果。应声而现,蛹人瘫倒在地,密密麻麻爬出一片黑虫。
弯腰,用布包裹着蛊虫,迅速抓了一只蛊虫。蛊虫细细长长,精神头不错,在林杉手中尚能蠕动。
她抓着蛊虫疾步上前,谁料从暗处射出银针直夺林杉面门,猝不及防,林杉提剑挡下,顷刻之间,蛹人竟凭空而起,像是被拖拽着蠕动进了胭脂林深处。
林杉飞身上前,茂密丛林此刻竟给蛹人提供最佳逃窜时间,转眼间林杉便丢了蛹人踪迹。茫茫天地间,只余沙沙风声。
“谁在那里!”
一阵疾风过,林杉顶着刺目的火光看向巡逻卫。他们身后都站着一个蛹人,昏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阴森。火光忽闪忽闪照在他们脸上,将他们面上愤怒揭了个一干二净。
林杉将剑收回伞柄中,提膝,起身,将抓着的东西藏入袖中,神色镇定自若。为首一人盯着林杉,又看了眼手中画像,他的视线在画像跟林杉间来回切换,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林杉缩在身侧的手,道:“客人何不将手上东西交出来,勿伤和气?”
林杉伸出手将东西交给他,东西离手的时候,只指尖一阵刺痛,苍白手指上顶着血珠在火光折射下闪出诡异光芒。
“那东西有刺吗?”
“刺?你说的应该是蛊虫的螫针······”那人原本和乐的神色骤然一变,他挥手招来人,“湃奢,你把她带去赖老头那里上药,剩下的人跟我走!”
乌泱泱一片从胭脂林散去,林杉运气上前跟上去,却被那人拦下,蛹人挡住林杉前进方向,她回头疑惑看着那人,想要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湃奢摸摸耳朵,错开林杉眼神看向别处,道:“这是族中规矩,入夜了就不能在外走动。走吧,我先带你去赖老头家里处理一下你的伤口。然后我送你回住处。”
湃奢一脸认真,林杉便不忍心折腾人家,想着等他离开后自己再偷跑出来即可。
银色光带横跨天际,倾泄下的星辉汇入潺潺流动的亚河。湃奢手上举着的火把是这条路上唯一的光亮。
林杉手腕上绑着湃奢给她的编织绳,紧紧缠绕着皮肉。编织绳很好看,手工编织,绿白交错。林杉不适地活动手腕,湃奢见她动作,解释道:“你不能运气,运气会让螫针毒性蔓延得更快,编织绳绑得紧,是为遏制体内血液流动将毒素传染到全身各处。”
林杉点头,看向湃奢,终究是问出了那个自打进入村子就萦绕在她心头的困惑:“为何在百越没见到其他的壮年男子,只有小孩?”
她见湃奢面露难处,摇着手阻止:“若是有冒犯之处,也可以不回的。对不住啊。”
湃奢爽朗一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冒犯,就是我们族中男子都受过诅咒,成年后不得在寨中长留,除非有紧要之事才能回到寨子。”
“那你们想家人的时候怎么办?”林杉问得真切,火光下,她的双眼熠熠生辉,似有星河汇入。
“没关系啊,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就好喽!”湃奢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他眼中全无憎恨只有对家人健康平安的向往。
“幼年的男娃生活在寨子里是因为驱散了诅咒吗?”
湃奢扑哧一笑,像是被林杉的问题给逗到:“是我们的平章士得到了祖先的庇佑,对小娃娃们施下了保护,保佑他们顺利成年。”
林杉迟疑片刻问:“你想过带着家人离开百越吗?”
“百越是我的家乡,家里很少有人愿意离开,再者若是离开了就很难回到寨子了。”湃奢走在林杉前面,手挥去半空斜出的枝桠,“喏,赖老头就是个例子。听家里长辈说赖老头跟成婆子收养了个顺着亚河流下的孩子,把他养到**岁的模样,托人送了出去。现在不知道那孩子是何模样,只知道这夫妻俩被长老会罚的够呛,家底都被掏空啦!”
“我还有个弟弟,是个机灵鬼,要是你喜欢小孩,一定会很想逗逗他。”湃奢话锋一转,嘴角扬起笑,“每次我见着那小鬼,我都忍不住拿市集上买的小玩意逗逗他。”
忘了手上伤势,林杉双手重重一拍,转头看向湃奢认真道:“当地可有什么特产?我想买些送回去给家中小妹。”
湃奢抓着编织绳拉起林杉手,半只手已黢黑甚至有些肿胀。
湃奢心道奇怪,难不成他阿妈给他的编织绳有了遏制毒性的能力?
林杉晃了晃手,未曾觉得身上有何不对的地方,她看向湃奢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湃奢摇头笑道:“我们要快些了。”
林杉点头,加快步伐跟上湃奢。
二人赶到赖老头住处时,湃奢站在门外,林杉一人进去。见到赖老头时,她整只手已全然黢黑,赖老头看了啧啧称奇,招呼成婆子来看林杉双手。一双手已对比鲜明,完好的那只手白皙又骨节分明,受伤的手已黢黑红肿一片,难听点的说法便是烤焦泛红的猪蹄。
成婆子让赖老头将林杉双手固定住,给林杉服下麻沸散。细细长长一指高的银针穿入林杉手心皮肉,成婆子又在林杉鱼际穴、劳宫穴、合谷,十宣穴处各扎上一针,辅上草药熏制。林杉不觉痛,只觉眼前发昏,昏昏沉沉将要睡去时,成婆子取下十宣穴上的针,一阵按压,毒血竟从指尖滴答流下。
成婆子取下针,林杉感觉到手上针的移动牵动皮肉,麻沸散的药效逐渐散去,成婆子又在林杉手上涂上厚厚一层草药,用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杉将验尸格目双手递交给成婆子,推开门,湃奢依旧伫立在门外。他见林杉出来,冲她一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杉扬起一个无奈的微笑,她想追蛹人怕是来不及了。
路上林杉了解到一般的蛹人蛊虫很少会长出蜇针,除了长老会成员及平章士的专用蛊虫在得到药物的浸润滋养后会长出蜇针,所以这才是巡逻卫首领面色不善的原因。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同胞的自相残杀,互相谋害。
“谁最有可能会选择重返犯罪现场呢?”
“凶手。”
“师父,为何月牙会被埋在小西楼的管道内?”
林杉回忆找到香囊的场所,那是小西楼跟胭脂林的交接地带,小西楼的雨水通过管道排泄,月牙大抵是躺在满是淤泥的角落,唯一的幸事是死于脑出血,并非生生被淤泥淹没致死。
“师父,香囊是由什么线索吗。长老会的人竟然争相夺取。”
“娘······”
林杉的声音渐渐消失,白琉石长叹一口气,帮她盖上棉被。
她看了林杉好一会儿,别过眼神,推着轮椅到烛台前,按灭灯芯。
关上房门,白琉石在走廊上便迎头赶上匆匆而来的赖老头。赖老头难得不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他压低嗓音,恭敬向白琉石请教:“前辈,令徒是否服用过血枝藤?”
白琉石摇头道:“她是个好孩子不走歪门邪道的路子,我也不会让她吃这鬼东西。”
赖老头顿感奇怪,思索来去愣是没想出一个适合答案能够解决为何林杉的血液能够让蛊虫精神振作的同时却对控蛊人更加言听计从,甚至能够让族中成年男子再度拥有儿时对蛊虫的控制。
他能够破格在寨子中居住,正是因为他对蛊虫独到的天赋,虽不及现任平章士那般出神入化,却也远胜常人。
他心底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来不及跟白琉石吐露心声,便又匆匆离去。
白琉石的眼神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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