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什么人能够值这么多钱？
郁汶不服气地反驳：“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说值这么多钱就值这么多钱吗？”
黎雾柏却笃定地笑：“当然值得。”
他说得模棱两可，郁汶气得想把筹码砸到他脸上，怒斥他不讲道理，谁知黎雾柏慢条斯理地作了补充，勉强将青年的怒火平息。
“如果不见到人，小汶就不同意交换筹码，那，大哥可以暂时不动。”
郁汶对他忽然的退让表示狐疑，不禁怀疑黎雾柏是否又有了什么计谋。
但黎雾柏神色如常，郁汶的抗议或许对他而言不过毛毛雨，压根没给他带来烦恼，郁汶“嘁”了一声，恼怒地应下。
黎雾柏是笃定他能轻而易举地赢过自己吗？
难不成有诈？
郁汶有些退缩地收回手，细密的睫毛覆盖着低垂的眼眸，让人忽略他因思考而转动的眼珠。
他道：“暂时不动？”
“那你不还是会动？”郁汶稍稍琢磨便忽觉黎雾柏在忽悠自己，差点将自己拐入坑内，羞恼地指出漏洞，“那和原来有什么差别？”
黎雾柏脸不红气不喘，并没有因为被郁汶揭穿而恼羞成怒，仅仅淡淡地望了郁汶一眼。
激动得双颊飞红的青年浑然不觉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目不转睛地盯着黎雾柏手中的动作。
仿佛是有人特意交代他们，荷官呈递上来的赌具似乎是全新的，郁汶原本以为以黎雾柏的性格，估计只会让人进来布置好一切。
可是……
郁汶心内有些不安。
黎雾柏仿佛打定主意不由任何人接手今天的流程，室内除却他的动作，再无一丝其他动静，害得郁汶也不自觉屏住呼吸。
“唰——”
成叠崭新的纸牌被主人精巧地拆开，流利地抽出鬼牌后，由对方抚成扇形弧度。
黎雾柏又轻轻一抚，纸牌在他手下仿佛生了生命般，丝滑地粘着他的掌心转向背面，连郁汶都分不清到底他是如何办到的。
拆牌、抚牌。
直瞧得从未见过的郁汶眼花缭乱，怔愣间盈满不可置信与慌乱，血色渐渐褪去。
“……”
黎雾柏接连拆了几副，敛眉全神贯注地洗牌，像是全然没注意到郁汶僵在原地的表情，直到他又将叠成小山丘的纸牌分成几小堆，泰然自若地将牌面互相插入牌面间打散时——
郁汶干巴巴地喊住他：“你不会是……想作弊吧？”
黎雾柏微讶，含笑着将边缘突出的花牌丝滑抚平。
青年昳丽的眉眼落入漆黑的乌眼中，很快便放松地挪开，他语气自然地续上郁汶尚未得到回应的问题。
“小汶不放心？”
“当然，”收获到青年警惕的瞪视以后，黎雾柏眼内含笑，收回对郁汶的筹码堆的望视，话锋一转，“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郁汶急切地打断他：“那、你得给我一点补偿。”
“小汶……想要什么补偿呢？”
黎雾柏被郁汶急急打断，不急不缓地将纸牌放进发牌器内，随意地抽出四张翻至桌面，又将它们弃至一旁。
郁汶和v领青年玩过以后在网上查阅过，明白这是BlackJack的规则——据说是为了防止洗牌作弊，显而易见黎雾柏并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故意对他耍花招。
……那又怎么了？
郁汶深呼吸。
黎雾柏还拿不存在的人出来吓唬人呢，他管黎雾柏要点补偿怎么了？
“我……”
青年被清脆的“叮当”声惊得差点蹦起来，最后发现是握在手里的筹码一不小心跌落地面。
以他的身体状况，如果没有男人将他抱到轮椅上，恐怕他连依靠轮椅辅助行走都做不到，更别提弯下腰捡起筹码。
黎雾柏轻敲桌面的节奏规律，只凭他彬彬有礼的面容，一时无法判断他的心情。
郁汶没由来地从脊背泛起寒意，嗓音低涩，本就不多的筹码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他皱着眉：“如果我把大哥的筹码都赢过来——”
黎雾柏“嗯？”了一声，青年扬起的下巴弧度渐渐往下放，又不想涨人志气，连忙改口：“只赢一半，大哥就把那份合同给我，不许再要回去！”
他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响得对方都不用掀起眼皮看他，就可以分辨出他自信得过分的盘算。
郁汶是这么考虑的。
他私底下复盘赌局复盘了有一段时间——尽管只有三四天——但是根据他对黎雾柏作息的观察，黎雾柏的能力八成已经不熟练了。
只要他和对方讲明白补偿，到时候就算黎雾柏把那个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人拿来兑换筹码，他也不可能再把合同赢回去。
黎雾柏一动不动地盯着青年看了一会。
阴影短暂地覆盖在对方深邃的鼻梁上，遮住对方眼底的光芒，乍一望去竟颇显冷漠。
郁汶还以为他要反悔对自己的补偿，后悔的话尚未来得及言语。
黎雾柏笑了一声，不惊不怒。
“好。”
“小汶，请开始下注吧。”
他说得温和，反倒让郁汶有些不知所措，他警觉地望着黎雾柏不辨喜怒的平和表情，指尖试探性地将两枚“2000”的筹码推到下注区域。
其实黎雾柏给自己的筹码并不算少，只不过对比黎雾柏的看起来比较可怜，郁汶觉得自己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
停止下注。
郁汶首先得到了一张A，而黎雾柏拿到了4。
郁汶的心脏砰砰乱跳，几秒内脑海中过了许多想法。
A既可以看成1，也可以看成11，只要他再拿到10或者3张花牌，就可以BlackJack，成功赢得第一把赌局，概率简直不能再大了！
黎雾柏面色如常，手上的动作在郁汶眼内切分成无数帧数，渴望着得到想要的牌。
牌面缓缓展露在二人眼前。
“10”
“什么！”
愿望实现得太过轻松，郁汶甚至有些不真实感，咽了咽口水，揪心地将麂皮绒掐出褶皱。
早知道自己就下多点赌注了！
成功的喜悦一瞬间攥住了郁汶的胸口，但狠狠错过第一场好机会的意外却更让郁汶的肠子悔青。
青年不甘而空虚的眼神落入黎雾柏眼中。
“小汶的运气真不错，”黎雾柏缓缓道，“赌场的赔率一般是3：2，我应该给你6000。”
接着，他准备捡起3枚“2000”的筹码放置到青年桌前，却被郁汶急切喊住。
他的声线变调得有些尖锐：“3：2……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低？”
郁汶才不管黎雾柏的感受，他振振有词地道：“我们筹码数目相差这么多，大哥总应该公平一点吧，不能老是自己耍赖！”
明明现在坐地起价的是他，青年却偏偏露出一副黎雾柏亏欠他的模样。
黎雾柏若有所思，贴心地问道：“那小汶觉得应该设置成多少呢？”
郁汶梗了一下：“起码……最起码也要10：1吧！”
反正无论如何，黎雾柏都是将自己的赌注全部收走，还不如让黎雾柏赔得更多一点。
1.5倍的赔率飙升至10倍，黎雾柏却连眼睛也不眨，他轻笑，取出沉甸甸的筹码放至郁汶桌前。
郁汶舔了舔下唇，正想得意地伸手去拿，却被黎雾柏按住。
“你想反悔吗？”
黎雾柏安抚性地蹭过青年光洁的手背，眉目沉沉：“……你确定吗？”
郁汶被那奇怪的触感激得泛起鸡皮疙瘩，气势萎靡三分，他皱着眉盯了黎雾柏半天，愣是翻找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
郁汶疑心黎雾柏故意吓自己，凶巴巴道：“我确定！”
黎雾柏忽略了对方“这人是不是傻子”的嘲讽目光，笑道：“既然小汶确定的话，我们就继续吧。”
下一局。
郁汶原本想放手一搏，将自己刚刚所赚到的全部押注上去。
可黎雾柏淡淡的面容在下注前一直徘徊在郁汶的脑海中。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衣冠楚楚的庄家垂眸，轻轻敲击桌子的声响却仿佛魔鬼的呼唤，引诱着将猎物拖入深渊。
“请继续。”他微笑。
郁汶心下咯噔，推出去的筹码堆忍不住倒塌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三四枚。
“只是这些吗？”
黎雾柏的话语仿佛劝诱般令人不适，郁汶喉咙内被不安填满，忍不住呛声。
“你管我这么多干嘛，我们现在是在赌桌上，又不是三岁孩子玩游戏。”
黎雾柏被郁汶怼了一通，微微一笑，接下来倒真如郁汶所说的那样，当一个安静的发牌器。
“什么……”
郁汶这轮手气很好，竟然又成功地凑齐了21点，而庄家规定是在玩家停牌以后才开始拿牌，郁汶自然地获得了胜利。
他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吗？？
郁汶喜不自胜，捧着牌面不肯松手，还没放下，一堆筹码就被主人慷慨地摆在郁汶桌前。
郁汶毫不客气地揽了过来，趁黎雾柏将废牌搁置一旁时捧在手里察看。
黎雾柏的手气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他的心思活泛起来，将刚赢到的筹码堆全部推到下注区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为了游戏公平，黎雾柏只用合同兑换了等价百分之一的筹码，而十倍又十倍的赔率……郁汶只要再赢两局，就可以轻轻松松把黎雾柏的合同收入囊中，结束今晚的任务。
可这一轮——
黎雾柏拿到的明牌是K，而郁汶拿到的是7。
郁汶脸色大变。
如果大哥的暗牌拿到的是A，那……小汶刚赚到的小钱钱就要飞飞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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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绝佳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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