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雾柏眸光闪动,见郁汶的表情渐渐不妙,欲伸出的手顿了顿。
按照规则,倘若庄家的明牌是花牌或A时,需要事先检查是否为BlackJack,如果是,则为庄家胜利;如果否,才将回合交由玩家选择抽牌或停牌。
如果是起初的郁汶,根本不会这么在乎赌局的胜利。
可是……
郁汶紧张地咬唇,紧紧盯着黎雾柏动作的眼神已隐隐泄露出他的不安。
黎雾柏笃定的神情极大地动摇着郁汶的心神。
为什么他能够如此冷静?难不成黎雾柏有什么后招?
毕竟郁汶已经连着赢了三局,黎雾柏不会嫉妒他的好运气,故意使坏,让他投的钱全部打水漂吧。
……不可以!
郁汶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想急得跳起来。
黎雾柏正想查看暗牌,却被青年猛然的拍桌止住动作,淡淡地掀起眼皮,准备了然地倾听青年的胡言乱语。
“你不准看!”
他耍赖地叫道,全然不顾游戏的合规性,可能对他而言,赌局的结果能拖一会是一会。
青年明显是知道这么做也只是徒劳,尾指心虚地曲起,勉强支持那双按在绿绒布的纤细的手。
黎雾柏敛眉,扑克牌在他的手上转了一圈,抵在他微笑的唇边,折射出室内白炽光线。
郁汶的眼睛被反光折射得眯了眯。
“小汶是要认输吗?”
郁汶没来得及恼羞成怒,就被仁慈的庄家不带感情地阐述出来,“在确认暗牌之前认输的话……大哥可以只拿走一半筹码。”
一半!
郁汶当场就想拒绝。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紧紧盯着黎雾柏未直视自己的视线,忐忑地在内心做着抉择。
黎雾柏分明只有拿到A才能够赢了他,概率压根不大,可真的要赌他的暗牌不是A吗,如果真的被他赌中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就认输的话……一半的筹码都要白白拱手让出。
让郁汶主动吐出已经到手的钱,简直比让他登天还难!
黎雾柏肯定跟之前一样耍他玩呢!
“我不认输。”
黎雾柏遗憾地勾唇,将暗牌缓缓翻起,刚才明明斩钉截铁说着不认输的青年,此时也忍不住瞳孔紧缩,脖子伸长望视黎雾柏手中的牌面。
“7”
“真遗憾。”
冷汗覆满后背的湿意渐渐被凉意侵袭,郁汶的手脚有些发麻,僵硬地要了两张牌。
“4”“10”
18点。停牌。
黎雾柏已经抽满17点,不能再继续抽牌,所以,这局仍旧是郁汶赢了。
废弃的纸牌由庄家叠起随意丢至一旁,宛若被孤零零地抛弃一角的无用棋子。
而主人尽管接连输了多局赌局,还被贪心的玩家趁火打劫抬高价码,却没有一丝慌乱,仅仅只是如同起初一样地优雅摊手。
“请开始下注吧。”
而这一句郁汶的手气不太好,迎来了今晚的第一场失败。
郁汶不知是该伤心自己的倒霉还是庆幸胜率终于回落到正常水平,而且自己还没有下太多赌注。
黎雾柏瞧也不瞧从青年手里赢来的筹码,将它扫进小山丘的筹码堆里,淡淡感叹道。
“小汶的运气真不错,老是小汶赢。”
尽管这么说,倘若有人进来侍奉,恐怕也会怀疑到底谁才是输家,谁才是赢家——
连赢三场的青年面色紧绷,连输三场的庄家轻松自得。
不过现在他倒是不太害怕黎雾柏了,毕竟对方就是个倒霉鬼,唯一讨人厌的就是黎雾柏使阴谋白得了那么多筹码。
郁汶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紧盯着黎雾柏的小动作,警惕地想防止对方输不起出老千,可黎雾柏却朝他笑了笑。
“砰!”
包厢的门被破开,郁汶听见背后奇怪的巨大动静,吓了一大跳,才想生气地怒骂谁这么不长眼色跑错房间。
结果他扭过头,眼底撞见一道不可思议的身影,面色骇然。
“他、他……”
郁汶的舌头好像被搅紧,霎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v领青年踉踉跄跄地被推倒在地,颤抖地“扑通”一声跪在郁汶脚下,而郁汶戴着假面,又如同正常人般坐在赌桌前,他似乎并没认出郁汶。
“大少,大少!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赌了!”
郁汶即刻转头,心内巨震,紧盯着对面沉稳坐着的人。
青年掌心还捏着即将脱手的筹码,此刻已沿着手心“咔哒”滑落。
什么情况……难道黎雾柏不是主动拉他来的吗,为什么v领青年会出现在这里,又说这种话?
黎雾柏察觉到郁汶后知后觉的眼神。
他瞧也不瞧跪在地上求饶的人,方才道出温和细语言语的人宛若彻底转变为无情冷酷,隐隐让郁汶感受到压力。
猜也不用猜,只看青年假面下露出来的苍白嘴唇,就可以得知他并不像表面的那么沉稳。
“大哥……”
郁汶只觉从黎雾柏手里赢来的钱滚滚发烫,倘若不是自己不放过钱的原则,恐怕能吓得丢出去。
他假装没听懂v领青年的意思,强装冷静:“大哥……是不想继续了吗?”
“——继续,”黎雾柏慢条斯理道,“当然继续。”
“大哥只是看你喜欢犹豫,叫人来帮帮你。”
郁汶迷茫又心惊地眨着眼,没听懂他的话。
*
“许总。”
男人被穿着笔挺西装的总助拦截在外,尽管言语恭恭敬敬,但他无奈地叹气已然说明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唤许秘书。
这个称呼倒是有缘由——
许秘书毕竟是跟随黎家继承人的有力二把手,协助集团最核心的业务,早就不能视作一般的秘书看待,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当作某人的代行者。
许秘书道:“请您遵守诺言。”
男人遗憾地交叉双臂,受对方公事公办的态度影响,郁闷地放弃偷窥的想法。
监控最后一幕里青年被沉稳的大手抱到赌桌前的场景被掐断,他停止无谓的回想,摇摇头调侃道。
“你们大少……真是费尽心思。”
许秘书扶了扶眼镜,并不想主动与混不吝的赌场老板搭腔。
老板深知对方的无趣,“哧”地扭过头,饶有兴味地盘算着自己因这件事而得到的好处。
这对赌场自然是件新鲜事情,毕竟向来很少见为了调|教不乖的小情人特意交换好处,开设私人赌局,手把手地指教对方。
也不清楚……
青年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回荡在老板脑海,他用暧昧的眼神挤兑着许秘书,笑道:“要是输一屁股债,你们大少不会真的还要逼他还吧?”
要是输哭了,那模样可不多招人心疼,啧啧。
*
郁汶抿唇,神情再不如先前自然。
黎雾柏……原来真的知道自己和v领青年的赌局,恐怕连前因后果都一清二楚,可、可黎雾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撒了这么久的谎!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在有假面挡住,不知道在场能有几人看见。
“小汶想要最后一搏了吗?”
青年铁青着脸,默默地将所有筹码推到下注区域,别开对方审视灼热的视线,又飞速地抽回手缩到桌下。
v领青年顿感不妙。
他忽然意识到旁边的青年的身份,回想起之前在酒吧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彻底得罪了未来的黎家家主,小腿肚直打颤,咬着牙,硬生生在室内压抑的气氛中维持身体平衡。
这不可能……
他哪里还不明白,黎大少是想借自己敲打青年?
“我不会输的,”郁汶扭头,小声地朝v领青年道,“他手气不好,抽的都是坏牌。”
郁汶很快镇定下来,冷静地盘算。
就算黎雾柏手段再多又怎么样?BlackJack毕竟是个看运气的游戏,先前他赢了这么多次,难道不能一直赢下去吗?
“你手气也太差了。”
郁汶分到6与A,而黎雾柏分到了3。
17点在BlackJack里是个比较特殊的数字,郁汶拿到17点便不愉快地抿嘴,他才不想让v领青年插手自己的牌,说不定还会背刺自己。
v领青年的注意力却不在赌桌上,想到牧容的惨状便狠狠颤抖,想附耳泼郁汶一头冷水,垂头时余光却瞥到一道冷光挪移到自己身上。
“……”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见郁汶继续要牌,差点出声叫住他。
可他回想起刚刚的眼神,愣是将话吞咽下去。
这次要牌郁汶拿到了7点,牌面总数变成了14。
黎雾柏忽然道:“小汶还继续要牌吗?”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郁汶愣了一下,和v领青年交换了眼神,而对方怯懦地别过头,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
郁汶心里憋着气,心道黎雾柏怎么在问废话。
庄家硬性规定要抽到17以上才停牌,郁汶的14点在庄家面前当然不够看。
“你说,要吗?”
郁汶见黎雾柏故弄玄虚的样子,手肘轻撞v领青年。
v领青年抬眼观察了一下黎雾柏淡定的神态,咽了咽口水,忍怕道:“不要。”
“你神经啦?我现在才14!”
赌上的可是郁汶全部的筹码,v领青年竟然这么草率对待,郁汶气得半死,恐慌一扫而空,果断地道:“我要!”
可是——
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K。24点。
黎雾柏见到K以后竟然微微一笑,郁汶脑袋嗡地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差,摁住对方的手掌。
“什么……”
郁汶想过因为数字太小而输过,没想到竟然会因为爆点而输,眼皮一瞬间泛红,声音隐隐带了些哭腔。
“我抽错了,你把K放回去……”
明显耍赖的话却不再起作用。
黎雾柏叹气,若有所思问道:“小汶,你想知道我的牌是什么吗?”
他缓缓翻开牌面,3与8。
v领青年却在那一刻再次泛起鸡皮疙瘩——即便郁汶没有再次要牌,K也会落到黎雾柏手上,凑成BlackJack。
死局。
郁汶原本的一切,郁汶赢来的一切,都折在一张牌上。
“小汶,你把所有都输给我了。”
他抹掉青年的眼泪,眼神冷冷,“乖孩子,该听话了。”
[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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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乖孩子,该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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