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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山洞

午时刚过,醉仙居内人声鼎沸。

雅间里,一场送行宴正到酣处,杯盘交错。被众人轮番敬酒、围在中间的男子看着大约三十上下,身量中等,穿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袖口磨起了毛边,但洗得干干净净。

“林师傅啊,你这一走,我真是千万个舍不得!”朱掌柜重重拍了拍男子的肩,又滑下来攥住他的手腕,“你这手艺,在京城真是独一份……只要你肯留下来,工钱什么的,咱们可以再商量嘛!”

旁边几位年长些的珠宝师傅听到朱掌柜的话,原本心里有些酸意,但想想人家的手艺,再想想小林平时待他们从不骄狂,反而还相当谦逊,每每碰上什么客人提了刁钻的要求,也都热心肠地想法子帮忙,这点酸意也就消了个干净。

他们做手艺人这行、吃手艺人这碗饭,自然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握刻刀的好苗子,老天爷赏饭吃,羡慕不来!

再加上人是真要走了,江南虽好,到底不比京城,便也纷纷劝道:

“是啊,林师傅心灵手巧,又细心,是万宝楼的大招牌,走了多可惜啊!”

“小林,你真想清楚了?江南虽也繁华,但京城的富贵却也是江南没有的。”

“良钧啊,再想想吧,回乡探望双亲是孝心,但还能再回来的嘛……”

林良钧看着正拽着自己衣袖,情真意切挽留的朱掌柜以及其他师傅,脸上不禁也露出了离别愁绪:“掌柜的,诸位前辈,承蒙抬爱,良钧感激不尽!”

他拱手还礼,神情动容,但还是言辞恳切地说道:“只是良钧离乡已有十数年,从未归家,如今想到父母双亲俱已白发苍苍,实在不忍再耽搁回乡。”

“今日这顿酒,良钧铭记在心……来日,若还有机会来京城,定与诸位相见!”

他言语真挚,又着实孝心动人,众人一番感慨叹息,终究不好再劝,只得再劝几杯酒聊以送行。

待到酒足饭饱,林良钧在醉仙居门口与朱掌柜以及各师傅一一作别。

因着午后还有活计,众人虽饮了酒,但都极有分寸地没喝到烂醉,此时也只能惋惜地看着那道年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不曾回头。

离开众人视线后,林良钧的脚步骤然加快了起来,他并未走向自己的住处,而是七拐八绕,专挑僻静无人的小巷疾行。

不过城门,他熟门熟路地跳进了某处破院的荒井,从井底的通道出城,接着沿路穿过菜畦苇塘,越走房屋越稀疏,最后甚至途径了一片荒草萋萋的坟场。

绕来绕去,林良钧最终停在郊外荒山一个隐蔽的山洞口。

还没踏进去,林良钧就闻到股浓烈刺鼻的气味,混着兴许是野兽留下的腥臊以及腐肉味,还夹杂粪便的臭味。

林良钧皱着眉,下意识摆了摆手将气味挥开才抬脚进去。洞内光线极暗,角落还隐约散落着几根半长不短的铁杆。

但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意的,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山洞深处堆叠的、那几个沉重的大木桶。

一个壮硕身影侧对着洞口坐在木桶盖上,右手攥着块粗布巾,反复擦拭着左手那柄宽背砍刀,寒芒在幽暗中时隐时现。

“怎么才来?”听见动静,那壮汉头也不抬,嗓音明显十分不耐,“再磨蹭,天黑了赶路,咱俩喂狼去啊?”

林良钧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沉声解释道:“万宝楼的朱掌柜留了我许久,实在脱不开身。”

大汉嗤笑一声,随手扔开粗布巾,放下刀抬头看他:“怎么,反悔了?还是舍不得在京城的舒坦日子?”

他的脸一转过来,刀身上的冷光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脸上,将那张方方正正的脸盘照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左边眼角爬着的那条歪七扭八的刀疤,蜈蚣似的,说话间牵着眼皮一动一动。

这刀疤着实显眼,若是有顾从酌进京那日路过菜市口的百姓,定能认出他就是告示栏上张贴的那个通缉犯!

林良钧脸上那点酒后的昏沉早已褪尽,毫不犹豫道:“怎么可能?”

他顿了顿,又道:“李诉先前一直在追查你,还说要亲自查万宝楼的案子……你确定解决干净了?别查到我们身上。”

刀疤脸哼了一声,表情不屑:“人都死透六七天了,也没见哪个官兵查过来,早跟你说了官府都是群是干饭的……喂,你当时说怎么分这批货来着?”

再说,想杀李诉的可不止他们,刀疤脸想起那晚在李诉房中看到的景象,眼神更添了几分轻蔑与快意。

林良钧眯起眼:“除了那只凤钗,其余都归你。”

刀疤脸咧嘴,确认道:“说定了?”

看林良钧点头,刀疤脸笑容更大,露出的牙齿森白,目光在林良钧身上转了一圈,随口似的:“这么说,你今天跟万宝楼那群人吃过散伙饭,就打算拍屁股走了?”

“是。”林良钧不知他怎么突然又问了遍,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那就好。”刀疤脸收住了笑,取而代之的是**裸的贪婪与杀意。

他猛地从木桶顶上跳下来,眨眼间就冲到林良钧面前,右手的砍刀毫无征兆地朝着林良钧的头狠狠劈下去!

“那老子就能放心把你也送走了!”

林良钧惊得蹭蹭往后退,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保佑,他左膝盖突地一疼,砰地跪倒在地,好险居然避开了这刀。

“你拿了这么多,还不知足吗?!”林良钧狼狈地跌坐着,高声诘问道。

刀疤脸也没料到,这么个瞧着弱不禁风的人居然能躲过他一招。但反正人总归逃不出这里,他也不吝让人死个明白。

边朝人逼近,刀疤脸边嘲弄道:“老子在道上走,从来就讲究个‘不留活口’,否则怎么还没被官府逮到……再说了,把你也杀了,货不就全归我了吗?”

荒郊野岭,杀人越货,单看刀疤脸的熟稔劲儿,就知他没少干这种活计!

林良钧没想到自己竟是与虎谋皮,鞋跟在泥地里直搓,试图朝后拉开距离。但洞内空间狭窄,刀疤脸的第二刀已然带着更猛烈的风声砸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仿若从天而降,寒光乍现,紧接着“铛”一声稳稳架住刀疤脸那柄砍刀。

不仅架住,这位天降救星于武艺此道上的造诣还明显高出刀疤脸,居然硬生生将那砍刀荡了回去,逼得人急退两步才站稳,虎口震麻。

“什么人?!”刀疤脸惊怒不定地看向来人,先见着的却是把形同新月的弯刀。

这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盖川并不接话,只再次提刀如铁塔般朝他撞去,刀疤脸侧身一避,取了个极刁钻的角度就往洞外跑。

比起刀法,这厮逃跑的功夫显然更上层楼,三两下就要往洞口蹿。然而另一道矫健身影却早有预料似的,从刀疤脸侧翼扑来,手腕一翻,剑尖直取他咽喉。

“好剑法!”盖川心中暗赞一声,想起他是指挥使身边的副将,似乎是叫常宁,不由感慨了句镇北军不愧有骁勇之名,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

刀疤脸见逃跑不成,低吼一声居然还想反抗,但盖川与常宁虽未对过招,却也配合默契,一快一猛,不出五招就将人惯倒在地上,拿麻绳捆了个结实。

林良钧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看到盖川与常宁出现在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突地从地上弹坐起来,拿了其中一个木桶里藏着的小盒子,就连滚带爬地往山洞外跑。

奇异的是,依盖川与常宁的耳力,不可能没注意到他逃跑,可两人却像眼瞎耳聋了一般,只顾着将刀疤脸拎起来。

林良钧心里正侥幸着,刚到洞口,就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立了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着光瞧不清楚面容,唯有一双眼寒意瘆人,却恰恰好截断了他的去路。

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林良钧却倏然冒出冷汗,身形僵硬,再也没法前进半步。

杂沓而沉重的脚步声围得这里水泄不通,锦衣卫点起火把将整个山洞照得分毫毕现,开始清点木桶里的财物。

然后,林良钧听见背后拖着刀疤脸的盖川和常宁,在此人身前停住脚步,沉声报道:“少帅/大人,贼人已被拿下!”

少帅、大人……

林良钧脑中电光一闪,盯着眼前这道人影讷讷说不出话,随即面如死灰,抱着那个小盒子颓然地低下头,任由两名锦衣卫将他也押走。

顾从酌略一颔首:“做得好,将人带上,直接去李府。”

*

是夜,暮色四合。

风穿堂而过,卷起棺椁前未燃尽的香灰与纸灰,打着旋儿飞到院子里。

李府的下人送走最后一批前来吊唁的宾客,回头一看,厅堂中央的那具漆黑棺材前面,李夫人与李谦仍旧一身孝衣地跪着,俨然是要守完这最后一日灵的架势。

毕竟是夫妻伉俪、骨肉情深,即使李诉在时与夫人三天两头地大吵,数年前就开始分房睡,但人死了好像就不一样了,爱恨纠葛都变得浅淡,坏的事会忘记,好的事会想起,最终都变成叹息。

下人如是感慨完,料想这么晚应当不会再有人造访,便预备将府门合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三两下就把将要闭拢的府门撞开,领头的几个气势汹汹,一脚就把拦路的下人给踹开。

下人疼得眼前直发黑,好不容易捱过这阵,睁开眼一看,认出来的几个居然是李诉远在京外南边的本家叔伯!

“你还有脸跪在这?”李诉的三叔公须发皆张,混浊的眼睛瞪着李夫人,“我侄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虽是匆忙赶来,但他们在路上显然就已打听到了些消息。

三叔公抬手指着她,喝道:“你当我们是蠢的吗?那晚就你进过房,还是他的枕边人,要趁酒醉杀人不是不可能!说!是不是你这毒妇害死了我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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