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巷是最低贱的窑巷,只有上了年纪没去处的妓女才会去那里讨营生。维桑来天香阁的时间虽不长,但听人私底下说起过,卖去杨柳巷,被视为对姑娘们的最大惩罚,无人不感惧怕。
“不怪孙妈妈,是维桑欺骗她带我去茅房,楚心说她想去看手鼓舞,她马上就会回来了。”维桑站出来替孙妈妈申辩道。
荣妈妈抬手也赏了她一耳光,恶狠狠道:“她若不回来,同样也饶不了你!”
一个多时辰后,花魁大赛已经结束,荣妈妈带领众人返回了天香阁。今晚来的客人依旧不少,但是相比斜对门人潮如涌的淮音院,差了不是一丁半点,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去了淮音院的口袋,气得荣妈妈几乎咬碎了一嘴的银牙。
楚心终于主动回了天香阁,荣妈妈收到通报,带着人赶来后门处,原意肯定是想抽她一耳光的,即便不会下狠手,盛怒之下也不会轻到哪里去,毕竟这样的事需要杀鸡给猴看,否则还不迟早反了天。
“不知……”荣妈妈剩下的话硬生生在喉咙里转了个弯:“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我的宝贝女儿,你上哪去了?可让妈妈好找。”
说完上前去亲热的牵起楚心的双手,关切的抚摸道:“你是妈妈的心肝儿,若是遇到任何危险,妈妈还不得心疼死。”
荣妈妈嘴里说着话,眼尾的余光却一个劲的往楚心旁边站立的锦衣公子身上瞧。锦衣公子的长相说不上英俊,但气度不凡,穿戴也颇为考究,腰间缠着一条玉带,仅是正中镶嵌的那一整块翠玉,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让妈妈费心了。女儿乘坐的船发生了意外,多亏元公子援手相助,女儿才能够幸免于难。”楚心柔声回答道。
“元公子侠肝义胆,对我宝贝女儿有搭救之恩,实属天香阁的贵客,不如移步前院,让荣湲也好略表谢意。”荣妈妈热情邀请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楚心姑娘今日受了惊吓,回去后早些休息,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久留,荣妈妈,楚心姑娘,告辞!”元公子桀然一笑,伸手告辞,不远处立马驶过来一辆马车,驾车的小厮掀开帘子请了元公子上车,然后一记扬鞭绝尘而去。
荣妈妈的脸很快就拉了下来,那位元公子虽说看着像京城里的权贵少爷,但完全没有要踏步天香阁的意思,令她不由懊恼,白白调教了楚心这些年,生意都送到门口了,却没有办法把人拉进去掏银子。她的右手在袖筒里微微颤抖,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楚心擅自外出的事并未在天香阁引起多大的风波,荣妈妈略施惩戒,只罚了她不许吃晚饭和禁足三日,而真正令维桑惊愕的是琉茱的下场。
淮音院夺取花魁后,次日便隆重挂出了花魁的牌子:依莲娜。依莲娜不是齐人,她是淮音院老鸨丽三娘花银子特意从龟兹买来的舞女,作为此次花魁大赛的秘密武器,果然一出场就引领了胜局。丽三娘创新尝到了甜头,马上将依莲娜花魁赛上的龟兹燕舞一并推出,并且又买来了六名龟兹舞女,客人们每晚欣赏完异国风情的舞蹈后,便可通过竞价,选择喜欢的舞女共度**。
天香阁的头牌一直以来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即便是日后要转红倌,也有替自己选择初夜的部分权利。琉茱开场子已经一年有余,平日里难免有豪客拿银子砸得砰砰响,让荣妈妈放她出来接客,荣妈妈总道不急。可眼下的生意一落千丈,再有人拿银子来砸,荣妈妈就动起了心思。
琉茱定然是不从的,不过,并未能阻止住荣妈妈摆下的梳栊酒。那一晚,天香阁的生意出奇的好,整座门楼张灯结彩,每一个进来的客人胸前都系着一朵红绸子做的大红花,好像个个都是新郎官。琉茱整晚并未露面,台上跳舞的是楚心,伴舞的是八个刚刚年满十六、首次露脸献艺的姑娘。
所有手执名帖的客人,除了可竞拍琉茱的初夜权,还有剩下八个姑娘的初夜权。天香阁那一晚喧闹声震天,男人们的眼睛里交织着**,荣妈妈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堆成山的银子。
维桑听人说荣妈妈给不听话的琉茱下了药,连下了七晚,到第八个晚上,琉茱主动表示愿意接客,自此,琉茱房的檐下每晚挂着大红灯笼。
楚心的日子也不好过,荣妈妈的银子越赚越多,裁出来的舞衣却是越来越轻薄,曼妙的身姿在烛火下若隐若现,相比淮音院直接的裸露,这种朦朦胧胧的挑逗更具有魅惑力。天香阁的生意逐渐恢复,让楚心挂牌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楚心知道那是她命运的归属,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影子,和万千少女一样,谁不对自己的将来充满憧憬呢?哪怕脚下就是荆棘。
荣妈妈背倚栏柱,手中的羽扇轻摇,居高临下的望着楼下正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楚心,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半个多月前的对话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楚心是我荣湲花费了多少心血和银子才培养出来的花魁人选,公子一句话就要将她带走,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
“一万两,买下你的天香阁也绰绰有余了。”
“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对我家楚心又一往情深,荣湲若是再阻挠,倒显得不近人情了。”荣妈妈收起桌上的银票,满脸堆笑的讨好道:“我这就吩咐人去叫楚心,公子马上就可以将她接走。”
“不急。让她再住上一段时日,我有事要你去办。”
又一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一千两。
“公子需要我荣湲办何事?尽管吩咐。”荣妈妈咯咯笑道:“不过你也知道,我荣湲做的是皮肉生意,若是其它,就不一定拿手了。”
“妈妈的本事秦淮河畔何人不知?我的要求很简单,对妈妈来说是易如反掌。”
“那就请公子吩咐。”
“我要你……”
荣湲附耳过去,面上的神色渐渐惊愕:“公子这是为何?”
“收起你的银子,把事情办好,剩下的无须多问。”
“是是是。公子放心,荣湲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并且,绝不会让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晓。”荣妈妈拍着胸脯担保,送走了来人。两日之后,天香阁送出名帖,头牌姑娘琉茱梳栊,一代佳人首次登台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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