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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心里有愧

维桑与高宣的质问让他无从回答,他怎好说自己是昔日从河边救起维桑,然后偷了她的玉锁,将她卖到妓院的那个六指乞丐?!维桑刚一踏入质子府,跟在高宣身后的游稳立马就认出了她是“孔月”,尽管他心里知道,维桑那时昏迷不醒,肯定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在高宣与游世朝的影响下,如今的游稳已与过去的混混小痞子截然不同,他为自己过去的行为感觉到了深深的羞愧。

所以,他压根不敢直面维桑,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她,观察她,希望她不曾在天香阁了受到委屈和伤害,希望她现在忠义侯府里过得幸福和快乐!他看到维桑替玉瑶挡酒弄湿了衣裳,看到高宣带她来后院的房间换衣,他神使鬼差的便跟了过来,等在她出来时必行的长廊后,想着即使不能向她道歉,哪怕是和她说句话也好。

他在长廊后反复默念见到维桑应该和她说哪句话时,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往后院而来。后院是师父和宣公子二人居住的地方,如今师父未归,宣公子刚刚离开,不可能是他二人,那么,这个来到后院的人,目的肯定不单纯。他悄悄的跟了上去,只见一个华服男子,低头弯腰的沿着一排厢房,捅破窗户纸偷偷的往里观望,最后捅到第三间房时,男子停了下来,将整张脸都贴在了那扇窗户上。

男子的目的是偷窥,而他偷窥的对象,无疑是弄湿了衣裳,来后院换衣的维桑。他一股热血往上涌,刚想冲上去揪住那个人就是一顿毒打,踏出一步后又蓦然警醒,今日公子在府中设宴,来的都是王公贵戚或者朝中重臣的家眷,他若是打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势必会给公子带来麻烦。公子待他恩重如山,他不能因自己对维桑的愧疚,就毁了他多日来的苦心安排!可任由维桑被这个变态偷窥,他又于心不忍。

正在纠结时,他一眼扫到院中的石桌上,还摆着公子清晨习武时备下的一套茶具,灵机一动,就走上前去,故意将茶具推翻到了地上。华服男子听到声音,惊得一抖,很快就反应过来,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襟,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游稳的沉默不语更加令维桑断定此人也心术不正,她恼怒的瞪了一眼高宣,没好气道:“麻烦你替我带句话给姐姐,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出后院,返回了忠义侯府。

高宣待维桑离开后,扭过头瞪着游稳,一张帅脸气得扭曲,嚷嚷道:“说,怎么回事?”

游稳低着头嚅嗫道:“公子,那位维桑小姐,我以前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

“你认识她,她不认识你?你说笑话呢!”这解释绝对是牛头不对马嘴,高宣狐疑道:“既然她不认识你,那你一看到她来就紧张什么?跟到这里来又是为何?”

“我……”游稳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又毅然决然的抬起头道:“公子,你别问了,反正,我没偷看她换衣服,也没对她有坏心!我就是看到有人跑来这里才特意跟过来,然后就发现了那个人在偷看她换衣服,才故意发出声音吓跑那个变态的。”

“你倒还有点脑子,没闹出大动静让我和维桑小姐都难堪。”高宣甩了甩袖子,和游稳一起相处了有段日子,看得出他本性并不坏,应该不至于做出那等龌蹉行径,至于游稳所说以前的事,他本能的认为,一个小乞丐能做什么呢?大不了就是偷钱袋扒银子之类的勾当呗。他爽快的抛开了这茬,接着盘问道:“可看清楚是谁在偷窥?”

“是……”游稳小心的观察了一眼周围,然后覆在高宣的耳边,小声的说出了来人的身份。

高宣挥了挥手,道:“你先回房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游稳道了声是,快步离开。高宣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然后也大踏步走出了后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返回花厅,继续与一帮人喝酒打趣。

临近傍晚时,玉瑶和仲德才回到忠义侯府。一到家,玉瑶就直奔西院,维桑此时已经换了自己的衣裳,坐在桌前,拿了本古代棋谱,摆了个残局在用心琢磨。玉瑶是真心佩服她,这等无聊透顶的玩意,她也能一个人能分执黑白两子,自己跟自己玩。

她上前夺过维桑手里的棋谱,扔在棋盘上,然后气鼓鼓的坐下。维桑笑了笑,道:“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欣宁郡主后来又惹你不高兴了?”

“是你!你说你,为何好端端的让公子宣捎句话,抛下我就自己先回来了?是不是你生气欣宁郡主辱骂你的时候,我没有帮你?!”玉瑶泫然欲泣道:“她那般辱骂你和清芳姑姑,我听了也很生气,可我当时真的是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不要怪我!”

“当然不是了!”维桑拉着她的一只手解释道:“姐姐,我若是怪你,后来怎会替你去挡酒。我们姐妹二人,自打维桑回府的第一日起,姐姐就待我如亲妹妹一般,维桑在心底感激不尽,又怎会因为外人的一两句挑拨之言,就动摇了对姐姐的敬意呢?!”

“真的?!你真心不怪姐姐?”玉瑶破涕而笑,与维桑的手交握在一起,关心道:“那公子宣说你身子不舒服,你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姐姐啊,需不需要叫郎中来给你瞧瞧?”

“不用,不过是喝了两杯酒,有些不胜酒力,头晕眼乏的,回来躺了会就好了。只是白白惹得姐姐担心,倒是维桑的罪过了。”维桑向她隐瞒了被人偷窥换衣的始末,一来说出去毕竟是有损名节的事,二来今日质子府赴宴的人个个都大有依仗,就算知道是谁,只怕也奈何不得他。

“那就好。”玉瑶甜笑道:“我今日看到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有点淡淡的痕迹,祖父去年有赏我一盒宫里御赐的玉肤膏,说是对伤后皮肤的修复最有效果,我一会差人来拿给你。女子的容貌最是要紧,若是留下疤痕来那就不好了。”

“那就多谢姐姐了!”维桑也不与她推辞,若是拒绝,少不得玉瑶又要胡乱猜疑了。

玉瑶回去了一会,果然就让喜儿送来了玉肤膏。第二日,质子府也派人送来了一份礼,指明要维桑小姐收,维桑拿回房里后,未看一眼,直接找个箱子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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