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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有岑华

岑山有灵,护佑一方。城镇依山脚而建,每逢月末,百姓会采折时令花用以祭祀岑山君。岑山君则会将神力凝化成雨,在月初降下。神力化雨,时刻温养。故岑山水源沛足,林被丰茂,地处繁荣,人民富庶安康。

裴渡,字追鸿,是剑阁上琅峰穷邪长老大弟子。因水镜显示岑山有异,岑山又受剑阁管辖,剑阁阁主便指派阁中弟子下山历练,又令各峰长老暗中相护,仔细考察。裴渡的二师弟和穷邪长老性情相仿,都是不折不扣的剑痴。此次同行不过两个时辰,三人行便成了裴渡独自游历。

格格不入的其实一直是裴渡。剑阁之人,莫不爱剑如痴,一天十二时辰恨不得掰成两天用。若非阁主下令一更息,五更起,只怕剑阁弟子早已通宵达旦练垮自己。

裴渡不同。大抵是天分使然,裴渡练剑虽认真刻苦,却远不及同龄弟子如痴如魔。然而最终成效,却时常是裴渡与剑阁大弟子郁温良轮摘桂冠。因此在众人眼里,裴渡亦是视剑如己的剑阁弟子专属刻板印象。

其余弟子或衣着朴素,颇有流浪天涯之势;或锦衣华服,仿若富贵公子心血来潮。裴渡则着一身白衣,除衣襟袖口的内面有沧浪纹饰的压银装点,其余无半点修饰。

裴渡五官端正深邃,面容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眉宇间自有豪杰英雄的凌然正气。身形挺拔,一袭白衣,又有墨客文人的风骨气节。裴渡不善交际,但所做文章言辞犀利文采斐然,深知众人喜爱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形象,经年累月,次次独自游历皆无差错。

裴渡进入岑山地界正逢五月之初。水汽丰腴,凝寒成雨。离界碑十步远落有长亭,裴渡护好盘缠,仔细勘察。寒雨无声,墨云翻涌,青荣郁郁。雨势减小,乌云渐渐散去。行道群山之间,道途缓平,细雨微风中夹杂着猿啼鹿鸣。山间草木幽香 忽闻樵歌浣曲,生机灵动中又添了些人间的烟火气。

“……书不尽乱世离愁,道不出人间喜忧,直落个山野偏隅,逍遥落寞,却看岑华浮动……”

裴渡觉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先前的雨中凝结了岑山君的神力,对修道之人大有裨益。道途三千,剑之一道,对灵力体魄心智皆有要求。开始,神雨温养灵力,裴渡不禁敬佩岑山君。只是雨停之后,裴渡发现神雨在消耗他的灵力。只能眼见灵力逐渐流失,而不能阻止,这种无力感颇考验人的心智。

裴渡见过大能在自己的领地中设置境界压制阵法,这般直接消耗的法子还是头一回见。不过细想之下,这种行径本身也是在彰显实力。只是裴渡对此举大感不妥,一是太过张狂,徒招嫉恨;再是平白损耗自身实力。此举实在是损人不利己。

“但愿岑山君有自己的考量。”裴渡知晓太多规避法则监管之徒,因此对护佑一方的神明很有好感。奉献牺牲说来容易,下定决心却很难。这样沉重的命运或许只有神才能背负。修道之人,各有缘法。享其位,担其责。春去秋来,死生相替。裴渡由衷希望岑山之异早日解决,不免加快步伐。

岑山地界当属源城最为繁庶。源城旧名渊城,说起来与剑阁也有缘分。此处曾统称为沧浪,渊城便是建立在十二浮岛之上。后来沧浪干涸,山脉露出,形成如今的岑山。渊城不再地处临渊,便更名源城,取源远流长、生生不息之意。

而剑阁旧址位于沧山。《海中志》记载:“沧浪之中有一山,唤曰’沧山’。沧山有美玉,为’沧山玉’,别名’沧浪玉’’月纹玉’。剑阁定址沧山,广传若神在此处传剑神’山海观澜’一式。后若神陨,沧浪尽,沧山不复,剑阁移。往昔繁华落尽,沧浪之景不再。”

世人只道一乐,以传言消遣。剑阁之人知晓其中细节,也少有传出。剑神作为剑阁信仰,其清誉不容世人消遣传乐。裴渡仍记得穷邪长老曾对其说过,便是当今阁主,心中至今也报有疑虑,只是大家都隐而不发。不然,为何至今都将“山海观澜”一式封藏;剑阁之人在郑重场合需要统一着装,身穿内襟袖口印有沧浪纹饰的衣裳?

源城城主岑挽已在北城门恭候多时。只见白衣少侠负剑而来,众人紧随城主脚步,向前行礼。裴渡双手抱拳,也弯腰行礼。一番寒暄,城主指派副城主安置好裴渡,以事务繁多为由辞去。

副城主许渊,字晴川,年岁与裴渡相仿,但单看面容,却是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许晴川仔细地向裴渡介绍着源城,言尽详实。

“源城分为四坊,各有坊主镇守。此处属北坊,若遇到不便之处,裴少侠可直接来坊乐司寻找北城坊主解决。”说完,许晴川便带裴渡来到坊乐司前。

“唤曾武坊主。”

门前侍卫手持银刀,身披金甲,接到命令,立刻进门传唤。不多时,一位身穿银白盔甲之人大步走来,离了几步,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正是曾武将军。

“北坊主拜见副城主。”

曾武将军相貌端正刚毅,棱角分明,身材健硕,周身英武不凡。一袭白甲更衬得他仿若是武神下凡。

“北坊主请起。”许晴川颔首以示,介绍起裴渡,“裴少侠是城主贵客,现将他安置在将军府中。还请北坊主多多照看。”

“是!”回答果断有力,气势豪迈。

“我接下来继续领着裴少侠介绍源城,北坊主只需以叙友之礼招待裴少侠即可。另外,今夜会为裴少侠等贵客行宴宾之礼,不容有失,北坊主排查时定要仔细些。”

“臣定不辱使命!”说罢,曾武将军选调巡逻人选,保障今夜盛典的顺利进行。

“最近岑山异动,城中人手不足,还请裴少侠多多帮衬。”许晴川带着裴渡继续向前,经过画桥时,请求裴渡留意城中异动。

裴渡立刻答应下来。“我此行便为岑山异动而来,许副城主所托,某谨记。”

之后,便是一路风光美景。

长桥流影花徘徊,深巷随形木扶疏。

琉璃碎金当街立,翠瓦攒青倚楼息。

自知浮年应华锦,且忆韶关正琳瑸。

如此种种,已是残月黄昏。盛典即将举行。

“庆典举行在子时。曾武将军会与您一同前去,还请裴少侠在将军府中稍作休息,耐心等候。”许晴川将裴渡带到将军府,交代几句后,便与裴渡告辞。

将军府恢宏大气,飞檐斗拱,螭吻祥瑞。红漆檀木门前立有青玉影壁,其上刻有诗画,记录了曾武将军的种种英雄事迹。一位鬓角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走来,自称是将军府的管事,邀请裴渡入府中做客。

“将军大人尚未归来,还请裴大人在厅中等候。”说着,走来四位小厮,两位端茶倒水,另外两位手捧书籍在旁等候。管事接过茶水,双手奉上。

裴渡双手接过,笑道:“先生叫小子追鸿即可。常言久居为亲,小子还要叨扰一阵,心中感念,不敢以大人自居。”

“哈哈。说得好!”一阵豪迈的笑声传来,曾武将军步步生风,“既然如此,裴小友与我也莫要太过生疏,唤我怀谦即是。”

曾武将军吩咐几句,随后到南院的温泉池中沐浴一番。裴渡则接过小厮手中的书,仔细研读。

此书名为《岑山志》,不过应该只是其中一册,只介绍了岑山的礼法祭典、风俗传说。但其中一条传说吸引了裴渡的注意。

“器物双刃,不知善恶。聚魄凝魂,融以为灵,封其力,引其源,名器自成。”

裴渡读到此处,面色凝重。“裴小友为何事所恼?”曾武将军已将银甲脱下,换上了竖褐。纵使身着常服,仍显身形挺拔端正,一身威势未减半分。曾武将军年岁不过三十,稳重老练,精通世故,见裴渡面色凝重,特意询问。

裴渡将这段话指给他看。曾武将军长叹一声,向裴渡讲述了一个故事。

“不知岁月悠悠几何时,那时岑山还淹没在沧浪之下。沧山的剑阁出了一个绝世天才,也就是后来的剑神。其中的恩怨纠纷早已牵扯不清,只余下了最后的结局。那剑道天才斩杀了若神,被封为剑神。若神陨落后,沧浪之水退去,岑山也因此显现出来。”见裴渡若有所悟,曾武将军继续说下去,“但若神是虚无中诞生的神明,并不会真正死去。若水汇聚成沧浪,虽说沧浪退去,但退到了哪里呢?”曾武将军停顿一会,引导裴渡。

“退到了岑山之下。”裴渡思索一番,“是’渊’,岑山某处存在’渊’,将沧浪导入其中。”

“不错。”曾武将军面露赞赏之色,“沧浪,也就是若水,可以蕴积灵力。那如果修道之人掉入若水之中,会怎样呢?”

裴渡立刻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那雨……”曾武将军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岑山下的若水相当于一个庞大的聚灵阵,其上的生灵拥有了力量,如果不能管束,将是巨大的隐患。同时,丰沛的灵力扭曲了时空,更时刻吸引着潜藏在虚空之中的怪物。在这种情形下,源城才会采用城坊制。”

裴渡有所察觉,但还是询问探证。“岑山君,便是镇守法器的灵吗?”

曾武将军摇摇头。“硬要说的话,岑山君应当是’器’。器,有神造,也有人造。曾经有一神精通此道,祂的造物拥有与神媲美的力量,也因此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无数神明为之陨落。但无论政权几更,这些留存下来的’器神’,都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力量。你所读的那段话,便是如何将这’力量’化为己用的方法。”

“这……”裴渡有些迟疑,“此种**,岑山君难道不应毁去?”

“哈哈。”曾武将军大笑,“你可知这书是谁写的?”

裴渡一顿,笑着摇头。“这岑山君,真是……唉!”

“裴小友莫叹,”曾武将军解释道,“今夜子时庆典开始时,等裴小友见到岑山君后,便能理解他狂傲的原因了。”

裴渡并不认同,“怀谦兄以武证道,更能明白,’力无恒强’这个道理。这般直接告知自己的情况,只怕有一天会招惹到更为强大的敌人,而失去防身的手段啊!”

“唉!”曾武将军凝视窗外虚空,“他不听劝啊……更何况曾经的恨怨未解,他愿意继续护佑这里,已是难得了。”

青铜巨钟设在源城中央的高楼“天谕”顶端,于亥时准时响起。钟声悠远厚重,仿佛是上苍降下的谕旨,告知世间的生灵万物:

“神佑岑山!天庇一方!

银汉方隐!星河渐落!

相望遥遥!言思涛涛!

沧浪之水!不渡尘嚣!

山有岑华!曲赋锦韶!

彩衣明灯!奉此佳肴!

云光未央!流明画桥!

时岁及晏!欢庆今宵!”

“这唱的是《宴宾辞》。”曾武将军带着裴渡去往城中央,听见传唱声,向裴渡解释道。

大街小巷都是身着华服的人。巡卫维持着现场秩序,防止有人浑水摸鱼。道路两旁排满半人高的石桌,上面摆满了各色佳肴。游人三两成群,茶水糕点自取。人群涌动,却井然有序。

裴渡跟着曾武将军,穿梭在人群中。有认出曾武将军的百姓,热情的向其道贺。曾武将军头戴暗红金冠,身穿玄色绣金礼服,腰环金穗绳,佩有三个红绳系着的,半指长墨青色鱼状铜钱。曾武将军笑容满面,也向对方道贺。这一抬手,露出了手腕上系着的青铜铃铛,其上镌刻花纹,裴渡没有看清是什么。不过裴渡倒是注意到了,曾武将军的左脚墨色浮绣锦靴上,用金丝红绳系着的,两个圆形方孔铜钱。

“裴小友,我们先要和其他坊主汇合,一起经过城主府,再登上’天谕’,敲响青铜钟。做完这些后,城主府内的宴会就可以开始了。”曾武将军一边走,一边指着前方五米高的城墙,“源城分为内外城,那是’渊城’建造的城墙’临渊’,里面添加了’沧浪玉’。所以一进内城,所有人都会成为普通人。当然,除了一人……”曾武将军回过头,笑着看向裴渡。

裴渡心领神会,立刻答道:“岑山君。”

内城的入口处已经有一群人等候。其中一人离有十步远时,便向着曾武招手示意。

“怀谦!你们怎么来得这般迟!”说话的人头戴玉冠,身穿银白云色礼服,腰佩白玉带,饰有金线串着的三个银铃铛。来人相貌英俊,虽然年轻,但已显名将风范。只是少年锐气未尽,热情之余,将视线转向裴渡时,藏不住眼中精光,一派跃跃欲试之情。

“吾名殷罗,字伯声。久闻剑阁威名,宴会结束后,不知能否与追鸿兄比划比划?”殷罗从阶上一步跃下,询问中,也在打量着裴渡。

裴渡穿着的正是剑阁白衣。曾有曲辞如此唱道:“颜衰避佩,素衣着身。”但实际上,素衣更考验人的相貌与气质。白衣公子,侠义剑客,两种气质并存。直看去,是那翩翩君子,琴棋风月;是那翰林文人,笔墨人间。其中风骨相同,而那狂放豪迈之气,经过磨砺,逐渐敛去,锋芒凝聚未露。

“伯声!”东坊主庆黎觉得不妥,想要制止,但被许渊拦下。

许渊走上前,为裴渡介绍其余两位坊主:“裴少侠,这位是东坊主庆黎,字别宽。”

庆黎揖手以礼,裴渡仿照他的样子,也低头作揖。

庆黎用青玉带束发,身穿藏青色的礼服,腰间佩着一个白玉葫芦。“曾经有幸见过追鸿少侠。不知少侠可还记得。”

“这……”裴渡回忆一番,有些歉意,“抱歉,不知别宽兄是何时与我相见的?裴某有些不记得了。”

“约摸是两年前吧。”庆黎笑道,“是在松谷外遇到的。那时,我随着回春谷的罔衡长老,去往岚音宗。恰巧碰到追鸿少侠与令师弟共战岚音宗弟子。流光锦衣,自此难忘于心。”

经过提点,裴渡想起了那次争斗。那时自己及冠不久,师弟也不过十六。自己的师弟蒋冥,那时还愿意缠着自己,要一同前往松谷,与岚音宗弟子比试武艺。修习剑道,需要去除心中魔障。岚音宗以声律作为克敌手段,擅长平息和引出心魔。剑阁之人莫不去过岚音宗。时间一长,也便约定俗成,成为两派间的传统。

庆黎这番话更是勾起了殷罗的比试之心。习武好战,也算流露真性情。

“也算我一个。”南坊主为女儿身,成为将军势必要付出更多艰辛。“在下岁意,字涛铸。”岁意用红绳系发,两条金穗子垂在发间。红衣金绣,如似火朝霞,万丈金光。腰间佩有一块金镶玉。

裴渡看向许渊。许渊点头:“内城中设有习武台,可供切磋比划之用。”接着,许渊告知裴渡具体流程,“青铜钟敲响后,四位坊主会携带装有各自时令花种子的明灯,从天谕楼跳下。空中的浮灯,会在感应到岑山君的神力后亮起。在内城中,灵力无法动用。四位坊主需以明灯借力,如此,满城灯火通明,宴会正式开始。”

与四位坊主分开后,裴渡跟随许渊,与师父师弟汇合。

“裴少侠,穷邪长老和蒋少侠已入座。请随我到这边来。”许渊带裴渡穿过城主府,来到广台之中。

广台上已布满桌案,所坐之人,青年才俊 名门子弟,侠客英杰。裴渡绕过人群,从侧边入座。师父和师弟与裴渡相视一眼,点头示意,静候宴会开始。

子时,天谕楼上传来十二声钟鸣,四位坊主以浮灯为阶,“一步一灯华,一岁一流年”。满城灯火,暖丽明荣;飞光流羽,斑斓琳瑸。华光盈满广台,岑山君从首座拾级而下,来到余出的圆台上。四位坊主落地后,也快速向圆台赶来,站在岑山君身后。

“鹤唳寒声,鹤唳寒声,雁南飞,秋去花知岁。一袭山远,露更重,衣衫薄袖。怎堪霜华,冷月泉结、宵暮催?

空余寂落,直盼春来报。至若好景时分,徒赏花间、金玉坠。又是一年,罗霄欢鼓,郁木林霏。画桥烟霞,久久是,曾经梦忆,鸿雁来归。”

曲调凄然,不知是为谁?鸿雁来归,故人来归;流年去,故人回。

“哼!”穷邪长老最不喜哀歌悲调,小声地对两位徒弟说,“岑山君何必如此,热热闹闹的场合却要唱些婉辞!竟也是’青羽楼’一类的传统吗?”

“哈哈。”坐在穷邪长老左席的询天宗介尘长老听到了,笑着回应,“穷邪,你还是如此,不喜曲辞啊!”

“哈,”穷邪反问道,“介尘,曲辞乱心,于剑途无益,我为何要喜欢?”

询天宗善阵法术数,介尘望着岑山君所处圆台,猜测道:“那圆台应当是祭台,所唱曲辞应是在祈求什么。”

岑山君唱罢,天降甘霖,雨水寒凉,众人无法动用灵力,张开结界抵御,只得硬受着神雨侵袭。不过片刻,雨便停了。而雨停之后,众人身上皆无痕迹,仿若方才不过是落入幻境。

穷邪长老正襟危坐,面色凝重,提醒两位徒弟:“方才的雨有古怪。之后要小心行事。”

裴渡和蒋冥点头示意,共同答道。

“是!”

神雨落后,只见浮灯之中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不一会,便是花木丛生,韶团锦簇。一时间,周身环境从星河辉烁转为花木郁锦。一队队仆从为众人桌案上添置酒器,采折浮灯中的时令花,浸在酒中。

穷邪长老眼睛一亮,抬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是’飞光’!”穷邪长老一展愁眉,笑容满面,刚毅的脸上焕发荣光。“好酒!”

介尘长老摇摇头,品了一口杯中美酒,有些惊讶。

“是’醉虹’!”介尘长老告知穷邪长老,“应当是这些花的原因。”介尘指着穷邪和自己杯中的时令花,一朵是白素锦,一朵是暮绯霞,“不同的花竟能将水化作不同的美酒,神奇!”

“我得向岑山君讨一些花回去。”穷邪长老喝的小心,慢慢品尝,将这个重任交给裴渡,“追鸿,宴会结束后,你记得向岑山君要一些白素锦回剑阁。”

裴渡有些无奈,但还是应下来。“弟子谨记。”

佳肴美酒轮番上阵,欢声笑语不休。正是热闹好景,花开花落,灯华渐隐,筵席终有尽。

仆从们各自将众人带往下榻之处。林渊走来,告知裴渡:“裴少侠,岑山君有请。”又转向穷邪长老,“还请穷邪长老,蒋少侠移步城主府。结束后,裴少侠会在北坊主府中休息,还请谅解。”

穷邪长老摆摆手,示意裴渡记得要些白素锦,裴渡点头,表示明白。

裴渡随林渊进入庭院中,恰好看到城主与北坊主不欢而散。城主正与曾武将军争执,见裴渡进入后,便点头告辞。

曾武将军长叹一声,带着裴渡进入后院。后院中长着一棵白玉树,满树的白素锦在月光下泛起银白之色。岑山君背对着裴渡,立于树下。“银华皎皎,河汉涟涟”,回眸转身,是天上客,“衣袂翻孤凉,裳襟起哀声”。裴渡觉得有些熟悉,见岑山君,似是故人,却又迟疑。

“见过岑山君。”裴渡弯腰行礼。

“见过?”岑山君漫不经心一提,“何时见过?”

裴渡难言,觉得此言不妥,但还是咬牙,心中一横,脱口而出:“在梦中见过。”

“梦中吗?”岑山君仰头望向白玉树,“我不记得了。”又转移话题,“白素锦酿出的美酒叫’飞光’,不过我还是喜欢’白玉春’这个名字,你可知为何?”

裴渡沉思一番,斟酌道:“是因为开着白素锦的树,是白玉树?”

“不错。因为’白玉春’这个名字,”岑山君停顿了一下,走近裴渡身边,低声道,“更能说明祂不忘本,放不下旧事故人,不愿解脱。”

裴渡眸光微动,欲言又止。曾武将军上前为裴渡解围。

“红尘纷扰,身处喧嚣。修道定心,或难识故旧,或不愿解脱。神者超然,仙者悠游,岑山君何必如此执着?”

“曾武!”岑华呵斥道,“我从不是岑山君,我是岑华,是岑锦韶!我是人!”岑华忍住泪水,平复情绪。“怀谦,太累了。我继承若神的神力,继承祂的记忆。从此不再是岑华,而是岑山君。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怀谦。”

“你后悔了,对不对。”曾武满心愧疚。

“……不是。”岑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罢了,就依你的吧。还请你将一切告知裴追鸿吧。”

白玉花开月满庭,疏影横斜意别离。又见离别,落寞身影。曾武心中虽是万绪千丝,却寻不得一处能宽慰岑华的。心中恨事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向裴渡讲述一段过往。

“岑家是这里的名门望族,其族人谦和有礼,善传教布道。岑家子弟不论出身,一齐修习道法阵术,唯德才兼备者重,唯触刑破戒者轻。锦韶自小聪慧超然,却也正因如此,被定为’封印’,成为囚禁岑山君的存在。”曾武有些惘然,怔怔地望着那棵白玉树,陷入回忆。

“岑家迫于压力无奈妥协,因此心存愧疚,便从其他方面弥补对锦韶的亏欠。锦韶已十分感念族中对他的照顾,并未恃宠而骄,而是尽心尽力的学习,想要更加从容地面对命运。”说到这,笑意盈满了曾武将军的眼,却又在退去时,呼唤遗憾和哀伤。

“或许锦韶本应该如此,坦然自若地面对命运,成为封印。然而却因为我,将他推向了如今的局面。”曾武将军感慨,“曾家嫡庶等级鲜明而森严,只有主家可以修习,庶家的处境十分艰难,与奴隶无异。我十九岁时,锦韶将我带至岑家,准我练武修习,许我览阅藏书经文。此番种种,相意相亲,却也乱了心曲,误了半生。”

“锦韶心中开始动摇,不甘就此成为岑山君的’封印’。但他心系岑家,不愿岑家受此牵连,只得压抑内心,就此作罢。”

说完,曾武跪下右膝,抬手抱拳,向裴渡致歉,“但我一意孤行,在得知裴小友修炼出岔后,告知裴家主岑山深处的沧山玉或可一试。沧山玉可温养神魂,并为岑山君源源不断的输送蕴积的力量。裴家主得手后,岑山君以此为挟,裴家主只得与岑山君定下约定,换得沧山玉。而我所做,只为将因果分担到裴氏,以求锦韶可以保留自我。仇愤怨恨,不敢推脱。还请裴小友决断左右,曾某绝无怨言。”

裴渡托着曾武,扶他起身。“父亲既做有约定,换得沧山玉救我性命,那么其中因果,理应由我们承担。”裴渡宽慰曾武,“还请怀谦兄勿再介怀。只是我还有疑问需要怀谦兄解惑。”

“裴小友请讲。”曾武心中感激,却更是愧疚。

“岑华大人性情不定,似是与怀谦兄所说有些出入。”裴渡问道。

“唉!”曾武无奈却是异常坚定,“原本作为’封印’,会抹去锦韶的意识,如今意识得以与岑山君共存,终究是不复从前了。我虽悲痛,却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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