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武将裴渡带回府中,一路上,为裴渡讲述了他与岑锦韶之间的故事。裴渡听得仔细,虽然曾武不过一语带过,但裴渡还是注意到了一处细节。
“你说鹿神灵囿?”曾武将军虽然疑惑,但还是解释道,“鹿神是赋神点化的神明,主生灵之气,善医术琴箫,喜云游四野。”
裴渡点头:“家中藏书《水云辞》曾记’白鹿为瑞,灵囿而余。’说白鹿是祥瑞之物,会栖居在灵气充裕的地方。而’灵囿’又可指聚灵阵,即白鹿可以穿行于灵气充裕的阵法之间。”
曾武惊叹裴氏蕴藏丰富,认同了裴渡的话。“岑山下的沧浪是一处天然的聚灵阵,灵囿大人常常流连此地。”曾武将过往的记忆从脑海中暂时抛开,“岑山草木葱郁,受神力滋养,药性更佳。灵囿大人常于此处采药制方,极力推广并为城中百姓医治。人们感念祂的恩情,将翠山更名囿山,在其旧时宫殿的基础上,为鹿神重新修葺了’月华宫’。”
“月华宫?”裴渡有些讶异,“岑山百姓中,竟然有人可以在此处另建一座月华宫?”
曾武摇了摇头。“起初我也很诧异,毕竟月华宫早已成为废墟。但鹿神提供了图纸,另建一座月华宫便不再是难事。”
裴渡决定去囿山拜请鹿神,解答一些心中的疑虑。但眼下岑山异状仍是燃眉之急。
“怀谦兄,”裴渡向曾武告知来意,“我此次前来,是因水镜显示岑山地脉灵气周转有异。不知怀谦兄对此是否了解。”
曾武沉思一番,和盘而出。“水镜之术亦是若神所创。’涤沧浪之水而成镜,可影印世间万般景象。’因此,若神的神力会直接干扰到由沧浪铸成的水镜。”
“……更会直接干扰到’渊’中贮存的沧浪。”裴渡面色凝重,“唤醒沉睡的神明更是一件危险之事……是岑山君?”
“不。”曾武回答道,“若神的苏醒是必然。岑山君身为器神,无法直接干预若神的因果。真正棘手的是虚弱的若神是否能遏止住奔腾的沧浪,以及躲在暗处的各方势力。”
裴渡又继续与曾武商讨一些事项的细节。但越是仔细斟酌,越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敌暗我明,处理起来自然困难万分。”曾武劝慰道,“裴小友也不必太过忧虑。”
“夜已深,裴小友还是尽早歇息吧!”
“……唉!”裴渡应下,“怀谦兄,那我便歇下了。告辞!”
烛影幢幢,曾武望着微光,思起旧事,微微出神。正待追忆迷惘之刻,却被人出声打断。
“将军可有雅兴,随我一同赏月?”
“夜深寒凉,岑山君还是早早歇下罢。”曾武不知该如何应对,试图逃避与岑山君见面。
门外人沉默一会,转而说道:“始自明月东升之刻,而至拂晓朝晖之时,是灵囿栖于月华宫。······告辞。”
曾武听着脚步远去,等待片刻,还是未能忍住。打开门扉,少年的笑颜直晃晃地撞进心头,曾武呼吸一滞,旧忆卷挟,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岑山君言笑晏晏,转身离去,心情颇好地哼唱着歌谣。“清光拂衣冷,明月挽襟寒。岂知良辰不待君,空留憾恨共别离,岁岁复同昔。”
“······空留憾恨共别离,岁岁复同昔。”曾武念着这几句词,叹自己优柔寡断,迟迟不肯下定决心。望着庭院深深、清辉许许,曾武说不清自己对于若神复苏,究竟抱有什么想法。“倘若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能让锦韶归来。对于我犯的错······他会如何看待我呢?”曾武紧握双拳,思绪纷飞。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术法修习是有些难,我会仔细教你的······啊,为什么还要修习术法?嗯,我指导不了武艺,便想着教你一些别的。”
“这里的人待我极好。虽说是觉得对我有亏欠,但这份好是做不得假的。承其恩,还其情,我不会逃避的。”
“曾武,你是不是?你会后悔的。真的。罢了,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不起,曾武。我好怕······不要,不要忘了我······”
“吾名,岑山君。”
——
裴渡来到别院,心绪烦乱,便取下腰间佩剑,修习剑法。清辉剑影尽显锋芒,步伐沉稳有力,一招一式间行云流水,变幻莫测。察觉有人前来,裴渡向前进了一步,顺势收剑。
“收放自如,不错。”岑山君抬手,折下一枝白素锦,“剑阁只教了‘止水’剑法吗?”
裴渡拱手回复:“是。剑阁弟子心烦意乱时,便会练‘止水’剑法,以求心如止水。”
岑山君笑了笑:“有意思。水不可止,心如止水自然不可求。这个剑法,真能令你心如止水吗?”
裴渡练完剑心无杂念,身心放松,他自然觉得是有用的,只是碍于身份,却不好说些什么。
岑山君见裴渡抿了抿唇不发一言,想了想,解释道:“‘止水’只是剑式的一部分,其另一部分名为‘凝息’,故完整的剑法应是‘止水凝息’。然水不可止,息不得凝,练此剑法为的是那份‘求不得’,是以方才你说以求心如止水,我才觉得疑惑。”
说罢,岑山君以花枝为剑,将‘止水凝息’剑法完整地展示了一遍。白衣翻飞,正盛处,风声凌厉,似有潮浪丛生;步履转向轻盈,风徐而浪微。待岑山君停下时,风凝浪止。
“谢前辈赐教!”裴渡弯腰再拜。岑山君侧过身子,继续指点:“每当练此剑法时,身心随风浪裹挟,飘忽不定。终了,方得心如止水,身若凝息。此为若神所创,以求凡心永固,旧忆长存。然剑法练完之时,此情犹是黄粱一梦,不复存焉。此剑法框死了剑神的求道之路,至此,大道初成,无情剑法护其道心稳固。你若对世间仍有眷恋,就莫要再求心如止水。”
白素锦开的正盛,岑山君辞别裴渡,又绕回曾武居处。见曾武坐于庭前赏月饮酒,岑山君手持花枝快步走到曾武身后。曾武背对着岑山君,自顾喝酒,一坐一立,两相静默。岑山君用目光描摹着曾武的背影,算好时辰,抬手以花枝指月。
刹那间,府中的白素锦尽数凋零,涌动的风托举着大片大片的白素锦从别院吹来,落花如雪,惊艳一场流年。
岑山君轻言一声,却不知是在说与何人。
“花落了。”
裴渡见昨夜奇观之后,不知该如何向穷邪长老解释白素锦一刹之间尽数凋零,他还未能留存一朵,所有的花皆被吹往主院中。
想到穷邪长老平日里只有喝酒练剑两大兴趣,裴渡特意起早来到主院,想着讨要几朵白素锦。
只远远地便看见曾武将军立于门前玉狮子旁,身着银甲,腰佩宝剑。待走近些,曾武正侧身吩咐仆从,见裴渡前来,转身抱拳问道:“裴小友,怎来的这样早?”
裴渡笑了笑,解释道:“怀谦兄,先前师傅嘱咐我带几枝白素锦归去。我仍当花期未尽,而昨夜尽数凋落,我见被吹往此处,便想讨要几朵回去,不知是否妥当?”
“裴少侠说笑了。”声音从裴渡身后传来。岑山君缓步走来,说道:“花枝点酒需未落之花。现今将军府已无裴少侠所需的白素锦,若有心寻求,可往囿山一探。”
“恐有不妥。”曾武想要劝阻,却被岑山君打断。
“现免北坊主今日当值,令助裴少侠前往囿山。”
“谨遵神谕!”曾武单膝跪拜,向岑山君行礼。
岑山君点了点头,说道:“去寻许渊,他会安排妥当。”岑山君迟疑一会,“此去约莫七日,庭中落花不必清扫。”语毕,定定地看了曾武一会,转身离去。
曾武直接领着裴渡前往城门处。裴渡对曾武说道:“怀谦兄并不希望我前往囿山?”
曾武解释道:“令尊与鹿神有隙,我担心鹿神会迁怒与你。便更希望岑山君先下拜帖,再领你去。”
“父亲那次带回许多名贵药材,想是鹿神所有。怀谦兄可知是何嫌隙?”裴渡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只隐有一些印象,犹若“醒知残梦应几许,醉觉旧忆方何夕。”
曾武摇摇头,笑了笑,“细节我也不甚清楚,应是我多虑了。只是那日鹿神执剑与裴城主缠斗,我难忘于心。”
许渊抱剑在城门处已等候多时。见曾武前来,急忙道:“曾武将军,城主为您卜测,算出您此行携带’折羽’剑。您要多加小心!”
曾武宽慰道:“囿山不过城外百里,鹿神仁善,不必忧心!”接着向裴渡解释道,“城人出行常卜测,文者携玉牌,武者执宝剑,以求命途昭昭,运势得显。”
曾武见裴渡面露忧虑之色,心中一暖,所言却还是先前宽慰许渊之语。
“曾武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豁达乐观啊。”岑挽抱着剑盒缓步走来,“岑山君为裴少侠也卜测了一番,特将’鹤归’剑带与裴少侠。”
裴渡谢过,接过剑盒,背在身后。
许渊放下心来,为裴渡与曾武祝祷。
“愿尔及归,百战百胜!
威仪无损,心神爽朗!
祝君凯旋,荣发荣德!
广厉睦节,时岁余奢!”
见两人渐渐远去,许渊望向岑挽,问道:“那柄剑,是岑山君仿制的?”
岑挽摇头:“是殷伯离的佩剑。伯声知道卜测结果是’折羽’后,寻得岑山君为裴渡赋’鹤归’之运。”
“这般吗?”许渊有些感慨,“说来殷伯离也有好久不见了。”
“不必忧他。岑山君说他不日将归,若有缘,自会相见。”岑挽看向许渊,“走吧,命中定数不可强求,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了。”
“是啊,愿他们二人得以平安归来。”
曾武与裴渡步行前往囿山。远山寒翠,定势鸣声。
“裴小友可曾像这般跋涉过?”曾武笑着问裴渡,“岑山境内无法动用灵力,拜访鹿神更要凸显诚意,只能辛苦一些了。”
“有过。”裴渡答道,“以往历练若随师傅师弟一同,则坐舟车。不过独自出行时,倒常亲身出行,宿野居游,亦是乐事。”
“哈哈。裴小友视居游野外为乐事,倒真有些仙风遗姿,远离尘间事了。”曾武调侃裴渡,回望过去,“锦韶曾经亦是,常与我一同出行。夜宿野,生篝火,饮酒赏月,习武阅书。其间种种,旧时不觉,今回首,方知人之乐,虽是云烟过眼,霜露待朝,然细末微毫中,却处处情深意重。倘若裴小友日后结契缔缘,还请多加珍重。”
“怀谦兄此言,某谨记。”裴渡回想昨夜岑山君教诲,道出心中疑惑,“岑山君劝我莫求心如止水,但剑道之中,其’无我’之境,恒常止遏,需静心凝神。况且,剑阁所授’止水’剑法亦有裨益。故不知岑山君意有何指。”
曾武听闻,并未直接回答,斟酌一番后,说道:“常言’流水不腐’,剑道之中亦有’有我’之境。裴小友认为二者孰优孰劣?”
裴渡摇头。“剑道无高低之分,且大道三千,皆有修成正果的先例。盛年不重来,无法得知修习另一道途的光景。所以孰优孰劣无法比较。”
已而日高悬,暖阳荣丽,郁郁陈杂。二人持剑并行,层翠拂光,流影斑驳。行进百余步,裴渡见曾武面色凝重,也停下身来,仔细观察。
“太静了。”裴渡凝望四周,“没有鸟鸣声。”
“嗯,风声也停了。“曾武握紧佩剑,“鹿神栖处,生机辉硕。我们入了阵法中。”
“前路幽寂,来途漠然。应是阵法’黄泉境’。”裴渡推测,“但我们是何时入此阵法中的呢?”
曾武抬手拍了拍裴渡,询问裴渡:“裴小友,歧路不通,我们不如就地停歇片刻。”
“如此也好。”裴渡抱剑席地端坐,闭目养神。曾武坐于一旁,背靠青树,手持’折羽’,仔细摩挲剑鞘纹路。
“裴小友佩剑何名?”
裴渡侧头答道:“’归尘’。这柄剑是我和师兄一同闯剑冢时所得。”
曾武打趣道:“听闻剑阁大弟子郁温良闯剑冢时,天生异象,众人皆言其获得了’归尘’,乃至最后诧异万分。原来此剑是被裴小友所获。”
裴渡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听得此言,面露笑意,更显得亲切和雅。想到那日情景,裴渡嘴角不自觉扬起,“师兄与我一同战至最后。破灭双魂后,祭坛中余下两柄剑。一柄’归尘’ ,一柄’染尘’。我意师兄先选,但师兄却说’若无师弟,我亦无法至此。剑者,自当全力以赴,况求剑乎?且切磋多年,胜负常平。今日愿与师弟一战,还望师弟成全。’我应师兄之约,与他一战。我们同时挥剑,师兄却分了心神,我侥幸赢过。倏尔传来剑冢外的欢呼声。事后我询问师兄,他却只道为呼声所扰,并贺我得此’归尘’。如此良剑,竟得我手,每每感念,心中悦然。”
曾武若有所思,正欲开口,只见云潮雾海从四方缓缓涌来,幻境渐渐转为暗夜。寒冷随风裹挟,席卷而来。
曾武从怀中掏出火符,默念口诀,将其置于玲珑灯中。暖橘色的光辉驱散冷意,也隐约照出了潜藏在黑暗中的邪物。
两人默契地一同向深处前去,相互照看,警惕邪祟靠近。至最深处,一团墨紫色的雾气翻腾着,点点辉芒闪烁其中。
“这应是阵眼了。”说着,曾武欲以’折羽’劈开紫雾,却被裴渡制止。
裴渡将剑盒打开,取出’鹤归’剑。“岑山君将这把剑交付给我,是想要怀谦兄能平安归去吧!还请我来。”
裴渡手持鹤归,一剑劈下,紫雾缓缓散去,露出内里一块荧光玉石。光辉拂照鹤归剑,为其渡上一层寒芒。像是感应到什么,鹤归微微振动,斩破结界,从裴渡手中消失,只余下点点光芒。玉石立刻碎裂,迸发的能量打破了玲珑灯盏,黑暗迅速吞没二人。
“追鸿!”曾武想拉住裴渡,却被翻涌的墨浪几次推开。曾武心下一横,将手伸向腰间佩剑,却听得一声叹息从天边传来。
“不见鹤归,空留折羽!
为君折羽,千年鹤归!”
幻境破碎,暗潮退去。叹者头生鹿角,双目微阖,一副悲悯之相。身穿白底黑纹红莲浮绣锦衣,两脚之间缚有玄铁链,缓步走来,泠泠作响。步履过处,花草丛出,速生速死,了无痕。
曾武确认裴渡无恙后,向来人揖礼。“多谢灵囿大人相救。”
灵囿摇头。“若你出剑,亦能脱困。只是岑山君嘱托我,让你安心休养,莫要再用’不惑’。”说完,灵囿向裴渡走来,探查脉象。
待灵囿走近,裴渡才看清他白衣上写满的是黑色的咒文。淡淡的药香令人安心。
“灵力沛足,周转不息。不枉裴城主为你夜袭月华宫。”灵囿眸色浅淡,神情淡漠。
裴渡赶忙俯首,被灵囿止住。“无妨。裴城主给出了合适的代价。”灵囿看向曾武,想起之前,面色不虞。“岑山君亦是。还请曾武将军勿再浪费汤药。”
灵囿领着二人继续向前。忽而转角,突现青阶云梯,直通囿山顶。松柏开道,鹿鹤游归,闲散逸适。
灵囿摸了摸凑过来的白鹿,拂手召出一面水镜,映照出向下的阶梯。
“曾经,月华宫建于幽谷,高山之上、云烟之间为其投影;而今,仿制的月华宫建于囿山之顶,沧浪之下、渊海之中是其映射。”
裴渡听着鹿神诉说久远的过往,拾级而下,越过最后一阶,豁然开朗。浮光幽游,灵田宝地,药草仙材。人工凿成的水渠整齐划一,几十位青衣童子仔细照料着药田。再远些,却是断垣残壁,白玉雕成的石柱、壁画徒留形表,只得依稀窥见旧时一派繁荣景象。
“我将月华宫旧址融入了此方幻境中。”灵囿半是得意半是感慨,“只可惜岑山君不许用白玉重建月华宫。此处便只能这般荒废着了。”
一位青衣童子走来,灵囿交代几句,让二人随童子入院中歇下,自己转身离去,去采摘药草炼制丹药。
童子将二人带入屋中。香茶皆备,用具齐全。临走前,童子将拳头大的玉瓶交与裴渡,说是岑山君交代的。裴渡茫然,曾武则将其接过,代为辞谢。
曾武解释道:“’黄泉境’联通生死,那紫雾则是魔道圣花’绯殷’所生。”
“绯殷?”裴渡对魔道知之甚少,更不知绯殷为何物。
“魔道嗜血嗜杀,绯殷会扭曲时空,将过往所受的伤施加在此刻之身,故被魔道之人称为圣花。”曾武坐下,把玩玉瓶,解释道。
“那,怀谦兄!”裴渡听闻,向曾武伸手,却又怕伤着曾武,立刻收手,担忧的看向曾武。
曾武将玉瓶放在一旁,取下外袍,内里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不过是些旧伤,不打紧的。”曾武宽慰裴渡,有些地方亵衣与血痂粘在一起,曾武皱着眉头,轻轻揭下后,将玉瓶里的药膏抹到伤口上。
曾武胸膛上、腹部皆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渗出的血珠大都凝固,却随着衣服去除又重新裂开。尤其让裴渡在意的,却是曾武后背不断渗血的鞭痕。几十条鞭痕错综交织,触目惊心。
裴渡抿唇不语,不愿窥探曾武的过往。
“劳烦裴小友了。”
裴渡接过玉瓶,将药膏仔细涂抹。“呼——”曾武压着声音,鬓角生出豆大的汗珠。裴渡立刻停手,“不碍事,呼,还请裴小友继续。”
“下面我自己来。”曾武站起身,除去外裤,露出里面的血污。裴渡递交玉瓶,背过身来,等待曾武。
药膏见效很快。待涂抹完全后,曾武腹部的玉膏也被被尽数吸收,伤口也开始好转。
“这药竟如此灵验!”
曾武笑道:“传言云海仙境东霖有双生神树,一名绯殷,一名盈香。余下的药便赠予裴小友了。只是这里面还掺杂了其他的药,疗伤时难免要吃些苦了。”
裴渡听后立刻推辞,不愿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
“我常闻药谷之人极力推崇盈香。言其’乱阴阳之序,藐死生之规’,可医治世间万疾。如此贵重,不可收。”
曾武抬起手臂,放松筋骨,饱满流畅的肌肉线条,麦色的肌肤,充满着野性的美。玉膏吸收之后,身上只余下淡淡的疤痕。
曾武换上里衣,从许渊准备的行李中掏出礼服。裁银衣雪,流云皓月。款式简化许多,可作居服。
曾武低头穿着金玉带,“裴小友何故推辞。东霖仙境许久未开。传世的盈香花枝乃是珍宝,这药膏不过是浸染了被盈香枝叶拂过的泉水,算不得珍贵。”
“好了,我们走。”曾武穿戴整齐,邀请裴渡出门,“去见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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