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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千梦的行者

“挚友,越靠近塔顶,幻像越强。”自称追行者的机器小球为裴渡检测了身体指标,“这塔中不能动用真气,分析显示疲劳值过高,挚友你需要休息。”

裴渡握紧归尘,警惕四周,小心地前进。等到推开门,走在台阶时,他才放松下来。

“无妨,我还能撑得住。”他偏了偏头,对肩上的的追行者说道。师兄的状况不容乐观,他必须快些到达塔顶。

各层以阶梯相连,只有此处才能稍作喘息,裴渡稳住呼吸,减少体力的消耗,但却觉身体越来越沉重。

“力场,或者说是威压。”追行者快速分析,“这层塔中有某种存在,祂在削弱你的力量。”

“门封绝了我的探测,”追行者对裴渡说道,“仅凭武艺,这幻像会很强大。”

裴渡咬紧牙关,硬撑着身体,一步步爬上去。体力飞速流失,一旦倒下,就再也无法醒来。

“唔!”裴渡突然重心不稳,直直向前倒下,好在追行者顶在裴渡胸前,为他支撑。

“这副躯体确实不够灵巧。”追行者的屏幕上露出几何图案的不快表情,它悬浮着,将裴渡带至门前,“这下麻烦了。挚友,你还好吗?”

裴渡已没有力气点头,他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手扶着墙壁,站直身体。

“只能前进了。”追行者贴心地替裴渡顶开了门,“下次旅行一定要带上我完整的身躯!”

随着石门打开,眼前浓雾翻涌若潮海,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挚友,分析显示,这些只是寻常的雾。”追行者不再像之前待在裴渡肩上,“空间被不断折叠,雾气也越来越浓郁。”

“我的力气似乎回来了一些。”裴渡警戒四周,说道。

“大概是因为空间混乱吧。”追行者推测,“我们处于结界中,塔的影响就会小一些。”它悬浮着,扫描周围,“毕竟每一层的空间都这么大,很不符合一开始白塔的样子嘛。”

“幸好这些只是正常的雾,我的扫描还有用。”追行者语气雀跃,“挚友,走这边。”

裴渡快步跟上追行者,虽然一直在来回转,但裴渡也能感受到自己穿过了许多结界。

出口的门浮现在眼前,但二者都停了下来。一位武者双手抱于胸前,正倚靠石门小憩。

和之前的幻像一般,无法看清他的面目。一袭白衣在这雾海中,有着说不出的奇异。

武者抬起头,下一刻就至裴渡身前,直出一掌向着裴渡胸口。裴渡同时挥出归尘,与他拉开距离。和之前不同,剑穿过他的手臂,雾气立刻冲向幻像,重新化为他的一部分。

裴渡以守代攻,每一剑都能击中幻像。但雾无穷无尽,幻像生生不息。裴渡动作变换,步履稳健,向着出口方向退去。

幻像融入周围环境,总是出其不意地来上一掌,被裴渡所伤,又立刻遁入雾中。

裴渡与他交缠,且战且退,终于倚靠到石门,只需将注意集中在面前。武者飞身一踢,裴渡立刻避开,旋身一剑,砍向石门。

石门忽地变得像雾一般,失去质感,追行者见机冲向裴渡,带他离开这一层。

威压再次袭来。追行者继续负重前行,向着下一层进发。这种情形不免让裴渡想起自己初至岑山之际。

“哦?说不定这威压的发起之物,和沧浪还有某种联系呢。”追行者帮助裴渡站好,“挚友,我们到门里面去休息。”

石门被推开,这一次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嘿嘿,还好我会发光。”追行者骄傲的说道,洁白的光源虽然照不穿这黑幕,但却能使他们看清彼此。

“向塔顶,出发!”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安宇恒看着青铜镜,无论他怎么调整角度,换着动作,手中的镜子依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哥,你还穿着喜服呢。”到推开门,为安宇恒带来晚膳。他将盖子取下,拆卸笼屉,依次摆好。

“哥,吃饭啦!”见他还在看着镜子,到只好催促安宇恒一下。

“到,你说,浮生大阵里究竟是何种景象呢?”安宇恒收了镜子,冒出这么一句话。

安宇恒随即又叹了口气,他二人都没进入过浮生大阵,但听说浮生大阵危机四伏,他不免有些担心簿陵成。

“放心吧,哥。”到安慰他,“簿少主神通广大,定能平安归来!你要是担心,明天可以问问岑表哥。”

“也是。我在这叹气也没用。”安宇恒摇摇头,苦笑一声,“到,你是如何看待……看待随的?”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旁敲侧击,但落寞的神情太过明显,到知晓自己的兄长想听什么。

“他与我一样,都有想守护之人。”到的回答一如既往。

“我会守护您,将力量和生命全数献上!”

安宇恒呼吸一滞,他下意识的否认。“不!你本该……”

本该发挥自己的天赋,去往更广阔的天地。你本该经历更多事,本该……更自由。

但他说不出口。自己的命运尚且模糊不清,又有何资格许诺虚无缥缈的自由?他本应憎恶这一切,却不知为何当初会答应,就像他对那位曾武将军的记忆一般。

他只得站在时间长流的一端,对另一端自己做出的选择疑惑。可一句不清楚太过浅薄,又怎么对得起到经受的伤害!

他至今都还记得,他在无名书中所见的“炉鼎”一词。那些鲜明的痛苦与恨意如潮水般吞没了他,他只得攀附着名为“愧疚”的浮板,想方设法对到好一些。可现在,他只觉得疲惫。

“到,”安宇恒的声音依旧清澈空灵,“你知晓什么是炉鼎吗?”

“知晓。”到有问必答。

“那么,”安宇恒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又是如何看待浮朔,如何看待我的呢?”

到沉思一番,缓缓说道:“我的记忆似乎有许多处对不上,浮生大阵开启后,这种感觉更甚。”

“但守护您直至永远,已然成为我人生前行的目标。”到蹲下身,如同仰视神明一般,虔诚地祈求,“倘若记忆是虚假的,就连情感也不能相信,我又该如何自处呢?请您不要再抱有疑虑。”

“到……”安宇恒惊讶的看着蹲伏在身前之人,他感到异常的陌生,却又觉得这才是他本该的面貌,觉得……和梦中一模一样。

只是依旧无法掩盖这份罪孽,安宇恒想,而在他开口之前,到先出声打断了他,“哥,把这些烦恼留给明天吧!”

安宇恒无奈的笑了笑,“好,留给明天。”

如此期望着明日,今日又是否回应了昨日的期待呢?

“追行者,每一层的守卫都没有全力阻拦我们。”裴渡见识了诸多奇景,但他始终向着塔顶前去。

越靠近塔顶,空间越混乱,而在这层的尽头,水镜取代了石门的位置。

“或许是他们守卫之物并不在塔顶。”追行者探测周围,“这几层甚至守卫也没有,连威压也感觉不到了。”

裴渡穿过水镜,层层涟漪泛起,打破了真实与虚妄的界限。漫天星辰不过一瞬,时间使其熠熠生辉。

少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天言》,仍在怀念其上留有的余温。他抬头看向裴渡,等待他的诘问。

“白玖歌,”裴渡正声道,“师兄需要天言。”

“你还未曾察觉吗?他不过是天言的造物。”他举起那神圣之物,“有了本源,你想造多少……”

一声嗡鸣,归尘横在眼前,白玖歌识趣地静默。见他如此,裴渡收回了剑。

“岑山君说是我的选择造就了最后的你。”裴渡看向过去的白玖歌,“那么,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生命抱有基本的尊重。”

“我应当与你并无交集。”白玖歌说道。

“千梦中的时间混乱而无序,是未来的你将我送往此处。”裴渡坦荡的答道。

“这样吗,难怪你能找到我。”白玖歌苦笑一声,“原来是我先背叛了自己。”

“天言会带来争端,我不可能全部交予你。”他取下其中一个篇章,“这力量足够维持郁温良的存在。”

“多谢!”裴渡郑重接过。

“对于造物,生死的概念并不明晰。郁温良也只是天言的具现。”白玖歌告诫裴渡,“维持形体继续存在,是你的心愿,而非他的。”

“我会担负起这个责任的。”裴渡做出了承诺,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师兄以后……”

“只是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白玖歌见裴渡面色凝重,笑道,“放心,他会没事的,在一切尘埃落定后。”

“那么你呢,追行者?”白玖歌看着默不作声的机械,“裴渡要离开了,你要与我同行吗?”

“但这旅途没有终点。”追行者评估道。

“没有终点,不正是永恒吗?”

这话打动了追行者,它向裴渡告别,“挚友,愿我们得以在旅途中相会!”

告别之语尚未说出口,水镜就将裴渡推离。再会,挚友。裴渡在心中默念,他将篇章交付岑山君。梦境流转,不切实际的恍惚感总是萦绕着裴渡,当见到冰棺中沉睡的郁温良,他的心又生出担忧来。

“灵囿回来了。”岑山君说道。

刹那间,花草自虚空中繁盛衰亡,留下点点荧光。鹿神手捧夜凉玉,结合天言的篇章,将它雕刻成心,缓缓没入郁温良胸口。

见郁温良呼吸渐渐平稳,裴渡终于放下心来。

“灵囿,你付出了什么代价?”玄业知晓夜凉君那一套作派,他好奇夜凉君这次又看上了什么。

“这并非是我的愿望。”鹿神看向裴渡,裴渡心领神会,俯首问道,“请问鹿神,我该付出什么代价?”

“夜凉君希望你能记住这份恩情,”鹿神说道,“之后祂会亲自告知具体事宜。”

“在此处停歇,”岑山君说道,拂手召出一面水镜,里面赫然映照着蒋冥一行人,“见证一段故事吧。”

“时间会将我们推向何方?”

武帝的神识附着铠甲上,他漫步千劫之中,依旧记得故友的问询。当他破除文王的阵法,见到这让他爱恨不能的人时,他久违地生出了迟疑。

“现在知道了,”文王平静的说道,一如往常,“时间将我推向了你的对立面。”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武帝收刀,抬手邀请,“我们一起回去,重新建立天守城。千劫已尽,我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文王静默不语,焚起的业火即是他的回答。

“你!呃!”武帝正欲阻止,无数信息钻进他的脑袋。他的降生,他的命运,他的终局,此刻,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而他早已不在意。

“去寻找夜凉的神灵吧,武帝,我在千梦中等你。”

业火焚尽一切,武帝未能挽留什么。他付出了等量的代价,从白夜的君王那里,换来了通往千梦的路径。

“这场梦也要醒了。”铠甲传来沉闷的声音,“你还是不肯见我吗,文王?”

他握着宝通罗盘,感应着它残缺一角的下落。梦境本没有复刻神明造物的力量,但白夜之君将他的身体与神识分离。以现世身躯为基础,构建足够真实的梦境。

“这便是赋神最后的心愿吗?”铠甲向蒋冥三人的方向前进,“千梦汲取真实的力量,给予重新来过的机会。”

“只是这般混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又会诞生多少新的遗憾呢?”

“不能再往前了。”左卫拦下两人,“我一人足矣。”

“左卫。”蒋濯渊并不赞同他一人涉险,“一起走。”

“大哥!”

话音刚落,一副铠甲自千劫中走出,他的手中正握着缺了一角的宝通罗盘。

“参见武帝!”蒋濯渊立即行了大礼,左卫与蒋冥便也跟着行礼。

“你并非我的部下,无需多此一举。”武帝审视三人,看向蒋濯渊,“有神陨落,身化源矿,气化千劫,其名濯渊。”

“请武帝开恩!”左卫在一旁冷静的说道,“大哥现在的身躯乃阵法所成,且他戍卫多年……”

“你既是司律,理应知晓这一切不过梦境,何况其周转复始,为何如此执着?”

“武帝大人,您又为何如此执着?这里不过须臾的梦境,演绎着虚幻的别离。”左卫不卑不亢,反问道。

“这场梦中,有多少人已经醒来?”武帝打量蒋冥一番,转而问道。

“真实之人已经踏及此处,”左卫回复道,“所有神官都已重拾旧忆。”

武帝接过罗盘一角,将它恢复原状,随即催动阵法运转,不过刹那,便到了天守城。

百官齐列,万军整备。永夜着神官服,像过去无数次那般,欢迎他的归来。

“恭迎武帝!”

只是在这欢声中心的,不过一副盔甲。那些已故之人,皆为傀儡重塑之身。

城中设宴欢三日,但蒋冥时刻挂念着裴渡,无心享受这番欢愉。另一个满心忧愁的是左卫,他不知该如何与蒋濯渊说明。

他携来美酒,乘着月色,与蒋濯渊酌饮。

“不必担忧。”蒋濯渊宽慰道,“曲辞不也常说人生如梦吗!那么,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说罢,将美酒一饮而尽。“只是,我对千劫还是无能为力。”

“大哥。”左卫为他斟满美酒,“你仍是我们的大哥,仍是我们的将军。”

蒋濯渊摇摇头,“但武帝说过,我并非天守之人。”他忽地生出一个猜想,“是千劫侵蚀梦境,造就了我吗,我本该是……夜鬼?”

“还记得吧,所谓夜鬼,也不过是夜间的生命。”永夜设置阵法,中心正是武帝现世的身躯。

“但他们侵蚀我们生存的空间,我们只能抗争。”铠甲走入阵中,盘腿坐下。

“后来,我又窥见了我们的命运,天守的终局。”流光连成丝线,引导神识附体,“我因私心,践踏了太多生命。”

武帝睁开眼,只是静静的看着永夜,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做。

“可如此自作主张,也是一种傲慢,一种对生命的蔑视吧?”永夜俯身跪坐,将武帝的手举至自己的头顶,向祂宣誓:

“正如我残缺的灵魂——我将永远正视自己的心——哪怕不过刹那的妄念,我也愿意背负这沉重的命运。”

武帝微微用力,抓住他的手,将永夜拉进自己怀中。

“失礼了。”武帝噙着笑,在永夜耳边说道,随后又放开了他。

“的确缺少了礼数。”永夜起身,像过去那般说道,“不过只要武帝在我身边,我定能一条条的仔细调整教导。”

永夜依凭旧忆,为武帝重新塑造了身体。眼前人正低头固定腕甲,永夜仍记得这一幕,或者说,他仍旧记得那时的光景。

他牵起武帝的手,向祭坛中心走去。白玉石、青云梯、香炉烟袅,华服鸣佩掷相离,今昔复须臾。

阵术启动,天守之梦不再随着千梦流动,白夜之梦侵蚀此处,时间停滞不前。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永夜将手握得更紧,他眺望前方流转的光辉,心中百感交集。

“除了上琅神官,谁能改变你的决定?”武帝轻叹一声,许诺道,“你已在常世之国为我展现了答案。比起追寻,我更应注视这一切。”

注视赋神倾尽生命打造的作品,注视与现实无异的梦境。

“当我们观望过去,观望生命在时间尺度下运行的轨迹,我们将其称之为命运。”永夜看向武帝,向他抛出了新的问题。

“当你重新想起自己的名,明白常世亦如千梦般虚妄,我们将相逢,还是别离?”

或许又会是不好的事情,武帝想道,但他这次会拉住永夜,一如此刻。

白夜的君王并未亲临,或许祂也贪恋千梦的华光。云霭的深处浮现白玉的宫殿,风月的间隙响起清扬的乐音。

天上的宫阙与地上的天守城有何区别?真实与虚妄的界限早已模糊不清。有那么一刻,永夜希望世人明白,梦的主人不会混淆真实,是迷蒙的心祈求祂的回应。

他把过去铭记,又将未来遗忘。他沉沦在生活中,不再回应高贵的名。他知道,武帝会拉住他,而他也伸出手触碰。

他健硕的胸膛里跳动着火热的心,炽热的血液在体内奔涌不息。

“虚妄是真实的影子,尽管它真切的存在,可它不是真实。”永夜曾这样对武帝说道。

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些答案已不再使他痛苦。共情是怜悯的基础,在祂居高临下审视祂的造物时,他们已心意相通。

而他与武帝作为那两人的投影,自然也应如此。

“那两人也会像我们这般水到渠成吗?”永夜喜欢向武帝问询,在他还是神官时便是如此。

“至少文陈大人在这点上不如我有魅力。”武帝认真道。

永夜笑了起来,靠在武帝的身上。他得到了许多,又失去了许多;他做对了许多事,又做错了许多事。

“这真是……”他低声道,“不错的梦。”

死生沉浮之间应是迷蒙,但郁温良却做了一个梦。梦中,白玖歌从常世之国逃进千梦,他的血液浸润了法器,其中封存的力量立刻反噬不敬者。

他的心中仍有渴望,于是千梦回应了自己的兄长。梦中的天道规则被重新书写,本源的力量凝聚人形。所有的记忆如同星辰散落,又像期望那般重新相遇。

梦中的造物无法完整的跨越梦境,身体不断铭刻新的记忆,郁温良已不再能想起最初的自己。

“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名字始终如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令郁温良从迷蒙中苏醒。

皎洁的月色洒向庭院中心的神明,玉石辉映阻隔虚无的叹息。

夜凉君比郁温良想的更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他邀请郁温良一同赏月,观测星空的布局;品尝醇厚的美酒,询问千梦的经历。

两人交谈甚欢,话语混着氤氲的酒香,迷醉又清醒。庭院中似乎少了什么,郁温良望着熟悉的布局,蓦然悲戚。

“千梦中不会再有遗憾。”夜凉君为其指引方向,“去吧,他仍在东霖。”

郁温良醒了,仿佛宿醉一场,头痛欲裂。夜凉君和自己说了很多话,但他只依稀记得要去东霖。

“师兄!”裴渡立刻上前,将他从冰棺中扶起。玄业则迫不及待地询问,夜凉君又要了什么代价。

郁温良摇摇头,“去东霖,找一位故人,其他的,我不记得了。”

灵囿立刻开心起来,提醒裴渡一定要记得带一枝盈香回来。岑山君则思索故人是谁,郁温良应当不与东霖有交集。

“东霖是个好地方,”玄业对裴渡说道,“来吧,我知道路。”

永夜找到蒋冥,要将他送到下一处梦境。

“裴渡在那里。”只此一句,就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

他与各位告别,在传送中,他想起这是在铭刻记忆。不过看到白衣剑客的背影后,他又满怀欣喜地呼唤。

“师兄!”

夜凉君会为人们的愿望降临世间。所以当盈香希望能去人间时,夜凉君同意了。不过这并非盈香最初的愿望,夜凉君操纵梦境的通路。

“希望东霖能热闹一点。”

方至东霖,满目皆是红艳艳的桃花。花瓣已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桃树尽情舒展身姿,伸长枝干,肆意的绽放美丽。

三人穿行桃花林,裴渡应声望去,见蒋冥正欣喜地奔向自己。风忽起,落花如雨。裴渡笑着为蒋冥拂去头上的残红,告知自己一路见闻。

“那大师兄……”蒋冥关切地看向郁温良,玄业直接将胳膊搭在郁温良肩上,“放心,生命并无大碍。”

“前辈。”

“不错不错,叫我玄业就行。”玄业指向蒋冥腰间佩戴的判官,“这柄剑是哪来的?”

“是天守之梦的蒋濯渊兄长赠与我的。”蒋冥回复道。

玄业面露复杂之色,良久,只是叹道:“此为现世之剑,还请好好珍惜。”

继续穿行于花林中,乱红绯雨遮前路,又偶遇故人来。四人与曾武一行人相会,众人相识复攀谈,一时间,桃林之中言笑晏晏。

因为七人间玄业身份最高,所以当他提议比武切磋时,其他人立刻同意了。

玄业召出法阵:“此为生阵,兵戈皆不得伤人。”又从水镜,映出蒋冥白蒙二人。蒋冥跃跃欲试,白蒙心中虽有疑虑,但按下不表,学着蒋冥的样子,向他行了礼。

“承让!”

“赐教!”

话音刚落,两人迈步向前,同时出拳。蒋冥的拳头比白蒙的虎爪小上一圈,但抵在一起未退让半步。一拳不成,白蒙迅速后撤,但蒋冥紧追不舍,他只得见招拆招,依靠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蓄力反击。

手臂被震的发麻,兽族的身体素质远胜人族,蒋冥只得避其锋芒,四两拨千斤,不再与白蒙硬碰硬。

察觉这点,白蒙当即乘胜追击,拳爪相变,掌风凌厉;蒋冥步伐稳健,攻守兼备,更加灵活。两人一时之间分不出上下。

互相缠斗十几合,蒋冥身形一顿,故意卖了个破绽。顾不得多想,狩猎的本能令白蒙催身向前。两人即将相触,蒋冥旋身借力,要将白蒙摔出界,而在半空中,白蒙虎爪一钩,拽住了蒋冥衣领。于是二人双双出界。

“要是实战,拽的可就不是我的衣领了!”蒋冥伸手拉起白蒙,称赞道。

白蒙摇摇头:“我不过占了种族优势,算不了什么。”

玄业变出趁手的武器,邀请曾武一试。刀和剑通体漆黑,上刻金色符文,握在手中,仿若无物。

两人同时出招,刀与剑,墨色随、金光舞,恣意忘情。只论武学技艺,以求增进之术。探得几分实力后,玄业主动出击,墨剑化作一只龙爪,直直刺向曾武。曾武持刀格挡,防守滴水不漏,并未落入下风。见久攻不下,玄业随即收剑,徒手握住刀身,左手五指并拢,以绝对的力量突破防御,在曾武胸口前停下。

“前辈身手不凡,晚辈佩服。”曾武拱手称赞。

玄业摆摆手,“你很强,但人力终有穷尽。”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黑色的硬币,“收下吧,它能为你挡下致命的一击。”

没等曾武拒绝,玄业令宝物认主,将礼物强行送了出去。曾武心中感激,再三道谢。

郁温良不宜动武,祁午水平也不及裴渡,玄业便道先记下这次,等日后再比试。几人又歇息片刻,继续赶路。

桃林一望无际,花落浅深处。玄业领着众人,从两棵桃树形成的拱门穿过,视线豁然开朗。流水潺潺,芳草如茵,继续向前,蓦地显现一棵巨大的槐树。

绿间香里坠白雪,树上的人笑道:“玄业,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谁知道呢,千梦各处的时间又不统一。”玄业抬起头,试图看清花丛中隐藏的面容。

“是吗,太久了,我都忘了。”那人一跃而下,像是从枝头坠落的残花,他站在玄业面前,问道,“以现世的时间算呢?”

“从你现在的容貌看,我和你刚在宴会上见过。”玄业侧身挡住裴渡,“清明暮雨,我想求一枝盈香。”

“不是叙旧吗,”他看向裴渡,“可以,我想要他的心。”

玄业握紧拳头,随即松开。“我知道规矩,用所求之人最珍贵之物交换,所以,是我要一枝盈香。”

“千梦与现世互不干涉,这里的盈香救不了现世之人。”清明暮雨的目光越过裴渡,又将众人一一打量,他劝道,“玄业,你应知晓夜凉君的打算。”

“我何曾惧怕祂的算计,但念着旧时的情谊,也只能豁出去了。”玄业苦笑一声,转身向众人行礼,“诸位,玄业有一事相求。万万不可为一枝盈香,丢了裴渡的性命。而能与赋神之心相匹配的,便只有诸位尊贵的过去了。”

当然,玄业十分好奇夜凉君要如何驾驭这样的力量。毕竟随着白夜之梦的展开,众神苏醒后,反悔不过轻而易举。

“倘若不能回想起过去的崇高,此刻便如无根之萍。”清明暮雨动用夜凉君的权柄,让众人拥有选择的能力,“第一本书刻录真实,第二本书演绎虚妄。”

“虚妄的种,根植于真实的土壤。我们皆是真实的脚注,理应选择截然不同的方向。”

“但对过往一无所知,只会不断陷入悔恨的窠臼。重新认识你自己,而后——”

“做出选择。”

千梦可以分担窥探的代价,玄业来回踱步,他太想进入裴渡的梦中,去见一见那位故人。他不时地看向陷入沉睡的裴渡,表情凝重,焦急万分。

“虽然容貌变了,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明暮雨笑道,“以前东霖要更热闹些,你一喝醉,总是化作龙形,四处捣乱。”

玄业不知该答些什么,若非有清明暮雨的絮叨,此处可称得上死寂。“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他劝道,“在被称为东霖以前,这里一直是这般令人寂寞。”

槐花成簇坠落,黄昏朦胧,好一场清明时节的雨。那恼人的芬芳混着酒香,迷醉游人过往,盈香理论不过,便搬出身份指使玄业。

罢了,玄业心中叹道,为了自己,赋神折下了多少盈香。血液浸润枝条,那抹嫩绿刚诞生世间,便试图治愈受伤的龙神。纵使业火焚烧枝叶,灰烬中仍留有余香。

众人已作出选择,叠加千梦众神赐福的花枝落在玄业胸口。

它生机盎然,已能治愈远超其位格之物。它流光溢彩,但在玄业的注视中,却无法再与那位少年联系起来。

一位名为“盈香”的少年。

“辛苦你了,玄业。”夜凉君的声音响起,玄业闭上了眼睛,声音发闷,“他,还在吗?”

“若你还怀念过往,你可以进入演绎的梦境。不断越过梦与梦的界限,只会愈发怀疑。”夜凉君说道,“在千梦中,存在与逝去的数目是相等的。”

众人付出的代价是崇高过往的记忆,夜凉君将它们化作书页,与现世记录对比。祂需要了解千梦能改写到何种程度。

“窥探**的代价也请你替我承担吧。”夜凉君向玄业拜托道,“作为回报,你可以和我一同阅读裴渡和赋神相遇的过往。”

远处的高木上,清明暮雨唱着歌谣,众人把酒言欢,席地而坐,好不热闹。

夜凉君展开书页,流光萦绕两者身旁,等四周景象稳定后,他们看见了舞台中心的裴渡与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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