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蒋茯月见过最出其不意的示好方式来自梁知聿这个疯子。
第二日,她一睁眼,就看见穿着白衬衫的梁知聿坐在床沿边,金属扣子系到最顶端,戴着深灰领带,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虽说是她最喜欢的穿搭,但蒋茯月面无表情地扫过,没有停留一秒,转身背对着他。
“你想摸摸吗?”
梁知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要,你上下都被我玩腻了。”
她还生着气。
“这次不一样,你摸摸看。”
梁知聿一边说着,一边强硬地拽着她的手,往腹肌深处探去。
这太深了,蒋茯月羞得满脸通红,这人真是太无耻了。
她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偏偏梁知聿还在引诱她:“你绝对会喜欢的。”
梁知聿把自己当成色魔了么?她有些恼怒地睁眼。
梁知聿带着她的手,缓缓往下探,她的呼吸也随着向下的程度而逐渐变淡,直到看见男人腰腹处的标记时,她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脸红到有些发紫,呼吸彻底停滞。
两三秒后她才发出尖叫,随后她将头死死埋进枕头里,闭上眼想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
可是脑中还在不断放映刚才一幕。
穿着洁白衬衫的俊美男人咬住掀起的衣服下摆,露出小腹,在那透粉的皮肉上,用口红写了一串字。
请尽情享用你的puppy吧。
纯情无辜的眼神配上这副淫-乱的模样,他以为自己是漫画里的魅魔么?蒋茯月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脸烫的不像话。
“你滚啊!”
“不喜欢吗?”被她推开后,梁知聿锲而不舍地凑上前,用舌尖轻轻舔舐她的耳垂,发出黏糊的声音,“那这样呢?”
蒋茯月义正言辞地拒绝:“我都不喜欢!”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强忍着情绪整理好他的半露的衬衫。
这难道就是中国人骨子里的救风尘么?
“好了,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我在没有告知你的情况下乱走,这是我的错,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怪罪于我,那个男人分明就是我第一次撞见的小偷,可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这点就是你的错,赶紧反思一下。”
蒋茯月自认为这段话已经是在给梁知聿台阶下。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允许他改变,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梁知聿又自动往她腿间埋。
她气急败坏地问他在做什么,梁知聿抬头,水光潋滟的唇在阳光下异常显眼。
他说:“我在面壁思过。”
……
无论怎么说,梁知聿反思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又持久又激烈,导致的后果就是等他结束后已经过了中午,又一次错过出去的时间,蒋茯月垂头丧气地趴在枕头上。
“都怪你,”她随手将掉落在床下的衣服扔到男人脸上,“原本说好趁今天是在意大利的最后一天出去逛逛的,结果呢?又浪费在床上。”
“我相信,在床上的时光与出去散步一样幸福和满足。”梁知聿早已恢复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样,接过湿透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
“可是我还是想出去,我怕我会死在意大利的床上。”
后半句话她没脸皮说出口,不过梁知聿已经从她希翼的眼神中明白,他思索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计划出去散步。
时不时有工人迎面走来,他们手上拿着挤奶桶,见到梁知聿时恭敬地喊了声“Patrono”。
脚下松软的泥土被她的鞋跟踩了一个洞,她望着一望无际的牧场和毛色油光发亮的小马驹,越发讨厌起他来,梁知聿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有钱。
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除了自己会给他下绊子,恐怕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蒋茯月好奇发问:“不包括我做的那件事,你人生中有没有不能跨越时刻。”
良久之后,梁知聿声音从她头顶落下。
“有的。”
-
真正回到梁家后,年少的梁知聿的处境并没有好转。
因为除了他以外,梁文光还有四个孩子,分别来自三个女人,大量耕耘消耗的精力让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遗留在破旧的城中村里骆翠和梁知聿。
原来把他们接回来的话是一场虚假的美梦。
梁知聿平静地看着梁文光抱着新娶的美艳妻子走入书房,直到女人高昂的尖叫和男人剧烈的粗喘传出,他好心替他们掩上沉重的木门,将恶心的声音隔绝。
发情的公狗。
梁知聿转身,视线猛然落在坐在摇椅上的女人身上。
他眯起眼睛辨认,那是梁文光的第二任妻子,章秋琳。
她穿着丝绸的睡裙,身上披着羊毛披肩,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温柔,只是有着大病后的瘦削,皮甚至包不住骨头,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能清晰地看见她青色的血管。
讽刺地是,满满一墙的粉蔷薇开在她的身后,它们簇拥着越过铁门,在风中摇曳多姿。
衰败的女人和艳丽的鲜花。
梁知聿颇有些恶意地想,当章秋琳死去的时候会比自己的母亲死去的时惨吗?第三者会为自己破坏他人感情而忏悔吗?
原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跟她说上一句,没想到她突然开口,还是对着他的方向:“你觉得我可怜吗?”
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章秋琳继续道:“你知道吗?以往情到浓时,你的父亲总是笑意盈盈地环着我,慢慢轻啄我的嘴角。他那深沉的眼底,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透着欢喜、泛着依恋,吻着我的手,称赞我是他唯一的蔷薇。”
“尽管这样,我还是遇得如今这下场,可你母亲呢,连这样的待遇都不曾有过,可见过的有多么凄惨。”
年轻时的章秋琳是个歌唱家,说话时总含花弄墨,常年浸润在商场中的梁文光自然偏爱这一口,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将她娶回家。
只是随着岁月蹉跎,当初的雅致变成了如今的无病呻吟,惹人厌烦。
梁知聿冷笑,章秋琳却以为他被激怒,放声大笑:“小疯子,我告诉你,你始终流淌着梁文光这个大疯子的血液。你的阴狠、癫狂跟他一样刻在了骨头里,腐烂在血肉中,这是你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
这是章秋琳在世时对他说的最后一段话。
不久后,她就因胃癌死了。
梁知聿记得很清楚,仅在她死后的第一天,梁文光吩咐仆人铲除所有粉蔷薇。
刚下了一场大雨,打落的花瓣粘在黝黑的青石板上。仆人们拿着花剪,已经将最粗壮、支撑着整簇蔷薇的枝干剪断,然后轻轻一扯,花体自然而然地往下倾倒,经历过风雨的花依旧倒在了肮脏的地上,接受腐烂的命运。
章秋琳,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结局,梁知聿对她没有任何可怜,只有讽刺。
她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告知自己梁文光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只是尚未成熟的梁知聿低估了他的狠毒程度。
十八岁年末,梁文光突然叫梁知聿去书房一趟。
去往书房的路上,要途径一面落地窗。这时已经接近深夜,外面的水汽氤氲,慢慢结成了雾气,之前看很美的景色,梁知聿却觉得这迷蒙中会猛然蹿出一头巨兽,将人一口吞没。
梁知聿下意识觉得不安,他拉了拉衣领,快步地向前走去,却在转角处撞上穿着暴露的继母。
厉莉也一惊,伸手将披在睡衣外面的开衫拢得紧些,只是依旧遮掩不住胸口的春光。
默不作声掩下厌恶的情绪,梁知聿快步离开,走到书房前时,他留意从极远处传来女人小声踱步的声音,顿了一瞬。
“知聿。”
收回目光,梁知聿推门而入。
开门一瞬,一股莫名的香味流窜在空气中,他皱着眉静站立在桌前,直到坐在转椅上的梁文光转过身来。
他不得不可耻地承认,在五个孩子中,他只有长得像梁文光,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和阴狠狡诈也如出一辙。
那日他照常推开沉重的木门,却受到阻碍,仿佛有人抵着。他不死心狠推了一下,木门移动发出微微咯吱声,虽然是一个小缝,但也能让他窥探一些情况。
距离门处跪着一个中年人,他的脊背尽力弯曲着,将自己埋进尘土里,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额头前的地板,不敢上瞄一丝一毫。他大口喘息,空间里只能听见他沉闷的喘息声。
而梁文光坐在高位上,穿着合身得体的黑色西服,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端着暗金雕纹的茶杯,细细氤氲中,看不清他镜框下的神色。
后来他听梁文光的助手提过一嘴,那个跪着的男人向父亲借高利贷,还不上钱又走投无路才找上门来,最后只能抵上房子车子,闹得家离子散。
“真可怜。”
路过的仆人忍不住感叹。
可怜?梁知聿冷笑,他选择了**,那么**自然而然会吞噬他,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最近过得还好吗?”
梁文光从没管过他们的日常生活,一反常态的关心让梁知聿心下一动。
不是感动,而是突如其来的惊异。
“听说你喜欢上一个女孩。”
果然,他就知道梁文光不安好心。
梁知聿的脸冷了下来:“这很正常。”
“正常?”梁文光将指间的猩红按灭,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觉得像我们这种坏种配讲爱吗?”
梁知聿紧抿着唇,那副同他母亲一样倔强的模样让梁文光心生恶意,真想看看他被折碎脊梁骨的样子。
“你说,”梁文光阴恻恻的声音砸在他的耳边,“如果你脏了你喜欢的人还有机会喜欢你吗?”
那股香气越发浓烈,梁知聿感觉一阵头晕,眼前的人和物都晃出残影。随着几声鼓掌,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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