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马上固定它的骨头。”何且深吸一口气，尽量轻柔地伸出手。
他的手很稳，指尖几乎没有丝毫颤抖，生怕再吓着这只小家伙。
何且先从包里掏出纱布，小心地垫在蜜雀身下，将它托离潮湿的地面。
“我需要小夹板，还有消毒水和绷带。”
他低声说着，像是在提醒自己。
元一没有回答，但何且感到背包轻微一动。紧接着，一小卷泛着微光的绷带和两片细小的夹板从拉链缝里滑出，落在他手边的纱布上。
“无菌环境我准备好啦。”元一简洁地回答道。
何且没有时间惊讶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用棉签蘸取消毒水，细致地清理着伤口周围。
蜜雀在他掌心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哀鸣。
“坚持住，小家伙。”何且轻声说着，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
他熟练地将夹板放在断骨两侧，然后用那卷微光绷带缠绕固定。
绷带仿佛有生命一般，一贴上去，便自动收缩到最适宜的压力，牢牢固定住夹板，又不过分紧绷。
整个过程又快又准又稳，充满了对生命的尊重。
固定好后，何且用软布将蜜雀连同夹板一起包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当他把它捧在手里时，何且能感受到它鲜活的体温。
同时，他脑海里响起元一的声音：
【奇遇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蜜雀的报恩x1，系统能量恢复速率＋5%】
悬停在空中的小初，那急促哀伤的嗡鸣声渐渐平息，逐渐恢复了轻快的频率。
它绕着何且飞了两圈，最后轻轻停在他的肩膀上，用小喙蹭了蹭他的耳垂，留下一点冰凉的触感。
包里的元一似乎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感觉能量流动变快了......好舒服。”
何且低头看着掌中安然睡去的蜜雀，又侧头看看肩上的小初，再感受到包里那只鸭嘴兽的存在。在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联结感。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捧着这刚刚被挽救回来的小生命，轻声说：“走吧，送它去老黎那里。”
何且原路折返回老黎的位置，简单交代了事情的阉割版经过，就把蜜雀给了他照顾。
“麻烦黎老师了。”何且礼貌地欠身。
回到爬行馆后，何且径直走到员工休息室，找了个板凳坐下，顺手就把包放在了桌子上。
元一从包里爬出来，跳到椅子上，登地一下就变成了人型。
“三个动物技能你还没选。”元一的手指点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叩叩声，提醒着何且。
“你专门变成人形只是为了这个？”何且挑眉，“有点失望了。”
元一皱起眉，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在试图理解什么，但还是继续说道：“丹顶鹤的技能能小范围安抚动物情绪；蜂鸟的是增强动态视力；虎皮鹦鹉能增强模仿声音的能力。选一个吧。”
何且看着眼前只有他能看见的选项面板。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心里就已经有了选择。
回想起蜜雀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能安抚动物的能力是最有用的吧。
“选丹顶鹤的。”何且撑着头，眯着眼睛看着面板，一字一字读着技能名，“你这技能名字挺别致，‘鹤唳清心’，挺古风啊，自己取的吗？”
“算是吧。在其它系统的建议中我选了一个。”元一认真回答道。
何且笑容在脸上慢慢出现，用疑问的语气重复元一的话：“其它系统？你们是还有群聊天是吗？”
元一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何且。
“你们一般都在群里聊什么啊？”何且前探身子，把椅子往对面挪动。
元一没理会，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眼神躲闪，避开不谈：“我先把奖励给你发了。”
【恭喜宿主何且获得技能“鹤唳清心”！】
【技能已装备，随时可打开面板进行装卸更换。】
一股平和温润的暖流缓缓注入何且的感知，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能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发现你鸭嘴兽形态和人形态差距挺大的诶。”何且扬扬下巴，“变人高冷很多，变鸭子就有点可爱。”
“对了，你的白名单名额。”元一的语气重新变得平直，“你打算现在使用吗？建议优先绑定一位能为你提供直接资源和权限援助的目标，例如动物园管理层，以实现效率最大化。”
何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给园长。”他甚至已经下意识地调出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被备注为“屁事最多的老登”的号码。
“这个白名单，就是纯粹的拉出黑名单吗？”何且眯起眼睛，“没有别的效果？”
“有的，在你确认的那一刻，对方也会......”
“叩叩——”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后，没等回应就被推开。
“何且！在里头吗......哟，有客人？”
一个带着点懒散笑意的男声响起。
来人穿着整齐的饲养员服装，袖口刻意卷得很好看。他靠在门框上，好奇地看着元一，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
“这位是？没见过啊。”
何且心里一紧，但脸上立刻挂起礼貌的微笑，自然地按熄了手机屏幕。
“秦方好，”他打招呼道，身体不经意地侧移半步，挡住了元一大半个身子，“这是我表弟，元一，来给我送东西。元一，这位是秦方好，我同事。”
元一脸上一片平静，只是微微点头，沉默得近乎冷淡。
秦方好仿佛没察觉任何异常，笑嘻嘻地走进来，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何且旁边的椅背上，目光仍好奇地瞟向元一。
“表弟啊？挺帅一小伙，就是不太爱说话？跟你一样。在哪工作啊?”秦方好来回打量一番，“你这表弟可比你高不少啊。”
何且保持微笑，巧妙地转移话题：“他性子随我，比较闷。你今天找我是有事？”
“能有什么事，吃饭呗！”秦方好拍拍何且的肩膀，“食堂今天做红烧排骨，去晚了可就没了。一起？让你表弟也来吧？”
何且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直接拒绝反而更引人注意，于是点头说：“行啊，正好也忙完了。”他转头对元一，语气自然得像真是那么回事，“元一，那一起吃点？”
元一眨了下眼：“好。”
于是，去食堂的路上就形成了一个有点奇怪的组合：
秦方好走在中间，热情地叨叨着园里的八卦；何且在一旁偶尔应和，心里却想着别的事；而元一则安静地跟在半步之后，平静地观察着周围。
秦方好看起来很热络，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何且说话，聊着不痛不痒的闲篇，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元一。
何且面上含笑应和着，心思却全在如何不让元一露馅上，回答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吃饭时，何且尽量引导着话题，避免冷场，也避免秦方好再追问元一。
这顿饭对何且来说，吃得没什么滋味，生怕元一冒出什么惊人之语或做出什么非人动作。
好在元一只是安静地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食物，连排骨的骨头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反而让秦方好忍不住夸了句“表弟吃饭真规矩”。
中途秦方好好几次想和元一搭话，都被何且用别的话题轻巧地带了过去。
吃完饭后，秦方好擦擦嘴，看似随意地问：“表弟下午还逛吗？还是......”
“他送完东西就得走了。”何且接得飞快，笑容无可挑剔，“我正好也该去准备下午的饵料了。秦哥，一起啊？”
秦方好看了看何且，又瞥了一眼已经站起身，一副随时准备离开样子的元一，笑了笑：“成啊，走吧。”
何且将元一送到馆外一个僻静角落，看着他变回鸭嘴兽钻回背包，才暗自松了口气。
下午的工作里，何且依旧专业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对每个人都保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客气。
秦方好似乎也恢复了常态，只是何且偶尔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平时长了一点。
何且穿梭在各个玻璃展区之间，耐心地回答着游客们的问题，进行着日常的科普讲解。
在经过一条因为蜕皮而显得有些焦躁的蟒蛇展箱时，他心念微动，下意识地尝试调动新获得的能力。一股无形温和的波动扩散开来，箱内原本不断游动的蟒蛇竟真的慢慢减缓了速度，最终盘踞起来，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这能力果然有用。
下班时间终于到了。何且回到更衣室，脱下工作服，露出清瘦而又线条分明的脊背和肩膀。
隔壁储物柜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同样脱了上衣的秦方好斜倚着柜子，手里拿着件干净T恤却没急着穿。他的目光丝毫不避讳地落在何且背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秦方好突然轻笑一声，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暧昧：“何且，你这‘表弟’......看的可真紧啊。中午问话你都舍不得让他多说两句？”
何且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看他，自己继续将衣服穿上，手指灵活地系着扣子，语气是一贯的平淡疏离：“他性格内向，怕生。人笨，不会说话。”
“哦——怕生啊？”秦方好拖长了调子，显然不信。他向前走了半步，距离何且更近了些，两人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身体散发的热量。
他侧过头，靠近何且的耳廓，目光正好落在后面何且的包包，用一种能确保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的气声，意味深长地问：
“真是表弟？我看不像......该不会是......你的小男朋友吧？”
何且系扣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僵了半秒。
“放心，哥嘴严，我不跟别人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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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玩意是你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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