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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瘟疫余生

暮春的风该是暖的,可吹在身上,满是散不去的药味,还裹着点若有似无的腐臭,压得清河镇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我被哥哥李长安攥着手,站在大伯家低矮的院门外。他才十岁,脊背却挺得笔直,像被狂风刮过却没倒下的小竹子,想挡住我身后那口薄棺。可我早就看了一路,那木头糙得很,还露着木刺,是邻居凑钱买的,里面躺着我和哥哥最后的亲人——爹娘。

我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轻轻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哥,大伯他们…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哥哥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白印,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我手冰凉,可他的掌心像块暖石头,是这乱糟糟的日子里,我唯一能抓着的东西。

木门后传来压低的争执声,一字一句都扎耳朵。大伯母的声音又尖又怕:“快让他们走!多晦气!谁知道他俩带没带那病!”接着是三叔犹豫的声音:“可二哥就剩这俩孩子了…总不能扔外面吧…”“要留你留!我家还有娃呢!染上了咋办?你二哥二嫂那么壮实,说没就没了!”大伯母的声音突然拔高,满是不容分说的狠劲。

门“吱呀”开了条缝,大伯的脸露出来,写满不耐和害怕。他没看我和哥哥,眼睛越过我们,盯着远处的棺材,像怕沾到啥脏东西。

“长安,不是大伯心狠,”他说得飞快,声音干巴巴的,从缝里塞出个灰布包,里面的铜钱撞出闷响,“眼下谁家都难,镇上死了多少人你也看见…粮食金贵,地方也挤。这钱你拿着,带妹妹…另寻活路吧。”

布包硬塞进哥哥怀里,还带着门里人的体温,可我看着,心里却发冷。门“哐当”一声关上,落栓的声音像锤子敲在心上,把我们和里面的“家”彻底隔开了。

哥哥站在原地没动,怀里的布包沉甸甸的,可他的肩膀微微发颤。我仰着头看他,又回头望那扇紧闭的门,眼睛里的泪快兜不住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三天前,爹娘在瘟疫里走了,姑姑、舅舅、姨母…他们都用一样的眼神躲着我们,塞几个铜钱,把我们推得远远的。大伯家,是我们最后的指望啊。

哥哥弯腰捡起地上的粗树枝——那是爹生前用的,还带着点爹的温度。他把布包塞进怀里,紧贴着衣服,再拉起我的手时,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力气。

“哥,”我小声问,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目光黏在那扇门上,“我们去哪儿?”

哥哥抬头看天,夕阳正往下沉,把云彩染成橘红色,像泼了血,看着吓人。镇上的街空荡荡的,家家门窗都关着,静得可怕。偶尔有几声咳嗽从角落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听得我浑身发紧。风越来越凉,钻进我破旧的单衣里,冷得我打哆嗦。

“离开这。”哥哥终于开口,声音干得不像个十岁孩子,没什么情绪,可我听出了他的决绝。

他拉着我,不看身后的门,一步步往镇子西头的山坡走——爹娘在那儿,连块像样的碑都没有,只能草草埋在乱葬岗里。

我跟在后面,身子软得没力气,总忍不住回头看远处的老宅,那是以前我们一家人吃饭、睡觉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眼泪终于掉下来,顺着脏脸滑下去,我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哥哥已经够难了,我不能再添乱。

乱葬岗的味更难闻,新土混着腐臭,几个土堆歪歪扭扭的,有的插着木牌,有的啥也没有。爹娘的新坟就在里面,土还是湿的。

哥哥松开我的手,拿起捡来的破木片,用力插在坟前,算是个标记。他跪下来,不顾地上的湿冷,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抵着泥土,肩膀轻轻抖着,却没哭出声。

我也跟着跪下,从怀里掏出那朵小野花——昨天在路边捡的,本来想带给爹娘看,现在花瓣都蔫了,边缘也发黑了。我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新土上,小声说:“爹,娘,长乐和哥哥…要走了。你们别担心…我会听话,会跟着哥哥…”话没说完,哽咽就堵不住了,眼泪砸在泥土上。

哥哥突然抬起头,眼圈是红的,可脸上没泪。他伸出手,有点粗鲁地擦掉我脸上的泪和泥,拉起我,最后看了一眼坟和那朵小花,转身就走,没半点犹豫。

夕阳彻底沉下去,天很快黑了,四周的东西都模糊起来,风更冷了。我和哥哥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山坡上显得特别小。哥哥突然停下,蹲下身,把他身上那件破外衣脱下来,裹在我身上,还把过长的地方仔细掖好。

“哥,你不冷吗?”我带着哭腔问,衣服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暖得我鼻子发酸。

“不冷。”哥哥说得简短,重新拉起我的手,往黑暗里走。他的声音低低的,穿过夜色,像在跟我说,又像在跟自己说:“别怕,哥在。”

我裹着哥哥的衣服,手被他牢牢攥着,听着这句话,心里突然踏实了点。我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嗯!”

夜色像只大猛兽,把我们的身影吞了进去。后面是再也回不去的家,前面是黑漆漆的路,可我不怕了——只要哥哥在,我就有依靠。风里还飘着哥哥的话,轻轻的,却比啥都管用:

“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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