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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份工

离开镇口那个让人难受的地方,哥哥拉着我,几乎是踉跄着钻进一条没人的小巷。他背靠着又冷又湿的墙,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在疼,颧骨肿得老高,嘴角的血已经干了,变成暗红色。

我站在他面前,攥着他的衣角,仰脸望着,眼睛里全是泪,又怕又心疼。看着哥哥脸上的伤,我想碰又不敢碰,只能小声抽噎着问:“哥…疼不疼…”

哥哥深吸好几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和心里的委屈。他抬起手,用袖子粗鲁地擦掉嘴角的血痂,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疼。”

我知道他在撒谎,他眼底的无力和懊恼,比身上的伤更扎我的心。他分明在恨——连自己买的馒头都护不住,连妹妹都保护不好。那些乞儿凶巴巴的眼神、打人的拳头,定是刻在了他骨血里了。

他拉着我走到巷口,小心地看外面的街。清晨冷清的镇子,现在稍微有点活气了,有几个人在走,可都走得匆匆的,脸上带着愁容。瘟疫的影子还没从镇上散掉。

他的眼睛扫过那些开着的铺子:酒馆门口挂着幌子,杂货铺卸了一半门板,铁匠铺里传来“叮当”声… 他想找活干,只要能换吃的就行。

“你在这儿等着,”哥哥把我拉到巷子深处一个隐蔽的角落,低声说,“躲好,别出来,别跟任何人说话。哥去找活干。”

我紧张地抓住他的袖子:“哥,你别去…我怕…”

“怕什么!”哥哥的语气突然冲了起来,带着没消的气和对自己没用的烦躁,“躲好就行了!我很快回来!”

他说完,不等我再说话,就挣开我的手,快步走出了巷子。

他先去了那家酒馆。门口站着个系着油腻围裙的伙计,正打哈欠。

“这位大哥,”哥哥鼓起勇气走过去,声音尽量装得像大人,“您这里…要人帮忙洗碗打杂吗?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那伙计斜着眼睛看他,看到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脸上的伤,嗤笑一声:“哪来的小叫花子?滚远点!我们这儿不缺人,缺的是客人!”说完还不耐烦地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哥哥咬着牙,没再说话,转身去了旁边的杂货铺。

杂货铺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正扒拉着算盘记账,头都没抬。

“掌柜的,您需要人手搬货卸货吗?我力气大…”哥哥又开口问。

老板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下,特别是他瘦小的身子,摇了摇头:“搬货?你搬得动什么?别把我货砸了。去去去,别挡着门。”

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像冷水一样浇灭了哥哥刚鼓起来的勇气。那些大人看他的眼神,要么是不管不顾,要么是嫌弃,跟那些乞儿没什么不一样,只是说得好听点。哥哥攥紧拳头,指甲又掐进了掌心的伤口,疼让他保持清醒。

最后,他看向了传出打铁声的铺子。

铁匠铺里炉火很旺,热气扑脸而来。一个长得高高壮壮、围着厚皮围裙的汉子举着铁锤,使劲敲着烧红的铁块,汗从他铜色的皮肤上往下淌。旁边还有个年纪大点的学徒在拉风箱。

哥哥站在门口,热气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他等那汉子敲完一轮,才小声开口,声音被打铁的余音和风箱声盖了一半:“…大叔…您这里…要学徒吗?”

那铁匠转过头,脸被炉火烤得通红,浓眉毛上挂着汗珠。他的目光落在哥哥身上,也看到了哥哥的狼狈和瘦小,可眼神里没有前两个人那种明显的看不起,更多的是在打量。

“学徒?”铁匠的声音又粗又亮,“你小子细胳膊细腿的,抡得动锤子吗?吃得下这苦?”

哥哥挺直了瘦小的背,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拉风箱,搬煤,打扫…只要给点吃的,让我妹妹活下去就行!”

他几乎是喊出最后一句,带着没别的办法的恳求。

铁匠沉默地看了他几秒,又看了看他脸上新鲜的伤,好像在盘算什么。铺子里只有风箱“呼哧呼哧”的声音和炉火“噼啪”的声音。

“你妹妹?”铁匠终于又开口了。

“在…在外面等着。”哥哥指向巷子的方向。

铁匠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啥也没看到。他放下铁锤,走到门口的水缸旁,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抹了把嘴。

“行吧,”他叹口气,好像做了个麻烦的决定,“正好老王病了,缺个打下手的。管你一顿午饭,晚上下工再给你两个馒头。干不干?”

哥哥的眼睛倏地亮了,拼命点头:“干!我干!谢谢大叔!谢谢!”

“别谢太早,”铁匠摆摆手,表情还是很严肃,“活儿不轻省。去把你妹妹叫过来,就在铺子旁边待着,别乱跑。小子,你叫什么?”

“李长安。”哥哥连忙回答。

“我姓张。”铁匠说完,就不再看他,重新拿起铁锤,对学徒喊:“火再旺点!”

哥哥几乎是跑着回了小巷。我还乖乖缩在角落里,看到他回来,立刻站起来。

“哥!”

“长乐,快过来!”哥哥拉着我的手,声音里带着忍不住的激动和一点喘,“有吃的了!哥找到活了!”

他把我带到铁匠铺旁边堆杂物的角落,这里能挡风,也能看到铺子里的情况,又不碍事。“你就在这儿待着,千万别乱跑,也别进铺子,里面烫。哥干活,下了工就有馒头吃!”

我看着哥哥脸上没消的红肿和现在兴奋的样子,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安顿好我,哥哥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热烘烘的铁匠铺。张铁匠指了指墙角一堆黑乎乎的煤块:“先把那些煤块砸成小块,一会好用。小心点,别砸着手。”

那堆煤块像座小山。哥哥没犹豫,找了个小锤子就开始干。锤子好沉,他没干多久胳膊就酸了,煤灰飞起来,呛得他直咳嗽,很快脸上、手上、身上全是黑灰,混着汗变成粘粘的泥。之前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可他咬着牙,一下一下使劲砸。炉火烤得他皮肤发烫,汗流进眼角的伤口里,疼得厉害,他也只是甩甩头,继续干。

拉风箱更累,得一直使劲。他瘦小的身子几乎要挂在粗粗的风箱杆上,才能拉得动。“呼呼”的风声和炉火“熊熊”的声音灌满了他的耳朵。

张铁匠偶尔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专心打铁。

我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哥哥在热气和烟灰里拼命干活的样子。哥哥的背影那么小,却又那么倔。看着他红肿的侧脸和不停往下淌的汗,我紧紧揪着衣角,心里酸酸的,可又有点安心——哥哥在努力,我们好像暂时不会饿死了。

时间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呼哧呼哧”的风箱声里慢慢过。中午的时候,张铁匠的媳妇送来了一罐杂粮粥和几个饼子。张铁匠分了一碗粥和一个饼子给哥哥,又指了指外面的我:“给你妹拿点去。”

哥哥感激地接过来,快步递给我:“快吃。”

粥很稀,饼子也硬,可对我们来说,却是最香的饭。

下午的活还是很重。搬烧红的铁坯(张铁匠盯着怕出事),清理炉渣,继续砸煤… 哥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全靠一股劲撑着。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铺子里的炉火慢慢小了。张铁匠放下工具,擦了把汗,从里屋拿出两个用布包着的杂粮馒头,递给几乎直不起腰的哥哥:“喏,说好的。明天早上天亮就来,别迟到。”

“谢谢张叔!”哥哥接过那两个还带着点热乎气的馒头,感觉比昨天大伯给的钱还沉。他深深鞠了一躬。

他拉着等了一天的我,离开铁匠铺。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哥哥浑身煤灰,脸上还有伤,可他的脚步比来的时候稳多了。

我们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哥哥把两个馒头都递给我:“吃吧。”

这次我没立刻接。我看着他累瘫的样子,小声说:“哥,你吃一个。”

“我吃过了,张叔给的饼子很顶饿。”哥哥又撒谎了,语气比早上平静多了,他把馒头塞进我手里,“快吃,吃完找个地方过夜。”

我慢慢啃着馒头,哥哥靠在墙上,看我吃东西的眼神,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这用汗水换来的吃食,没人能再抢走… 暮色渐浓,星星还没露头,前路仍长,我攥着哥哥的衣角,望着他带伤的脸,轻声问:“哥… 疼不疼…” 风掠小巷,把我们的声音揉碎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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