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进城看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好浓的一股怨气。”站在城门前,楼雨沉由衷的感叹,在他眼中,这座城甚至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怕是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这个程度的怨气,朝廷就没有派人来管管吗?
进城之后,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商铺也没有几家开着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还开着的茶馆,也是门可罗雀。
小二耷拉着脑袋来接待他:“您来点儿什么?”
“一盏清茶即可。”楼雨沉观其面色虽然颓废,却未见怨气缠身的症状,随机开口询问:“你为何满面尽是悲怆,可是生意不好,发愁?”
“还不是被这邪病闹得,还生意呢,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小二一边给他泡茶,一面回答。
楼雨沉道了声谢,端起茶盏,道:“那你就没想着出城避一避?”
提起这个,小二语调陡然拔高:“还不是那个县令,严令所有人不许出城,说是什么怕传染出去。”见他脸上写满了愤慨,楼雨沉心下了然,倒也说的过去,只是为何还要允许外人入城呢?
“您呐,进了城也算是可怜人了,大家一样,我这儿从清早到现在,也没人来,我白送您一份点心吧,您就着茶用,权当充饥了。”
楼雨沉再次道了声谢,拿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只觉得不够甜。
从茶馆里出来,楼雨沉开始在城里转悠,一路上碰到的人都是蒙着面且脚步匆匆,估计是不得不出门买些粮食之类的,但又怕被邪病招上。
“都没问题啊。”天色近晚,楼雨沉转悠了整整一天,看遍了城里的每一口水井,他怀疑是有人在水井里投毒,因为只是那一个青楼女子的话,根本不可能辐射这么广,应当还是水和粮食这种所有人都会吃的东西上出了问题。可这一天下来,水井里根本就没有异常。
若真是粮食上被动了手脚,那就难查了,粮食不像水井,一座城里就那么多。城里这么多家粮栈该从何查起,更何况人家现在都关着门,他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强闯吧?再说,等他自己一个人一一排查过后,估计城里的人已经死光光了。
念及于此,他忽然有些怀念曾经那种前呼后拥的日子,起码有充足的人手可以调遣。
“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了。”整座城里没有一家客栈开门的,偏偏赶上天要下雨。
轰隆隆!雷声响起,盛夏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楼雨沉飞快的躲进了最近的屋檐下,可身上不少地方还是淋湿了。白色春衫被雨一打,紧紧的贴在身上,黏糊糊的让人难受。
哗哗哗!屋檐上的雨水连成线拍打在门口的台阶上,楼雨沉垂眸看着水帘,心想:“失策了,天有不测风云,该准备一把伞的。”
蓦地,一双绣着金线的靴子突兀的出现在他眼中,紧接着本来四散迸溅的雨滴也不再敲他的脸了。
少年郎一身黑衫,支着一把伞举在他头顶,眼中是要溢出来的笑意:“哥哥,怎么下山了?”
轰隆!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姜月年的脸。
楼雨沉身量已算的上高挑了,可面前的少年郎比他还要高寸许,他抬眸看去,只觉得他好像比上次见面时又白了几分。
......
“你竟能找到开门的客栈?下山后就来了这里?”楼雨沉被他带到一家客栈里,看着他将一桶还冒着热气的水倒进屏风后面的浴桶里,开口道:“你要沐浴吗?”
姜月年放下木桶,道:“哥哥,你一下提出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个呢?”
多吗?他才只问了三个啊。
“这热水是给哥哥准备的。”
“给我?”
“对呀。”少年郎点点头:“哥哥刚淋了雨,身上不觉得难受吗?”
楼雨沉发现这人脸上总是挂着盈盈笑意,可他又本能的觉得,这人不像是爱笑的性子。
“哥哥?哥哥?”见他久久没回话,姜月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回神,道:“哥哥再不洗,水就要凉了。”
楼雨沉闻言,开口道:“多谢了。”转而走向屏风后面,淋了雨,身上确实粘腻腻的难受,再者他进客栈的时候照了眼镜子,现在的样子着实有些凌乱,就像是被人...强了一样,的确该梳洗一番。
屏风后,将衣服一一脱下,搭在旁边,伸手试了下水温,刚刚好。
“哥哥是听了怪病的事,才进城来的吧。”
“正是。”楼雨沉整个人沉进水里,他才不会说他本来是奔着买酒来的...
烛火将少年郎的影子打在屏风上,楼雨沉看着他翘起二郎腿,颇为潇洒的靠在椅子上。
姜月年:“我也是奔着此事来的,入城已有两日。”
哗哗的水声响起,两人隔着一片屏风开始探讨。
“两日,你都查到了什么?”
“城内的粮栈,水源,和各种日用品我都已经查过了,都没问题。”
看看人家的两天,再看看自己的一天,楼雨沉摇摇头,自己真是退步了。
“看来你有不少帮手。”
“哥哥若是需要的话,尽管借走。”
“多谢,暂且不用。”犹豫着,楼雨沉还是开口询问:“此地官府,或有异常?”
“哥哥好悟性,此地县令严令只许进不许出,美其名曰,隔绝传染,但依我之见,官府或许已经不再可靠,城中怨气极重,我猜想,许是有人想用这些怨气做文章,只是实在孤陋寡闻,想不出什么名堂。”
屏风后,楼雨沉一阵沉默,接着道:“我听闻过一种依仗怨气修炼的邪术,先将一人杀死,然后引为母床,培育毒素,在慢慢辐射,这是上古年间一种炼制尸傀的邪术,施术者再借用众多傀儡的阴气化为己用,极伤天和,与这里的情况颇为相似,可是应当已经失传了。”
姜月年:“若果真如此,这种势头,背后的人怕是想炼了这整座城,而且官府恐怕已经被他炼了。”
“所以,你现在出城还来得及,料想那些官兵拦不住你。”
姜月年忽然委屈起来,道:“哥哥怎么又赶我走。”
听着少年郎宛转的语调,楼雨沉竟觉得自责,道:“我绝无此意,只是此事凶险,你实在不必掺和。”
“如此,哥哥是在担心我?”
听着他又转为昂扬的语调,楼雨沉好半晌才说了个:“嗯!”字,只是那声音更容易让人觉得是泡热水澡泡舒服了。
隔着屏风看见他又换了一条腿翘,楼雨沉终于还是开口:“你能不能别翘二郎腿了,对腰不好...”
外面的人闻言怔了一下,依言放下了腿:“好。”
浴桶里的楼雨沉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的衣服还湿着,包裹里带的衣服估计也湿了,正在他窘迫的时候,一件红衣递了进来。
姜月年大半个身子虚靠在屏风上,道:“哥哥的衣服都湿了吧,先穿我的吧,放心,干净的。”
......
楼雨沉穿好衣服走出屏风,红衣有些大了,露出了有些清瘦的锁骨,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烛火照的人恬淡了几分。
姜月年眼前一亮,道:“我一直觉得哥哥穿上红衣会很好看,未曾想竟这般惊艳,当真是体如松鹤,面若玲珑。”
没来由的,楼雨沉瞪了他一眼,道:“别贫嘴,既然你非要留下来,我们就要尽快行动,先定个章程吧。”
二人一番商讨,天色已晚。
姜月年去隔壁了。
剩下楼雨沉自己躺在床上,他觉得,应该要找机会和这人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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