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大家都没忍住笑了出来,沈知潮从地上起来,现在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这也太他妈丢脸了,死了算了。
他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淬了冰的双眸,沈知潮唰一下把手放下了,接着又愣住了。
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丹凤眼薄唇,眼尾下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皮肤透出一种病态的白,仔细看左下唇角边还有一颗不太显眼的褐红色小痣。
明明长着一张清冷安静的脸,却眉宇间压着重重的阴霾,周身环绕着一股子生人勿近,冷漠疏离。
冷漠漂亮,这是沈知潮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
猛地回过神来,沈知潮见面前这人还是在一直盯着自己,感到奇怪。
不是?难道他是在怪他没帮他把裤子拉上去吗?多大点事,帮他拉上不就得了,这么想着,沈知潮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搭上他的校裤。
下一秒,手被大力抓住了,然后被狠狠甩开。
沈知潮听见面前这个少年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滚。”
意外地过分好听的声音,带着低哑,和长相完全相反的感觉。
接着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走向洗手台洗起了手。
明明刚刚抓他的手时就是湿的,证明刚洗过,现在碰了自己的手又去洗一遍什么意思?嫌他脏?
这种带着挑衅意味过于明显的举动让沈知潮一下就炸了,他咬紧后牙关,忍,再忍,再再忍。吗的忍不了一点。
“喂,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没有礼貌?”说着沈知潮手下使力,抓上了他的肩。
江信重缓缓转头,抬眼静静地盯着他,沈知潮这才发现,自己180,这人好像比他还高个半个多头,艹,更不爽了。
等了一会。
江信重:“你是说,我要对一个刚见面就差点把我裤子扯下来的变态说谢谢吗?”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大战一触即发。
“你俩干嘛呢,升旗音乐响多久了没听到吗,赶紧给我滚下去排队!”只听肥波一声怒吼,嗓门大得穿透整个走廊。
人群立马散开,沈知潮默默放下了手,安慰自己,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同学们都下楼往操场走去,沈知潮慢吞吞跟着,又恢复了刚刚那副睡不饱的模样。
太阳比他刚来那会更晒了,刺得人睁不开眼,队伍从低到高排,沈知潮由于是新来的并且算班里较高的,站在队伍最后面,他长得很吸睛,引得好奇的同学眼神纷纷往后看。
居然没看到刚刚那个讨厌鬼,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人好像比他高来着。
升旗仪式很快开始了,同学们向国旗行注目礼并奏唱国歌,接着校长发言宣布开学典礼正式开始,然后就是一些老套路说什么要调整状态回归学习,沈知潮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低下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突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清冷,像柏林寒冬,带着冰碴。
有点熟悉。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二16班的江信重,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沈知潮挡了挡阳光,微微眯眼看向主席台,一下想起了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横幅,挑了挑眉。
江信重,三个字无声地在喉咙里滚过一遍,原来是他。
江信重端端正正地站着,身姿挺拔,校服洗得发白,在热得快融化的阳光照耀下整个人的气质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但声音还是一如刚刚那般冷,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情绪,仿佛在念检讨的人不是他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在沈知潮看来,有点欠揍。
演讲结束,台下不知道谁吹了声口哨,掌声此起彼伏,一阵赛过一阵。
站在沈知潮面前的褚呈嚎了一嗓子“重哥好帅!”
吓得沈知潮一抖,瞌睡全醒了。
啧,他咂舌,还挺受欢迎。
之后又是各种发言,沈知潮都没听进去,宣布解散后刚好上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返回了班级。
肥波拍了两下讲台示意安静,“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由于刚刚那场已经起了个火星子沫子的大战,大家大差不差已经对这个转学生有了第一印象,敢跟江信重叫板,这个学校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于是鼓得更加卖力了。
掌声热烈到沈知潮耳朵都有点发疼,沈知潮缓缓道“我叫沈知潮。”
接着没了下文,空气尴尬了一瞬,刘宁波马上接过话来
“接下来的两年,沈知潮同学正式加入我们16班这个大家庭,以后大家不仅是对手,更是队友,希望你们互相竞争,互相帮助。”
说完这句话,他环视看了一圈这个班原本整整好的30个人,恰好有一个同学半路转了文科,刚好只剩一个同学没有同桌,不过不巧的是,那人正好是江信重。
虽然刘宁波也有点怕他俩再起什么冲突,但目前也没有办法,他摆摆手,说
“知潮,你把讲台旁这桌子搬下去先坐到最后一排空着那里吧。”
沈知潮有点不情愿,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点点头,搬着桌子往座位走去,人还没到呢,白眼先翻上天去了,**裸地挑衅。
林沉昱都要看乐了,贱兮兮道“诶,重哥,你这国服射手这次要玩对抗路了啊”
江信重没有应声,只觉得烦,刚刚碰了他的手那种感觉还留着,好恶心。
沈知潮重重地把桌子靠上江信重的桌子,挑眉看着他那一脸写着尔等凡人莫挨老子,心里有点爽,不是恶心吗,我偏要靠近你,恶心死你。
江信重倒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多分给他一个,低着头掏出一本数学高考真题开始刷。
刷得太忘我,突然被人打断了思绪,他能感觉有人一直在撞击他的桌子。
而且,绝对是故意的。
一下子脑子断了思路的江信重有点火大。
他直起身,微微不爽地眯了眯眼,盯着始作俑者一脸狡黠的表情,缓缓道“身上痒就去洗澡。”
沈知潮撇撇嘴,摊开手,无辜道“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有多动症,不动来动去的浑身难受,不是故意的。”
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沈知潮向来有仇必报。
多动症?江信重盯着他,突然冷笑一声,嗓音冷到极点“像条发情的狗。”
听见这话,沈知潮的火蹭一下上来了,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大了几度“你他妈说谁是狗?!”
不是,难道重点在狗上吗?
“谁应我谁就是。”
桌子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
动静有点大,引得前排同学纷纷往后看,刘宁波忍无可忍,吼道“后面那两个给我滚出去站着!”
他本来以为沈知潮是个乖的,没想到也是个混的,一个江信重就够他遭老罪的了,这下又来了个沈知潮,刘宁波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江信重没什么表情,抓起真题册和笔就往外走,像是早已习惯。
沈知潮跟在后面又气又羞,俨然一副看死人的表情,心里已经想好了前面这人的一百种死法。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罚站的沈知潮有点不自在,他又白了一眼身边那个一出来就给自己找了块地坐继续刷题的江信重,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
沈知潮暗暗决定,一会下课他就去找班主任说要换同桌,他才不要跟这个会让他倒霉的傻逼当同桌。
下课铃终于响了,沈知潮微微松了口气,抬脚就往办公室走,忍不了一点,再跟那人待一秒钟,他都要空气中毒。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知潮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刘宁波不在。
办公室内已经端端正正站了个人,沈知潮抬眼,有点惊讶。
他没想到江信重比自己更快,出现在了办公室,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声对峙了一会,最终沈知潮先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无话可说,空气透着诡异的安静,两人一人站了一边,中间像隔着条东非大裂谷。
沈知潮等得有点无聊了,他又是个手脚闲不住的,一会拨拨某个老师桌子上的绿植,一会转转老师的椅子,反倒是江信重一直直挺挺地站着。
实在有点站不住了,沈知潮往刘宁波的工位上一坐,转着笔,打算开始给自己找点乐子。
突然看到脚边躺着一个东西,他弯了下腰捡了起来。
一个塑料瓶子,没什么标签,沈知潮拿在手上,捏了两下。
还挺好玩。
下一秒,原本根本没盖稳的瓶子发出吱一声,白色胶状液体糊了他满手,瓶盖飞了出去,刚好落在江信重脚边。
“……”
沈知潮想去捡,那人却比他动作更快,于是,他的手碰上了江信重的手背,液体顺着流下,两人一时都愣住了。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液体顺着手背流满整个手,全被粘住了,根本分不开。
沈知潮使出蛮力想拔开自己的手,发现一动不动,他要疯了,不仅恶心了江信重,更恶心了自己,尼玛的,这胶水可太胶水了。
事到如今,沈知潮反而不挣扎了,他抬眼瞧着江信重的表情,看见那人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眉头却微微皱着,他乐得直接笑出了声。
主打一个虽然伤敌一千,但是也自损一千。
江信重:“……”
门突然被打开,刘宁波走了进来,看见他俩这手牵手的动作,一时有点摸不清头脑。
他放下教案,蹙着眉问道“说说吧,你俩来干什么?”
“老师,我想换同桌。”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说个理由。”
“我觉得我跟他星座不相配。”沈知潮不过脑子,张口就来。
合着跟您当同桌还得看星座呢。
刘宁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又看向江信重
“我认为沈知潮同学打扰到了我上课。”江信重接着缓缓道。
刘宁波嘴角僵了僵,心说你一个上课天天不听课的到底哪来的脸说这话。
他沉思了一会,看向了沈知潮手中的瓶子,说“可以。”
没想到这班主任这么好说话的沈知潮刚要兴奋,下一秒直接跌入谷底。
因为他听见刘宁波笑着说:“你俩要是能把手撒开就让你俩换。”
江信重:“。”
沈知潮:“。”
靠,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又纠缠了一会,上课铃都响了,大概是嫌烦,两人直接被刘宁波轰出了办公室,手牵手地出现在走廊。
沈知潮用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直觉自己估计以后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打扰你上课?您哪来这么大脸?”沈知潮冷笑。
“哦?星座不相配?看不出来沈知潮同学还研究了我的星座。”江信重尾音上挑着,莫名像在调戏人。
有点勾人,如果这人不叫江信重的话。
后知后觉的尴尬,沈知潮脸红到了耳朵根,心想他自己这张破嘴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他甩了两下还牢牢粘住的手,无奈“现在怎么办?”
江信重没回他,一言不发拽着他往班里走,沈知潮实在有点丢不起这脸,但看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咬咬牙跟上去,谁怕谁。
现在是上课时间,想回班就只能走前门,走前门那就必要人尽皆知,沈知潮有种自己一身清白都要被毁了的感觉。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宛如早恋的小情侣一般,沈知潮又是个话多的,一直在故意恶心江信重“能跟小爷牵手,便宜你了”“免费的话,我也太亏了。”
不过江信重通通屏蔽,还在口袋不知道哪里摸出了一个五毛钱硬币放他手里,气得沈知重在后面偷偷打了一套组合拳。
憋屈得想死。
正打一半呢,前面的人突然一个急刹停住了脚步,沈知潮的拳头就这么悬在半空,不上不下,刚好对着江信重的鼻子,只差一点就可以直接打上去。
江信重没躲,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居然什么也没说,几秒过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沈知潮有种不妙的预感,总感觉这人没憋好屁,但只有一下,就继续想到底该怎么样才能体面地走回班,也就没发现江信重抓住他的手力气变大了。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冷气扑面而来,沈知潮还陷在等等将面临怎样局面的想象之中,就见江信重已经喊了报告走了进去。
虚握了两下已经空了的手,沈知潮才发现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开了,他低着头,突然感觉有点不习惯。
“傻站着干嘛?难道还要我请你进来吗新同学”英语老师笑眯眯道。
全班顿时哄笑起来。
沈知潮一下回了神,握紧了拳头,尴尬得无地自容。
吗的,江信重他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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