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窗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指尖在叩问小秋的心事。她蜷缩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滑动手机屏幕，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依然停留在自己发出的"晚安"，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
"就在家附近玩。"她终于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
手机很快震动，"那不得遇到一个青梅竹马。"
小秋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他总是这样，用玩笑回避她真正在意的问题。"心里，只要你。"她回复道，却感到一阵空虚——这句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那我毕竟渣，我要是回去不得来一场偶遇，你跟谁去玩了？"小秋没有开玩笑，她以前喜欢的人真的在隔壁村，两家都在同一条直线的路上，连转弯都不需要。
"朋友，同学，都是男的，放心，我的女人，不会的。"
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小秋疲惫的脸庞。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你天天靠我的意志去阻挡外面的男人，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出轨了。"
"没事，你不会的，我的人。"
小秋突然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他总是这样，把一切都想当然。"你都不知道外面的诱惑多大，给你足够的关心，足够的金钱，你不动心？你实在应该管管我。"是的，难保一天小秋不会精神出轨，正常的社交，小秋觉得自己都有点越界了。
"那我管管你。"
"必须管我，外面一吵架我老想找别人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出感情了，你知道吧，女孩子一般容易身心合一。"发送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窗外雨势渐大，小秋感到一阵头痛袭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却没有新消息提醒。
五点整，她又发了一条："你要记住我是理科生，从小到大身边的男生太多了，加上我对外人很好相处，一开始聊就聊着很好。"
雨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小秋翻出抽屉里的体温计，38.2度。她拍下温度计的照片，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何必呢？他根本不会在意。
"真不管我吗？我给你看看外面的男人多会。"小秋最终还是发了出去，附带几张别人追她的聊天截图，那些甜腻的"宝贝"像刀子一样划着她的心。她知道这些男人只是想白嫖而已，但如果换作别人，可能真的经不起这些糖衣炮弹。
"算了，我自己删吧，你这个狗东西，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知道小三怎么来的吗？就是我给了别人的机会，而他又不在意，小三嘛，有一就有二。"发送时间是下午六点，对话框几乎成了小秋一个人的独白。
七点钟，男友终于回复："在外面吃饭呢，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秋的心沉了下去。"拍张照片给我看看，我看有没有女的。"
"那你拍，你是真的不怕我出轨呀。"
"不怕，我的女人，不会出轨。"他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确实只有男性朋友。
"我怕，外面的男人花言巧语的，你看我终究入了心，外面一吵架我就想起别人。"小秋的手指颤抖着，"爱情就是穿越一片稻田，去摘一株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回来，但是有个规矩，不要走回头路，而且只能摘一次。记住我们都没有回头路。"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和你朋友都聊些什么呀，我很好奇。有点发烧感觉，深圳还下雨，没伞，回不去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什么都聊，那就等雨停了再回去。"
小秋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你跟我吵呀，你不跟我吵架我自己一个人像神经病，这时候你就应该给我送一把伞。"她擦掉眼泪，故意写道："你朋友有没有帅哥，给我介绍一个，无缝衔接你知道吗？"
"没有"
小秋放下手机，望向窗外。雨幕中，城市的灯光变得模糊而遥远。一个在玩，一个在苦逼上班中，人类的悲欢实在不相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他的高度吧，虽然辛苦，但是也玩了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生病了你也不看望我，我也想喝酒，下次来陪我喝酒，你还答应我去酒吧玩到两点，我看你记不记得，噢，还有看电影。"晚上九点，小秋再次尝试沟通。
"嗯，记得，周一回去。"
"前天你干嘛一天不搭理我，帅哥，你不陪陪我吗？你现在就是丢下生病的我去陪你的朋友，还说我重要。"
九点半："帅哥，你妈妈在家吗？你什么时候来见我一面。"
十点："喝着喝着去酒店了？"小秋知道自己的猜疑有些过分，但控制不住。
"明天之前要是没有看到你的回答，我又得生气了。"
"瞎想什么。"
"谁让你几小时都不回答我，两个男的也不是不可以，你知道吧，你在干嘛，我最近对你信任有点崩塌，山高水远的，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还能做到一天不理我。"
"没有，不会的。"
"那你二十一号干嘛不理我，本来我二十号都说服自己接受你的条件了，我都打算安安静静做个花瓶了。"
"真的吗？"
"结果你第二天不搭理我，对呀，第三天还是我主动找你，我就知道我安静不理，你说说第二天为什么不搭理我，我是因为你前一天要求我安静，我强制我自己安静下来的，想想都委屈，那天生日你都不给我说生日快乐，现在反弹得厉害，我压制不住我的脾气。"
十一点，小秋决定结束这无休止的追问："睡了，记得有时间回答我问题，明天没有看到你的回答，我是真的生气的，那天为什么一天都不理我，你的礼物我五月十三号就给准备了，是你突然回家我才没有给你的。"
凌晨两点，小秋从浅眠中惊醒。手机依然安静如初。她知道这个时间他还没有睡。"忙到一天一夜不理我，你信吗？你也不怕我一天之内找个男人。"她发完这条消息，把手机扔到一旁，盯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六点，小秋强撑着起床。九点，她站在东莞某大学的考场外，看着三三两两的年轻毕业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工作两年了。岁月从来不饶人，一批又一批的毕业生涌入职场，不知不觉中她也成为了所谓的"职场老人"，可工资依然是毕业生的水平。
考场上，小秋做完试卷，望着窗外葱郁的树木，恍惚间回到了高中时代。那种纯粹的、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感觉，如今已被现实消磨得所剩无几。
"你东莞那个学校来着。"中午十二点，男友终于发来消息。
"你忘记了，光明酒业大学。"小秋讽刺地回复，"啊，你跟那个女人说过，我可从来没有听过，我发现了一个特点，你只挑你喜欢回答的问题。"昨天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呢。
"挑我看到的。"
"我不理，说说你一天不搭理我怎么回事，我觉得应该是那天晚上你在生气，然后没有哄你，我太吵了你得冷我一下，你等着，等我肚子不痛了，我比你还高冷。"
公交车站，小秋等了一趟又一趟车，看着明明应该停下的车辆径直驶过。雨又下了起来，她的情绪在治愈与崩溃间摇摆。
"你是想说分手吗？我是不会提的，你要是想的话我会接受。"下午一点，她发出了这条消息。
"要是你不想你就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我需要回应，分享，抱抱，报备和你一次次选择我，我情绪才能迅速稳定下来。"
下午三点，小秋终于搭上了归途的车。"那你最后抱抱我，我当所有问题没有问过。"... "有点接受不了冷暴力，用玻璃的极限测试玻璃会碎的，那么多台阶不打算下一下吗？我知道你不想回我，但是我希望今天晚上之前你给我一个答案，想继续就不是这个态度，我好调整自己，我该释怀的，做人不能太执着。"
回到家已是傍晚五点。男友的回复姗姗来迟："没有，我不承认，你还痛吗？"
"痛呀。"
"没想过分手。"
"早上还抽空去考个试，噢，没事了，你忙吧，我自己调整。"
"等我下车，嗯嗯。"他终于回复道。
小秋放下手机，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也冲走了部分疲惫。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面色苍白。这个人值得吗？她问自己。或许答案早已明了，只是她不愿承认。
晚上九点，小秋再次打破沉默："不想我吗？"
"我的不想，让谁想。"
十点半："那不冒一下泡。"
十二点半："帅哥，在干嘛？"
凌晨一点："你肯定没有睡觉，不跟我说晚安吗？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呀。"
最终，男友回复了："我呀，无论结果如何，这辈子大概忘不了你了，下辈子你要不就来早一点，要不就别遇见了，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让我遇见了你，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小秋看着这段话，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在喝酒，每天，我抱抱想那么多，真的好吗？"
"我头脑有点活跃，思维跳脱很快，得转移一下。"
"看出来，太活跃了。"
"我其实身体有点疲惫，头脑风暴中，你不会吗？"
"我不会，工作已经够累了，不许我想那么多。"
"的确，还有一点酒精麻痹你的神经，你别生气就好，睡了，晚安，跟我说晚安。"
"我不会生气，被你气习惯了，晚安。"
"那我学着释怀放手，不气你了，我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好好好。"
"都是血的教训。"
"啥。"
"吵架多太伤感情了，不太适合我们，你自己学着报备，我不想吵架，我喜欢稳定的情绪，安全的环境。"
"好的呢。"
"睡了，自己别喝太晚了。"
"嗯嗯，晚安。"
小秋关掉台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执着什么呢？她问自己。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吧，好好挣钱，提升自己比关注别人更重要。窗外，深圳的雨终于停了，明天会是个晴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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