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乔坠楼后的第二日,沉府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寂静里,往日的喧嚣仿佛随着沉乔的坠楼一同消散。
沉萝缓步从旋转楼梯走下,蕾丝洋装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过台阶。
她站在楼梯上对着大厅的管家说道:“申叔,辛苦备车,我要去外公那里。”
管家申叔微微躬身:“好的,二小姐,我这就安排。”
沉萝走到客厅的丝绒沙发里坐下,指尖拂过茶几上放着的报纸。
月城各大报刊的头版都在渲染同一条新闻:沉氏集团掌门人沉乔在订婚宴上坠楼,生死未卜,沉萝的指尖在报纸边缘微微收紧。
“小萝,要喝咖啡吗?”
柳晚宜不知何时走近,一袭浅碧色旗袍衬得她温婉如水。
她手里端着精致的咖啡壶,笑容恰到好处。
“不必了,多谢。”沉萝抬眸浅笑:“我正要出门。”
柳晚宜将咖啡壶轻轻放下,欲言又止。
“晚宜姐有什么事吗?”沉萝主动问道,目光澄澈。
“我只是想问问......你和宴之哥之前就认识吗?”柳晚宜声音轻柔,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辜宴之?他呀?”沉萝微微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我刚回沉家,还没来得及和大家熟识呢。”
“这样啊......”柳晚宜低头整理着裙摆:“昨晚看见你们对视,还以为你们是旧识。”
沉萝唇角微扬,心中暗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原来是在不动声色地宣示主权呀。
“只是巧合罢了。”她语气轻快:“倒是晚宜姐,似乎很关注他?
柳晚宜的脸颊泛起薄红:“没有的事,只是恰巧看到而已。”
这时管家前来通报,车辆备好。
沉萝起身整理了下蕾丝洋装,经过柳晚宜身边时,忽然侧首轻笑:“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我和他会慢慢熟悉起来。”
她翩然离去,留下柳晚宜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最终停在一处清幽的院落前。
这里是沉氏集团创始人沉方颂的居所,也是沉乔姐妹自幼最亲近的地方。
“你先回去罢。”沉萝对司机吩咐,“今晚我自己回家。”
待车声远去,她推开院门,清脆的嗓音惊起了枝头的雀鸟:“外公!老头儿!我来看您啦!”
屋门轻响,一个中年男人推着轮椅缓缓而出。
轮椅上的老人虽已年过七旬,那双眼睛却依然清亮有神。
沉萝看着老人,调皮地捂住左眼:“您猜猜,我是沉乔还是沉萝?”
沉方颂故作端详:“是乔丫头!”
“您就惦记着她!”沉萝放下手,她的左眼下方没有黑痣,佯装伤心地跺脚:“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哈哈哈”老人开怀大笑:“骗你的!就你这鬼灵精的样子,乔丫头那个小古板,可学不来。”
“外公真是老顽童!”沉萝快步上前蹲在轮椅前,仰起的小脸在阳光下格外明媚:“我说我这性子像谁呢,原来是随了您!”
“是随了你母亲。”沉方颂轻抚她的发顶,目光忽然柔软:“阿霜年轻时,也是这般模样......萝丫头,这些年,委屈你了。”
沉萝轻轻摇头,将脸贴在老人膝上:“不委屈。这是我该赎的罪。若不是我,妈妈也不会...失去双腿!”
“傻孩子。”沉方颂叹息:“那件事从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心地善良去救那只小猫,你母亲爱你至深才会去救你。你们都是心地纯善之人,只是命运弄人......”
厨房门帘掀动,走出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人。
“萝小姐来啦!中午想吃什么?余妈给你做!”
“我想吃您做的百果松糕!”沉萝抬头,眼中闪着孩童般的光。
“好!好!”余妈连连点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花,“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口味也没变...我这就去给你做!”
中年男人将轮椅交给沉萝:“萝小姐陪老爷说说话,我去帮忙。”
“好,辛苦余妈和陈叔啦。”
轮椅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沉萝推着外公漫步在梧桐树下。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深吸一口气,这里没有沉家的勾心斗角,只有记忆中熟悉的感觉。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里,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所有伪装。
“昨天订婚宴上的事,外公都听说了。”沉方颂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稳:“萝丫头,你觉得乔丫头的坠楼,是意外还是人为?”
沉萝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
河面的波光映在她眼中,明明灭灭。
“姐姐向来谨慎。”她轻声说:“据说那露台的栏杆,前一天才刚检修过。”
沉方颂苍老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了。”
“外公。”沉萝蹲下身,仰头看着老人:“我回来,是不是打乱了某些人的计划?”
老人伸手,慈爱地抚过她的脸颊:“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这盘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远处传来余妈的呼唤,午饭已经备好。
沉萝推着外公回到小院,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家常小菜,正中间那盘百果松糕散发着熟悉的甜香。
“来,萝丫头,快尝尝还是不是从前那个味道?”余妈热情地招呼着,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沉萝拈起一块松糕送入口中,清甜软糯的口感瞬间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她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妈妈端着余妈刚做好的松糕走出来,笑着招呼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她和姐姐......
“余妈的手艺一点没变。”她睁开眼,掩去眸中的波动:“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花影婆娑,时光静好,用过午膳,沉萝陪外公在院中的紫藤花架下小憩。
“外公。”她轻声开口,“辜宴之,您了解吗?”
沉方颂缓缓睁眼,目光如炬:“宴之那孩子,当年若不是你母亲收留,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是母亲收留的他?”
“对,你母亲心善,把他带回了沉家,送他上学习武,出国留学。”沉方颂目光深远:“只是这孩子年岁渐长,心思愈发深沉,但对你姐姐倒是忠心。”
“那如今对我呢?”沉萝垂眸,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衣带:“会和姐姐一样吗?”
“这就要你自己去发现了。”沉方颂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萝丫头,记住外公的话,在这乱世中,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姐姐...她似乎不欢迎我回家。”沉萝看着远方,声音清浅。
“乔丫头,自从你母亲去世后,性格更加沉稳,她应对家里那几个人也是不易。”沉方颂看向沉萝:“但你们终究是亲姐妹,如果她做了什么错事,你要多想想,是否能原谅她一回?”
“姐姐,怎么会做错事呢?”沉萝站起身:“外公,你放心,善恶有道,一切都交给老天做决定吧!”
夕阳西沉,沉萝告别外公。
余妈和陈叔叮嘱她常回来看看外公。
下山的路格外安静,暮色四合,山间的雾气渐渐弥漫。
沉萝独自走在青石阶上,脚步声在空寂的山间回响。
就在她即将走到山脚时,一个男人倚在路边的白色汽车旁。
时钰穿着西装,指间夹着香烟,猩红的火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玩得可还开心?”他抬眼,目光晦暗不明。
沉萝停下脚步,与他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时公子,这是在跟踪我?”
“你竟连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吗?”他掐灭烟蒂,缓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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