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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生命的意义(3)

“明天......我想去送送小王。”

刘永平半倚在床上,神色怅惘。

他目光飘忽地望向窗外,不知是在看树,还是随风飘落的枯叶。

刘静为难地蹙起眉。

吴岩走了,她能理解刘永平的伤心,可是他的身体......她将视线投向正好来检视的简和沉。

简和沉垂眸翻看着手中刘永平的病历,指尖划过纸页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与身旁的唐骏低声交流完刘永平今晨的数据,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刘静,“外公目前的身体情况,短暂的外出可以接受,只是告别仪式结束之后,需要及时回来。”

“可是我担心他情绪波动太大,会......” 刘静仍然犹豫。

“你们放心。” 刘永平转回视线,语气虽带着哀伤,却异常平静,“小王走了,我很难受,但我想的开。他一直跟我说,等他好了,就能回去当警察了。你们大概不知道,他以前其实是很优秀的刑警。后来......得罪了人,调去了治安大队。”

他追怀般地笑了笑,“好多人都劝他,说干治安没前途,不如想想办法调回去做刑警。可他觉得在哪儿都一样。可是他说,当警察嘛,就是让老百姓都平平安安的,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刘永平难以抑制的哽咽了一下,“这回......他是为了救人走的,他肯定也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望着刘静,眼中含泪,“小静,他是一个登天立地的好警察,我就是想去送送他......”

刘静低下头,指尖飞快抹过眼角,最终还是点了头。

告别仪式设在市郊烈士陵园的告别礼堂。

山风清冽,松柏在雨雾中肃立,让凄冷的雨也显得肃穆。灯光从礼堂的窗与门里透出,投入暗沉、寂静的空气中又被细密的雨雾化开,渐次消散,随后融入到更广大的、灰蒙蒙的天光里。

松柏葬英魂,青山埋忠骨。

何暮撑着伞,陪刘静站在礼堂门外的草地上。不远处廊檐下,不刘永平正和吴岩的妻子低声交谈。

那个也曾在绝望中嘶声哭喊的女人,此刻素整而寂然。她背脊挺得笔直,面朝礼堂的方向——那里躺着她从此沉眠静默,但永恒浩气长存的丈夫。

她手中牵着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那孩子长的极像吴岩,身板挺直,眼神乌亮,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哭嚎。孩子幼小也并不强壮的身躯,在光与雨雾之间显得伶仃又坚毅,支撑着他的母亲,和他逝去父亲永立世间的脊梁。

刘静注视那对母子的背影低叹:“也不知道吴警官这么做是不是值得,留下这么一对孤儿寡母,而且他救的那个小女孩......”

刘静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何暮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救的那个小女孩本来也没有多久可活了。或许是一个月,或许就是明天,就有可能突然离开。

而吴岩付出的却是本来已经充满希望的生命。

细密的雨落在伞上,发出微小而密集的声响。这声音将一切隔绝,显得周围更静。

何暮眨了眨在蔓延的雨汽中,被侵染得有些潮湿的眼睫。良久的沉默之后,她轻声开口:“值得。”

她的目光投向那对母子,也投向前方吴岩停灵的礼堂,“至少吴警官自己觉得值得。他救下的、保护的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孩子、父母、亲人,是一个家庭的希望。他冲上去的那一瞬间,或许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无论那个女孩还能活多久,吴警官都不会让她在那一刻、在他眼前、在那个女孩母亲的眼前,用那样的方式失去自己的生命。”

何暮将视线抬高,望着更远的青山,“再来一次,他也一定会选择救她。”

刘静侧目看向何暮。

她目光幽远,平静而哀伤,语气却异常坚定。

刘静忽然觉得熟悉。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胡玲夫妻去医院那日——胡玲语无伦次、哭泣不休,齐明不怀好意、煽风点火,刘永平被气的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不说话,刘静自己也被吵的头脑嗡鸣、无可奈何。那样混乱的境况,何暮就安静的站在那儿,对胡玲说: “他拯救生命,也为此奉献生命” 。

那时她的神态就像现在一样,平和却也带着认真的敬重。

“小暮,刘姨。”

刘静从短暂的失神中抽离,循声望去,“啊,是鹏展啊,你也来了。”

“嗯。肿瘤中心能来的都来了,送送吴警官。” 李鹏展的目光在何暮身上停留片刻,继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刘永平和吴岩的妻儿,也跟着轻叹一声:“刘姨,您也劝劝外公别太伤心了。”

刘静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鹏展。”

李鹏展再度转向何暮,安静片刻,忽然问道:“吴警官出事的那天,我在医院的小花园看到你和简教授了,你们看起来很亲密,在说什么?”

何暮怔住,继而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李鹏展。她上下打量了李鹏展一眼,似乎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她实在想不通李鹏展怎么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刻,去质问她这样的问题。即不合时宜,也不合情理。

何暮第一次放弃了礼貌和体面。

她将手中的伞递给刘静,“妈妈,我去看看外公。”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了雨雾中,没有回答李鹏展,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远远的,李鹏展只看到何暮离开的方向,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撑着一把黑伞,见何暮走近,便快步迎了上去。伞微微向何暮倾斜,两人低语几句,那人抬手轻抚着何暮的脊背,似劝似慰。

刘静担心刘永平的身体,没过多久便劝他回了医院。

到医院时,正见到等在病房的刘建华。

“诶,老刘啊,你来了啊。” 刘永平的声音还残存着未褪去的沙哑。

刘建华闻声转过头来。

他的身形比上次何暮见他时更清减了些,穿着一件厚实的高领毛衣,面色苍白,但眉宇间却并无并无沉疴的阴郁,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松快的平静,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着。

“诶,回来了啊。” 刘建华笑着看向刘永平,“我是等着跟你告个别,我今天就出院了。”

“出院?” 刘永平立刻皱起眉,“你这身体,出院能行吗?”

“就是因为我这身体不行了,所以才出院。” 刘建华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跟儿子商量好了,这周五就去瑞士。”

“瑞士?” 刘永平眉头皱得更紧,“你这身体还能折腾着去旅游?”

刘建华像是被逗乐了,很爽朗的笑了几声。笑声牵动了呼吸,他低咳了两声,深深喘了几口气,平复之后,面上仍带着笑,“也算是旅游。最后一次了,好好玩儿它一趟!”

刘永平神色间满是不认可,“都这样了,还出去折腾......” 突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眼神从困惑转为震惊。

他手指微颤地指着刘建华,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只发出断续的音节:“你......你......!”

刘建华也笑着抬起手,指了指刘永平,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何暮说:“丫头,你瞧瞧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何暮神色复杂,“刘爷爷,您真的想好了吗?”

刘建华含笑点头。他看向仍然兀自震惊的刘永平,又笑了一声,释然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了。来跟你告个别,再去吃一顿火锅,回家睡一觉,然后就出发了。等到到了瑞士,好好出去转一圈儿,呼吸点儿新鲜空气,这段时间在医院可把我憋死了。”

刘永平嘴唇颤动,他觉得自己还应该再说些什么,劝他不要去,劝他再想想。可是看着刘建华骤然轻松下来的神态,看着他苍白,但舒展、释然的眉眼,所有劝慰的、挽留的话都被堵在胸口,沉甸甸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塌下来。

“别这幅表情,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儿啊。” 刘建华一直笑着。窗外已经雨过天晴,有光从逐渐散去的云层里照进病房的窗格,照在刘建华笑着的脸上,让苍白的脸色也透出了几分精神。

何暮站在刘永平的身侧,轻声道 :”那刘爷爷,祝你一切顺利,玩得开心“

刘建华笑意更深,朝她点点头,“丫头,你比他们都通透。借你吉言了。” 他按动轮椅,向前一段距离,离刘永平更近了一些,然后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刘永平的肩膀,“老刘,我走了。你也一切顺利,早日康复!”

他调转轮椅,朝着病房门口移动,就在他即将离开房门的那一刻,刘永平的声音终于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老刘!”

刘建华微微侧过头。

光线从病房正对房门的窗户,以及门外走廊尽头的那扇高窗同时斜射进来,在病房门□□汇,将刘建华的身影笼罩其中。他的身体一半在门内,一半迎着门外走廊尽头更明亮的光。

“一路顺风。” 刘永平哑声道。

刘建华笑着摆摆手,然后转回头,向外而行。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他背着光走出去,也迎着光走过去。走向生命的尽头,也像走向生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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