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越的呼唤“兄长!”自门外响起,打断了陈乙的思绪。她启开房门,果见镜尘立于阶前。镜尘温雅一笑:“陈姑娘安好。兄长终究寻得姑娘芳踪,真乃有缘千里来相会。”
陈乙微蹙秀眉:“然则此地,于二位公子恐多有不便。庵堂清修之地,男子出入终非合宜。”
栖玄闻言,唇角微扬,优雅一笑:“如此……岂非无碍?”话音未落,其身形已化作一条墨色小蛇,慵懒地盘踞于地。
镜尘见状,摇头道:“兄长,我若化龟现身于此,尚可勉强说得过去。兄长若为蛇形,被寻常人窥见,恐遭驱赶甚或棒打。”栖玄所化小蛇闻言,倏地游入床榻阴影深处:“吾且匿形于此。”
镜尘亦随之变化,化作一只玲珑小龟,爬向栖玄藏身处:“那我便与兄长一处。”
陈乙望着这一蛇一龟,无奈轻抚额角:“……”她心知肚明,此地亦非他们长久栖身之所。镜尘所言非虚,沉渊界那处桃源已然暴露,群妖环伺,再难安居。他们流落至此,多少也与自己有些牵连。然则,若长此以往匿于庵堂,时日一久,难免露出蛛丝马迹,恐累及听雪庵清誉。思及此,陈乙决然道:“这般藏头露尾终非长久之计。明日,我们便迁往澹月城罢。”彼处尚有她托人经营的素菜馆可作依托。
镜尘欣然应道:“澹月城?妙极!彼处尚有我昔日设下的传送印记,正好送大家同往。”
重返澹月城,陈乙步入自己一手创立的“见素堂”。昔日门庭若市的盛景已不复见,生意略显清淡。忆及当初银钱渐丰,体恤章若初日日掌勺辛劳,又思其所得银钱暂无用武之地,便另聘了新厨。这间承载着无数记忆的素菜馆,亦是陈乙与谢容卿初遇之地。
那日,店内,陈乙倚柜小憩。忽闻一道清朗温润之声:“店家,听闻贵店素斋风味独绝,今日路过,特来一尝。”来人正是谢容卿。他品鉴之后,颔首称赞。此后,他偶有光顾,次数渐多,交谈亦深。陈乙方知他乃澹月谢家嫡子谢容卿,其家族势力雄踞瑀州,举足轻重。提及谢家,陈乙不由想起谢云恒——那眉目如画却霜寒满面、矜傲凌人的青年。兰漪曾借机屡次索要银钱,想必谢云恒再见自己,亦无半分好感。幸而此等矜贵之人,对素菜馆之流大抵不屑一顾,不来反倒清净。
然世事难料,谢云恒终究还是来了,且是随谢容卿同来。陈乙心中尴尬,面上仍维持着待客之道,笑容可掬。谢云恒对陈乙视若无睹,依旧是一副矜贵睥睨之态,唯对兄长谢容卿言语间方透出几分温软:“兄长吃得尽兴便好。”
一日闭店后,陈乙体恤章若初辛劳,嘱其午憩,自己则信步郊外散心。忆及自身际遇,神思飘忽,走走停停间,忽闻远处传来打斗之声!陈乙心知非己所能应对,转身欲避,却被一身影拦住去路。那人面容阴柔,雌雄莫辨,气息难测,伸手便欲抚上陈乙脸颊:“姿容倒还顺眼……”
千钧一发之际,栖玄自陈乙袖中电射而出,化作人形!三两招间,便将那不知是妖是魔的怪客打得狼狈遁逃!危机虽解,陈乙心中却涌起一股无力之感——这繁华喧嚣的澹月城下,暗流汹涌,危机四伏。栖玄、镜尘乃至章若初,不知在暗处为她挡下了多少灾劫。他们的庇护是情谊,是善意,却非永世相随的责任与义务。陈乙暗忖,唯有自身强大,方能真正立足。她需发掘潜能,修习法力,方不负此生,亦不负诸友。
归去后,陈乙陷入沉思。一日,谢容卿见其眉宇含愁,关切询问。陈乙观其修为高深,品性宽厚仁善,遂坦言心迹,道出欲习降妖伏魔之术的志向。谢容卿闻言,温言道:“吾本师从玄境宗。观姑娘心性纯良,乐善好施,若真有向道之心,吾可引荐姑娘入宗。然宗门自有规矩,需通过入门三关考验,方得收录。”
陈乙闻之大喜。是夜,她将欲赴玄境宗修习之事告知栖玄、镜尘与章若初,恳请诸友支持。章若初率先应允,镜尘随之附和,栖玄沉默片刻,亦颔首应承。然其身份特殊,自不能随陈乙同往宗门。待陈乙处置妥澹月城诸般事宜,恰逢谢容卿欲回师门拜谒恩师,遂携陈乙同返玄境宗。
宗门内,谢容卿的师叔知闲长老一见陈乙,眸中精光闪动:“此女身具仙根、仙骨,更兼深厚仙缘!若早入宗门,成就当不可限量!”虽得长老青眼,陈乙仍需闯过入门三关之“贪嗔痴”三毒幻阵。此阵惑人心神,需在一日内勘破幻境,挣脱而出。若三毒炽盛,沉溺其中,则无缘仙门。
陈乙步入幻阵,过往记忆如浮光掠影,纷至沓来。尤见现代双亲慈爱面容,养育深恩未及报偿便天人永隔,不由悲从中来,潸然泪下。然泪痕未干,她已拭去泪珠,心志澄明,举步踏出幻境!
阵外,知闲长老抚掌而笑:“如何?老身眼力不差!此女乃迄今破阵最速者!”
陈乙遂拜入知闲长老门下,潜心修行。她珍惜机缘,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精进,修为日深。光阴荏苒,知闲长老见其终日闭门苦修,恐其根基未固,需经世事磨砺,便嘱谢容卿携其下山历练。谢容卿欣然领命。
再见陈乙,谢容卿但觉其身灵气精纯,光华内蕴,不禁赞叹:“果真是修道良材!”
一次历练途中,遭遇一群凶悍狼妖。此妖不仅实力强横,更兼团结默契,狡诈多智,残害无辜百姓甚众。谢容卿肃然道:“此獠不除,黎民涂炭!”狼妖狡黠,化整为零,分袭谢容卿随从。谢容卿修为精深,剑术超凡,狼妖便专攻其视线盲区,声东击西,偷袭不断。陈乙勉力为其补缺,然其体能终逊,在车轮战与诡谲偷袭下渐感不支。忽见一狼妖自暗处扑袭谢容卿背心!陈乙不及细想,精疲力竭之下,竟以身相护!
狼妖见陈乙力竭,凶性更炽,疯狂围攻!谢容卿素以仁厚著称,收妖多以生擒度化为主,从不轻开杀戒。然此刻见陈乙陷于群狼噬咬之险境,胸中怒火如炽!他剑势陡变,凌厉无匹,术法亦转狠辣!剑光过处,狼妖纷纷毙命!此役,竟无一生还!
陈乙身受重创,虽经救治得以痊愈,然根基受损,再难承受高强度修炼。其习武降妖之志,终是半道夭折。谢容卿将其带回谢府悉心调养,望着她苍白憔悴的容颜,满目愧疚。陈乙反强颜欢笑:“许是命中注定,我合该做个读书写字、莳花弄草的闲人。无妨,从前未修道时,不也过得自在?”她试图以轻松化解沉重。
谢容卿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温柔怜惜:“让吾照顾你余生,可好?昔日我频频造访‘见素堂’,岂真只为那几味素斋?堂中有你啊……吾只想多见你几面。”他声音低沉而郑重,“我心悦你已久。你为救我,不惜舍身……你的心意,吾已知晓。吾愿负责,娶你为妻。”
陈乙闻言一怔。她救人之举,出于本能,如同昔日救兰漪,并无他念。自问是否倾心于谢容卿?他容色绝世,修为高深,仁善宽厚,更有担当,实乃良配。然……
谢容卿似看出她心中踌躇,温言道:“不必即刻答复,且安心静养。”
陈乙遂在谢府住下。偶于园中散步,撞见谢云恒,依旧寒气逼人。陈乙不欲多言,谢云恒亦视她如无物。思及若真嫁入谢家,日日面对此等冷面煞星,陈乙心中更生退意。一次狭路相逢,谢云恒见陈乙与人谈笑风生,冷嗤一声:“愚不可及!”拂袖而去。
陈乙望着他背影,无奈轻叹:“好歹……我也救过令兄性命。”
谢云恒脚步微顿,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容卿每日公务毕,必来相伴。陈乙数次婉转提及去意,原以为宽厚的他会应允,却见他神色黯然。当她再次提起,他竟将她拥入怀中,倾诉衷肠,重申娶妻之愿,更学会了以亲吻表达不舍与爱恋。陈乙只觉他愈发“狡猾”。她不愿如温水青蛙般沉溺,决意自行离去。岂料未及脱身,先遭谢云恒穿胸一箭,险丧沉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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