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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为枭獍

大梁王室的太庙正位于太极宫的东南隅。按照乾卦的六爻,太庙所属的九五之位,位属飞龙在天,正是上纽天维,下安地轴。

周思仪嘲弄地看了看太庙洁净的墙壁,按规矩,若是李羡意死了,牌位就该被摆在这里。

她在心中默默地给上一世坠马而亡的李羡意点了三炷香,“圣人,别来无恙啊,我们都是重来过一世的人了,竟然还这样贪生怕死。”

太庙本该是祭奠历代祖宗的清净之所,却时不时传来如闷雷般的脚步声,甲胄与兵器夹击摩擦,此时此刻,每一位士兵都划为了编钟上的铜片,被陌刀马矟敲得嗡嗡作响。

她饶有兴趣地听着这首只在新皇登基之时才会奏得编钟曲,直到太庙的门大敞开,她的阿爷穿着甲胄在众兵士的拥簇下缓缓步入,“文致,你竟是躲在了这里。”

周思仪歪了歪脑袋,“太上皇重登大宝,自然要来太庙告慰七世祖先,不将东西准备得当,倒成了属下的罪过。”

周青甫睨了一眼手下的军士,便有伶俐者上前将他的甲胄褪下,他屏退众人后,取出三炷香递给周思仪,“文致,我们家的香火,也要烧得像大梁宗室的香火一般旺才是。”

周思仪不接,“在自己的父亲和上峰前面上香,是僭越。”

周青甫却握住周思仪的手强行将香火插入了炉中,竟然做舐犊情深状摸了摸她的头,悄声道,“我的好女儿,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周思仪虽在方听寒的安排下,要在此拖住周青甫的脚步,可她此时的呆楞不是做计拖延,而是全然不解。

她打着马虎眼道,“阿爷官运亨通、位极人臣,我在长安城中最清水的衙门,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我女儿吟诗作赋的年纪,我只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只求食能果腹,衣能蔽体;我女儿考取崇文馆榜首的年纪,我只盼着生逢乱世,结交各路英豪,能撞出一二分大运来;我女儿入朝为官、封侯拜相的年纪,我还只是起义军中的小小参谋……”

周青甫的眼眶红润,周思仪竟一时分不清究竟是香火熏得,还是情之所至,“我富贵的时候已经老了,可是我的女儿,她富贵的时候,还是这样的年轻!”

周思仪被周青甫的话愕然地不敢抬头,她攥紧了拳头,手中是足以调动擒虎军的半块儿虎符,猛虎出山的纹路全都刻印在她的掌纹上。

“阿爷,”周思仪将眼睛闭上,“朝廷禄米丰厚,足以养活一家老小,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还要行如此险招?”

“兵行险招,你竟觉得是险招?”周青甫长叹一声,“你如今视富贵如过眼云烟,不过是你阿爷我还是宰辅公卿,能在朝中庇佑于你,你又侥幸靠着我与你阿娘生给你的好皮囊得了圣人的垂青。

我被挤出政事堂的那一日,你周文致就要尝尽人走茶凉的酸楚!”

“所谓朝廷大事便如走街串巷,买卖货物、钻营生意,”周青甫铁青着脸训斥着他,“只有盈亏,哪分对错!”

周思仪决然地拿起了太庙编钟上的丁字槌,太庙久无祭奠,摆在一侧的九龙编钟早已落灰。

“刚刚阿爷请我听了一首乐曲,这乐曲奏得太狂太乱,不过是自取灭亡,”周思仪手中的丁字槌已然落到甬钟上,“我也请阿爷听一曲,这曲叫——信王破阵乐!”

钟音如雷,在落下的片刻,便有藏在太庙暗道的弓箭手涌出,飞矢窜行如银河流泻。

周思仪退去青绿官服,里面是同周青甫来太庙时一样的甲胄,“尚书令周青甫包藏逆心,使粮草迟滞数日,陷君王于危难;违道背德,带兵入宫,谋毁宗庙宫阙。本官手持圣人钦旨,四百石以下官员皆可发落,擒虎军众人听令,周青甫斩立决!”

周思仪的脑袋已经昏成一片浆糊,她想过许多次周青甫最后的表情,抑或是惊惧抑或是愤怒。

可阿爷,为什么是释然呢?在看到你精心构筑的政治王国轰然坠地的那一天,你为什么要释然呢?

她只记得自己拖着沉重地步子上前将已然被射成筛子的周青甫眼睛合上让他瞑目。

周思仪轻叹一声,“阿爷,拘魂的黑白无常、索命的牛头马面,是你女儿我的旧僚,他们会好好待你的,你就安心上路吧。”

看着明光铠锃亮的吊腿时,方听寒还是被慑地身子颤了又颤,“周青甫一干人等伙同隐太子旧部,延发粮草,带众兵入宫,谋反谋大逆,已然伏诛,悉听圣人发落!”

“太上皇呢?”

方听寒在这里耍了个小聪明,他知周思仪伙同他做这些事便是要诛太上皇,剿灭隐太子旧部的功他要领,杀太上皇的罪他却不敢担。

方听寒的头埋得更低了,“回圣人,太上皇被周青甫等人吓着了,在太极宫甘露殿卧床不起……”

李羡意未按照礼制脱甲,而是就这么径直走入了太庙,忽而对着方听寒叹息道,“幸好这太庙修得大,不然先皇的牌位都放不下了。”

方听寒的瞳孔都缩了一缩,“圣人!”

李羡意状若无意道,“哎,我阿爷与乱党力战,可惜人老体残,失血过多而亡……我阿爷为了江山社稷付出太多了,可得风光大葬啊!”

方听寒心跳如鼓之际,李羡意轻快地声音在空旷的太庙中回荡,“方校尉,就由你领着礼部的人来操办太上皇的葬礼吧,若是操办得好,你护驾不力之罪可免;若是操办得不好——你就去岭南种荔枝吧。”

方听寒心下了然,圣人这是对他的做法不满,他猛猛磕头后道,“臣这就去太极宫——为太上皇入殓!”

方听寒走后,太庙又陡然静了下来,李羡意就这样站在这里,聆听着祖宗先皇的谆谆教诲、循循善诱。

李羡意的铠甲颇重,他也不退甲,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牌位之前,也不管是不是祭奠的时节,点燃了火折子便开始为祖宗们烧起了纸钱。

“阿爷,如今我们父子俩都是地府中穷凶极恶的鬼魂了,正好叙叙旧吧。”

“我好似还未给你交代清楚我那几个兄弟的死讯。”纸钱在火盆中燃烧殆尽,将李羡意阴沉的脸庞照了个真切。

“我的大哥,被我在重玄门砍死了,阿爷你当时若是有气性,就该一头撞死在众大臣面前,那我定然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可惜我的阿爷你,终究还是贪生怕死。”

“我的三弟,如今在严氏肚子里的那个……可惜他的封地没什么医术高超的大夫,就藩不久便病死了。”

“我的四弟,高其踔举控他谋反,不知是真谋反还是假谋反,他不过凌迟了三百多刀,走得不是很痛快。”

“我的五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也包藏祸心。明明擒虎军还未上门拿人,他就抢先一步自戕了。”

“我的六弟,他是谋反还是病死的呢,我都记不清了,你就当他是病死的吧,这样你心里好受些。”

李羡意嘴角扯出一抹笑,拿起了桌案上祭奠用的美酒一饮而尽,“这一杯酒,敬我的兄弟,这一世,重新找个安顺和美之家投胎吧。”

“这一杯酒,敬我的周卿,因为她的胆略,不可告人的篡位逼宫从今天起只是清君侧的壮举,千夫所指的弑兄杀父只是我恢弘王朝的小小注脚。

这一世我再也不会被有关重玄门的噩梦惊醒了。”

周思仪是在草堆中惊醒的,严格地来说,她并没有入睡,只是因惊惧而昏迷。

周思仪见自己脚上被上了镣铐,直骂方听寒小人,他如今只要拍拍身上的灰尘、擦擦额前的血迹,就可将一应罪责都全然推脱到她身上。

擒虎军诏狱阴湿而不见天日,她早不是高高在上的小周大人,哪里有烛火给她,她只能摸索着从怀中拿出一节早早准备好的白巾绑在右臂上,也算是披麻戴孝。

周思仪隐隐听到仓促的脚步声,怕是李羡意回朝,要提审她来了,她也不知自己是在心虚些什么,忙躺下装睡。

来的人步子迈得很轻,见她不醒,只是用骨节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又轻轻一提,她便躺倒在了熟悉的臂弯中。

“咔嚓”一声,回应周思仪的只有自己腰间的革带应声而落,男人粗粝的手掌顺着她的小腿一点一点地往上滑,柔软的绸裤被扯开的那一刻,缺胯袍再也不能遮掩住她裙-底的风光。

在无边的黑夜中,周思仪解-开圆领袍衫的最后一根系带,绿袍之下,是她年轻的肌-体和丰腴的皮-肉,更是她赖以生存的救命索。

在李羡意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周思仪曾经排练过数次这样的场景,她如何曲意逢迎、如何苟且求荣、如何讨李羡意的欢心。

周思仪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平康坊形形色色的女子,她们或浓艳绮丽、或疏明淡秀,她如今和她们一般,眼睛里只有雾蒙蒙的死意。

我终于写完这章这本书大头的权谋线,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只能尽量不侮辱大家的智商,在此先道一歉。

对于女主角阿爷周青辅这个角色,我的感情实在复杂,他对两个女儿的爱是真的,钻营取巧是真的,误入歧途与自取灭亡也是真的。

我们文致宝宝是一个将天下公理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人,虽然面对生死,她曾有过懦弱,但她永远有着读书人的风骨。

祝大家都像小周大人一样正直善良,永不放弃,永不向黑暗低头。

后面基本上都是周思仪和李羡意这对小情侣之间的事啦,有虐有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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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为枭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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