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心理素质其实很一般，离兽医诊所还差几百米的距离，他头顶那沉睡许久的隐形雷达开始启动，嘴里一直在哼哼。
陈明这回是铁了心的，私下也做了不少功课，尽管有人说公狗不做绝育也可以，但农村的狗大多都是散养的，小黑一碰到母狗就会被动发情，关在家里挡不住本能的折磨，还不如早做早安心。
镇上的兽医以前是专门看大型牲畜的，近几年宠物行业兴起，业务也跟着拓宽了不少，据说兽医还在部队当过训犬员，名声一直不错。
三轮车在诊所门前停下，小黑腿软到走不动道，趴在陈明脚边试图拖延时间。
简昭跳下车，然后在旁边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嘎个蛋吗？醒了还是一条好汉！”
陈明也放柔声音，哄着小黑下去。
最后小黑夹着尾巴被带进诊所，一看到那身邪恶白大褂，整条狗都不好了。
兽医是个快秃头的中年男人，说话也是笑眯眯的，“哎呀小黑来啦！都长这么大了，皮毛养得可以，油光水滑。”
陈明把小黑抱起来顺毛，对兽医说：“是不是要先打麻醉？”
“对，抱进来吧，几分钟就搞定了。”
伴随着小黑的哀嚎，简昭在外面居然坐不住了，陈明出来之后，他上前问：“麻醉完了？”
陈明点点头，说：“我们去取快递吧。”
简昭：“其实我的快递也没那么急。”
陈明指了指对面那条街，“驿站就在那里，很近的。”
简昭“哦”了一声，跟在陈明后面去拿快递，拖鞋是完好的，简昭很满意。
护肤品的包装边角有些许破损，不过里面还有一层泡沫包装，怪不得陈明非要让他过来看看货，陈明说之前自己有个快递就是因为物流的问题，到手的时候里面全碎掉了，商家那边也很无奈。
陈明看了看简昭手里的这个小恐龙拖鞋，笑着说：“你穿上试试。”
简昭今天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直接踩着拖鞋就出门了，这会儿小猪拖鞋暴露在众人眼前，算了，已经无所谓了。
正常人谁会没事盯着别人的脚看？陈明就是闲得慌。
驿站的人还蛮多的，简昭走到店外，上脚试了试新买的拖鞋，非常好！
陈明在一边只是笑，简昭把那双小猪拖鞋拿在手里，现在已经另有新欢了，便对陈明说：“看什么看？你想穿这双？那给你好了。”
陈明往后退了两步，“你都穿过了，我不穿。”
简昭也没想真给陈明，他还嫌弃陈明呢，浑身都是蛮劲，还坐不住老爱动，小猪拖鞋在陈明脚下绝对抗不过一周。
鸡蛋灌饼，好吃的鸡蛋灌饼——
路边摊的叫卖声成功吸引了简昭的注意，是的，他现在还很饿。
陈明看简昭眼睛都直了，说：“走，给你买个。”
简昭白了他一眼，“我自己有钱。”
鸡蛋灌饼是分价位的，简昭直接来了个加肉加辣条的豪华版，才十五块钱。
本来一张饼加两片生菜就够鼓的了，简昭这份又是鸡柳又是烤肠的，完了再倒上一包辣条，别提有多丰盛了。
陈明忍不住对简昭说：“少爷，咱对自己差点吧。”
简昭嗷呜咬了一大口，嘴角微微上扬，“哼，小爷我生下来就是要享福的，你少管。”
陈明被他这个腮帮子鼓鼓的模样给逗笑了，走远了才说：“这么好吃啊？那我以后也给你做吧，我做面食很厉害。”
“那你会做煎饼吗？我早上看校门口有个小孩吃得很香。”
“你说的那是煎饼果子吧？”
“昂。”
简昭其实从小到大很少吃这些路边摊，因为家里有厨师，初中生长期的时候，妈妈还专门让人做了食谱，不让他乱吃外面的东西，说不健康没营养。
现在长大了，得全吃回来才行。
陈明笑眯眯地看着简昭，下一秒抬起手，简昭以为是要来抢自己的饼，赶紧转身躲。
陈明根本没想跟他抢，而是轻轻戳了戳他那一鼓一鼓的腮帮子。
“你干嘛！”简昭瞪着陈明。
“你怎么跟从来没吃饱饭过一样？就是个鸡蛋灌饼。”陈明的语气温柔了许多，本就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此刻像是抹了一层蜂蜜，“还这么瘦，是吃不胖吗？”
简昭受不了别人这么突然的关心，躲着陈明的目光说：“我就是吃不胖，你别看我了，烦人。”
陈明又兴起摸了摸简昭的头，宽厚的手掌令简昭感到头顶一沉。
“你就是欠吧？”简昭上去对着陈明的小腿就是一脚踢，听不懂人话的家伙！
陈明“嘶”了一声，“错了错了，小黑那边应该结束了，我们过去看看。”
诊所里多了几个人，兽医洗完手从手术室里出来，其中一个花臂大哥抱着自家的泰迪犬上前：“医生，我家土豆还要输液吗？”
“还得再输一天，今天看着有点精神了，大便正常了吗？”
“正常了，不像之前那样一直拉稀。”
“今天你们带床位了吗？”兽医看了看候诊区，今天估计还会忙，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应该是从外地过来的。
大哥把放在座位旁边的大袋子拿过来，里面有一个大版的粉色狗窝，对于一只小泰迪来说足够了。
简昭没听懂这对话的意思，低声问陈明：“什么床位？”
陈明说是输液的床位，诊所里面虽然有一排专门的床位，但是有些主人看不得自家毛孩子蜷缩在冰冷坚硬的板子上，所以现在兽医在输液前都会提前问一句，免得后面被主人各种挑刺。
简昭往输液室里看了一眼，怎么还有狗子被挂在了墙上？看着有点滑稽。
陈明说：“这个是连床位都没有的，床位费每天五块钱。”
简昭对上那只可怜黄狗的眼睛，“那它主人也太抠了吧？”
兽医听见这句话，朝这边说：“不是抠，那黄狗太不老实，得挂在墙上才行。”
简昭扑哧笑出声，看着倒是一脸老实巴交。
那只泰迪被扎了针之后，出于本能又是尖叫又是呲牙咧嘴的，简昭记忆深处的阴影随之而来。
简昭一直觉得泰迪是个很容易开出邪恶款的品种。
小时候就是邻居的邪恶泰迪把自己咬了，上一秒还扑腾着四条腿乖乖走路，下一秒化身恶犬追着简昭不放，狗仗人势，想想就来气！
陈明听完简昭的经历，说：“那吉娃娃呢？”
简昭脱口而出：“更是邪恶小鬼！”
贵妇养得最多的就是博美和吉娃娃，简昭小时候跟爸妈去别人家里做客，吉娃娃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简昭从来不敢与之对视。
陈明哈哈笑起来，指着那个花臂哥的泰迪说：“这个应该是善良泰迪。”
简昭：“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明：“面相。”
简昭撇撇嘴，他的心已经被伤透了。
那只泰迪被转移到输液室里，花臂哥就守在它旁边，一口一个“宝宝”，本来泰迪情绪已经差不多稳定了，这么一酝酿，所有委屈顿时爆发，吵得其他患者心烦。
兽医一改和善的态度，走过去说：“再叫就把你挂在墙上！还有你，大男人抹什么眼泪！”
陈明把慢慢苏醒过来的小黑抱在怀里，转头悄悄对简昭说：“这个应该叫怂包泰迪。”
简昭没异议。
小黑被套上了一个伊丽莎白圈，防止舔伤口，术后六个小时才能吃东西，兽医还给了一盒止痛药，说三天后可以每天喂一粒。
小黑还迷糊着，简昭趁机摸了一下他的肚子，挺软的，不过心里还是会有些抵触。
要是狗一直这样不动就好了。
陈明把放在三轮车坐垫下的新狗窝拿出来，然后再把小黑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准备回去了。
简昭一个人坐在后面，空间很大，对陈明说：“你还把黑狗放前面啊？”
陈明：“你不是怕狗吗？”
简昭下意识嘴硬：“我说了我不怕狗。”
陈明也不客气，把小黑放到后面，说：“我是怕你嫌弃小黑，后面确实更宽敞，跟我挤在前面可能会碰到伤口。”
简昭动了动唇，最后什么也没说，傻狗麻醉刚过，没什么威胁。
小黑说是黑狗，但是在阳光下，毛色又有点发红，简昭就这么打量了一路，直到小黑摇着尾巴选择趴在他脚边。
简昭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缓缓道：“陈明，这是条好狗。”
陈明摸不着头脑，“你应该看过我之前的视频吧？这家伙小时候可皮了，差点给我气的半死。”
简昭沉浸在自己的感动里，“他就是一只小狗，能懂什么？我不信你小时候没调皮捣蛋过。”
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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