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重新站在墓室门口,江时宿服了,虽然又回来了也不太正常,但至少跑出了鬼打墙,有进步。
两人停下脚步,双双对视,内心情感交杂。但谁也没说话,一起重新迈进其中。
里面的陈设并无什么不同,足以看出与原先进入的是同一间。
纪云也环视一圈,走时的怪异感仍然存在,但总抓不住那混乱的一点,熟悉,远久,呼之欲出。
罢了,到了时候,自然想的出来。
只是……
“不对!”纪云也迈了两步,又警惕的停下,“时间不对。”
江时宿认同的点头,“是,这些东西是新的。”
地上没有半点灰尘,神像轮廓清晰,这间墓室分明是才建好的。跑着跑着穿越了?不能吧?
亦或是,又陷入幻境了?
少年终于理解为什么德契落是沉寂了千百年的古圣山了,但其中被设下无数幻象的目的是什么?
特别是,几乎全然让纪云也踩了坑。
针对我,这绝对是针对我啊!
待他们停在神像面前,四面的烛台突的尽数燃起,惊得两人推开半步。
原先纪云也一人在里时,也只点燃了门口的两盏,如今全亮了,以至照清了幽暗。
烛火舞动橙黄的裙,光晕融成了烟雾,笼罩在神像周围,趋了黑暗,添了几分温和。而光束直射至镜面般的瓷墙,折回无数长虹,竟汇成了悬在半空的曼陀罗图腾,随火光摇曳而旋转又重叠。
七盏烛台与七座神像环绕包裹住两位入侵者。
天地震动,脚下的石砖起伏转动,摩擦而发出轰隆的音。古神在苏醒。
图腾错位,复原,恰在半空中对应。
“殿下,到了。”一名仆从打开马车门,另一个仆从紧跟上来扶着纪云也下马车。少年不想再说话,也实在无话可说。
又来,又来又来又来!
马车自市井穿过,周边的市民隔有一米,静静伫立着目视恭迎王子殿下的经过。自意识汇聚,纪云也就在马车上,路途也不算遥远,一会就到了幻境中的目的地。
不过,好歹是个王子,如果这是千百年前的生活投影,死的,必然是他的“王妃”,这是一个大的破局点。
难道委托任务的目的是让他调查王妃死亡的真相?但那和梵芮岗德又有什么关系?
要找个时间避开江时宿好好找找自己的记忆。现在的处境太过难堪,没有因果的情节像做梦一般。
扶着仆从下了马车,周围的人们热情的欢呼着,能看出他们是爱戴着这位未来继承人的。
骑士从马上翻越而下,指挥阻挡住涌来的人潮。回眸,两人不经意撞上视线。
江时宿!
纪云也瞪大了眼,他也穿进来了?
不再孤单一人了,少年安心了些许。虽然对方进入大抵是拜自己所赐……
我不应该这么非酋的啊……
马车停在了一座教堂门前。
身着白袍的教父微笑着等待少年的到来,自带着圣人的光辉,嘴角的弧度却又诡异无比。
纪云也迎着无数视线,硬着头皮向上走。
江时宿跟在纪云也身后一同进了教堂,为了表明身份,少年悄悄勾了下男人的衣襟,想着他该是知道了。
江时宿:“……”
男人垂眼看向少年微曲的手指,殿下,您好明目张胆哦。
一圈的王臣皆是一缩,这是什么意思?喜还是不喜?
好在纪云也没了接下来的动作,乖乖的跟着教父完成了祷告。
待终于回了城堡,少年遣散身旁的侍从,找人秘密叫来了江时宿。
男人仍是那幅淡然神色,对于少年进到幻境丝毫不意外,“殿下。”
少年尴尬的苦笑,让他正常点说话。
虽然目前他们现在处于合作状态,但并不知道对方的任务,说不定还有点冲突。
合作不成再打起来,纪云也胜算为零,毕竟他没有武器没有能力,手无缚鸡之力。
如何分工成了问题。
江时宿看出了他的忧虑,淡淡道,“我去找破镜的方法,你自己去逛吧。”顿了顿,又问了句,“能保护好自己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余一问,怎么保护不好?
没想到少年斟酌了一下利弊,拨浪鼓似的摇起头,“不能。”
“我是新人,我没有能力。”
江时宿诧异的启唇,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不记得我怎么来的了,应该是有同伴的只是走丢了而已。”怕男人不信,纪云也眨眨眼,可怜巴巴的补充了一句,“我很弱的。”
江时宿:“……”
不知信还是没信,男人张开手掌,光点再手中迸射跳动,凝成一颗星星。
“出事了捏碎,”他把星星递过去,少年的眼睛亮了亮。
纪云也下意识地来了句,“还有吗?”
江时宿:“……”
“啊,呃不是,谢谢。”少年急刹车,心想怎么一下把话说出来了。
江时宿只是问他想要什么。
“不用不用不用,我要朵云。”
江时宿:“……”
纪云也小满意足地坐在窗边把玩着他的四朵云和一颗星星。
微不足道地一刀和几句惨话换了五个免死金牌,不亏。
少年给江时宿发了张好人卡。
待男人地背影自窗外已看不见,少年叫来门口地一个侍众,欲备套些话出来。
“王妃近日如何?”纪云也自认为这话没有什么破绽,但那侍从却一愣。
“殿下,您从未有过王妃啊!”那侍从不解,但也只能实话实说。
少年瞳孔骤然一缩,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惊骇,只好掩下神情与他道,“王后,刚才说错了。”
那侍从点点头,恍然大悟状,“近日安好,前阵似乎还总念叨您太忙了,都没时间去陪她坐坐。”
“过一阵就去。”纪云边先画饼,让他离开了。
虽然他穿越了,却没能同步原主德记忆,自己的记忆还差半截。侍卫说他最近很忙,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最重要的是,思路断了,先前的假设全盘被推翻。
他竟然并没有王妃,那穿进来的时间难道有所出入?接下来怎么办?这局又如何破?
那这段幻象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所幸,过了一会纪云也就发现,关键的情节会推着他往前走。
但他们没能有时间去调查自己的事。纪云也不好拉着一个人问今年是几几年,动身去了图书馆,只走道半路场景变了。
……
“殿下,全靠您的帮助,我们才能吃上饱饭啊!”
“是啊,殿下,我们永远铭记您的恩情啊!”
王子是乐善好施之人,不怪百姓如此敬重他。
纪云也抱歉地收下了不属于自己的赞美。
继续向前走时他才发现江时宿也到了这个片段之中,向他摇头表示暂无线索。
少年终于想尽办法从男人附近走过时悄悄道,“时间不对。”
对方却没什么意外,“静观其变。”
纪云也不好闷声接受了他的意见。
被迫转成陀螺之后少年才知道,忙是什么概念。仅仅一会儿他被迫在无数片段中穿梭。
替国王处理公务,慰问将士,陪王后喝下午茶……
完全就没有时间去寻找线索!
江时宿则尽职尽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当他的骑士。
算了,都惨。
再一阵眩晕,纪云也看见与自己长相相同的王子在深夜与国王长谈。
“民间童谣言德契落之上祭祀可得神明庇佑,不知何时有人说需祭献幼子,神得以显灵,可满足其一个愿望,而皇室自私自利不愿告予外人。
王子愤恨道,而一旁虚空中得纪云也脸色一黑。
国王的回答被宿外的暴雨骤风裹挟进呼啸中,随雨水冲刷而去。
“皇室祭祀向来只献谷米以求来年安康,何来幼子与愿望一说?”王子的谓叹融进了浓夜。
只是,他仍高看了人性……
起初纪云也看见唯利是图的商人偕买来的幼子上山,孩童的哭声刺破了虚伪的宁静,孤雁徘徊长鸣。
后天下大旱,民间冲突争纷不断,皇室信誉一落千丈,王子近些天四处奔走劝说没有得到民众支持。
夜里,走投无路的百姓点烛灯攀圣山,光点汇成长虹,蜿蜒曲折延绵到山顶,在通往天堂的地狱路上,偕孩童,挑着婴幼儿的包袱向着希望,也向着罪恶。
极夜也照得明如白昼,形成了最早的百族祭。
王子做不到全然漠视,人们却把失败归结于他的阻挠,万人诟病,国王不忍王子如此,只好将他反锁进城堡。
重新回到控制权的纪云也不能坐以待毙,找到江时宿后,两人联合,以调虎离山之计逃出城堡,伪装为平民加入了上山的队伍。
热闹的德契落比平日的更恐怖,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泪。
终于被人流挤上了峰顶,能看见不远处雪白的祭坛拱顶。
其台面上鲜血却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以至掩埋了其下的图腾。
幼子的懵懂,妇人的落泪,男人的祈愿在火光中点着了德契落的圣洁,划破最后一丝遮羞布和王子理想中的安宁盛世。
纪云也观望着……
罪恶埋藏少年,开出致幻的花。**与希望蒙蔽了天日,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该是戏外人才对,我该漠视,我该等待宣判与结局,为什么……我心脏会这么痛呢?
他攥紧胸口,不住颤抖。江时宿一惊,慌忙俯身扶住少年。
纪云也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影像密密麻麻的蚁,爬满他的周身,叫嚷声变成光流断片,模糊冗杂,只剩下嗡鸣。
视线内满是鲜血,染透了半边天。
“我们先到一旁去吧”江时宿放轻声音,尽量显得温和,但纪云也没听见,他只好将少年半揽着往边缘走。
一点点远离祭坛后少年的状态显然好了很多,呆愣愣的盯着地面,最后叹了口气踢开了脚边的石子。
“江时宿,你说,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呢?我不属于这里,也不认识他们。”
“同情心是为人该有的基本。”江时宿看向他埋藏了整个宇宙的眸,轻声答。
纪云也却摇头,抬眼去直视他“你没有,我也不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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