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气呼呼的深呼吸着。
虽然他现在没有嘴，也没有肺。
他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虽然他现在没有手，也没有烟。
但是不妨碍它在西尔维娅的脑袋里做完这套动作。
【凡人，你可知我是谁？】
完犊子。
话一出口石头就后悔了。
这开场白也太古早味玄幻网文了。
石头是石头，也可能不是石头。
至少不完全是。
一个星期前，他还在岚星战战兢兢做牛马，朝九晚九，周末偶尔还得叮叮打卡。
然后？记忆的终点是一辆呼啸而来的大运。
再睁眼……就没有眼了。
他被直接冲到了这异世界，变成了一块硬邦邦、圆溜溜、动也不能动的破石头！
还喵喵的失忆了。
他连公司前台那个总对他笑的小美女爱喝柠檬果奶、不喜欢吃香菜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偏偏想不起自己叫啥、家住哪儿、有没有为祸过人间。
在除了灰雾和死寂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躺了一个星期，憋到快死掉的石头还以为自己的穿越之旅就要这么地老天荒下去的时候——
他被人捡走了。
那一刻石头在意识里叉腰仰天大笑。
就是到现在也没看清楚捡走自己的到底是男是女。
灰雾太浓，圣光太闪，持剑者的动作太快。
只能看到确实是一个高大挺拔、动作利落的身影。
【男的，老子就徐徐图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忽悠他带我走上人生巅峰，到时候找机会换个身体，嘿嘿嘿……】
【如果是女的，那……贴身指导，共同成长，患难与共，这不得……嘿嘿嘿……】
然后现实的冷水——圣水泼得又快又狠，虽然他没有感觉，接着就是巨剑指喉，虽然他也没有喉咙
石头现在只好绞尽脑汁的把自己装出世外老爷爷的高大上来。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尤其是对你们一无所知的存在。你知道灰雾是什么吗？知道它们为什么吞噬万物，却不碰我吗？】
【吾乃……等等，这时候怎么说来着？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不对不对，那是别人的号……】
【有了！咳咳！总之，你可以称呼我为来自于维度之外的注视，高于序列的古老观察者，执掌契约与命运之线的隐秘存在——救苦救难·飞雨·厉·莱恩·克·大爱愚者荒天尊】
【凡人啊！喜悦吧！赞颂吧！欢呼吧！吾的降临，正是为了将这个世界从毁灭之中拯救，而汝与吾的相遇乃是命中注定，没错，汝正是日后将要成为拯救世界之人——】
【现在，与我定下契约吧！】
叽里咕噜半天，指着自己的巨剑一动不动，石头急得转来转去。
【我就是你的机缘！你的外挂！你的随身老爷爷！你的系统！懂了吗！懂了——】
一只沾着泥灰的长靴结结实实踩了上来。
他吞咽着唾沫，把那三个字说完。
【懂了吗……】
语气虚得简直像漏了气的皮球。
“嗯，懂了。”
【那……那我们现在来签个契约?】
石头小心翼翼地试探。
虽然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能力，但从刚才那连灰雾都吃不掉自己的情况来看，多少是有点金手指在身上的……
就是不知道这金手指该怎么激活，总之什么方法都得试试，比如骗对方往自己身上滴点血什么的。
石头正蠢蠢欲动地琢磨着，西尔维娅却干脆利落地收起了剑。
一个低阶的、被封印太久以至于脑子坏掉的恶魔。她在心中迅速做出判断。试图靠着根本诱惑不到人的花言巧语签订契约，看起来是饿的太久了。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有神明的地方就有恶魔。法尔维大陆上光明教会统治了人族多久，恶魔就跟着周旋了多久，虽然半路窜出了一个深渊，但是没关系，在法尔维大陆人民朴素的认知里深渊和恶魔反正都是一种东西。
无论是睡前故事还是教会的典籍手册，多得是一时糊涂与恶魔签订契约、最终追悔莫及的案例。
但西尔维娅笑起来。
签订契约，吃掉灵魂。
听起来，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她拉下兜帽，终于在石头面前显出自己的真实样貌。那是一张风尘仆仆的脸，却有着锐利而鲜活的一双蓝眼睛。
【女的啊……】石头嘟囔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居然有点失望。
“来签订契约吧。”雇佣兵爽快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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