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屿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讨厌你。”他呼出一口气。
“你是蝴蝶的时候我就不讨厌你,后来发现你是人时,刚开始我的态度的确算不上好,说话也总是很恶劣,但这不是针对你,换作任何人我都会如此。
或许就如别人所说的那样,我自负傲慢,再加上我不经常与别人共事,我当时只觉得与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同行肯定会多上许多麻烦。”
“停停停——”云芙竖起手掌阻止他,害怕再听到其他震天动地的话,她现在消化不了方才他说的那些。
之前谢淮屿觉得她麻烦,那现在呢?现在又为什么这么说?
尽管云芙承认她身上有许多优点,但她不觉得相比其他人她对谢淮屿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也不认为这么些时日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让他这种人改变态度,还在这里掏心掏肺地跟她讲自己的心里话。
恍然之间,曾经看过的话本子在脑海中翻过,云芙眼睛渐渐睁大,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此时她已然忘记了各种为人礼节,用那只没有被束住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你不会……”话说一半,她猛然停下,用手捂住嘴。
不行,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万一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她就丢人丢大发了!
“喜欢。”谢淮屿回答了她没问出口的问题。
“我喜欢你。”
不给云芙反应的机会,他流水般将剩下的心事倒出来。
“你和小猫说话的样子很可爱,得意洋洋吹嘘自己的样子很可爱,跟我吵架的样子也很可爱。”
“虽然平时你总是嘴上说着想要偷懒的话,却从来没有松懈过半分,比谁都更想保护辰和大陆的安危。你能够轻易发现别人的优点,也从不吝啬夸赞自己的闪光处。乐观、自信、观察细心、机智灵动,这些都只是你众多优点的其中几例。”
“江扶,你真的很好很好,别人理应喜欢你。”
悦耳的情话在静谧的环境中格外动听,仿佛要让整个山上的生灵都知道面前这个姑娘的美好。
平时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懒散做派的脸上此时写满叙不完的情意,让云芙招架不住。
这样的谢淮屿怕是除她以外世间再无人见过。
她愣愣瞧着他,没有动作。温热的汗水早已在手心浮起,教人难耐。
不怪云芙,就连谢淮屿当初也觉得这情愫来的莫名其妙。
可是没办法,感情就是很没有道理的东西。它像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无法捕捉,等发现的时候,衣袖、发丝早已被其拨动,连带着整颗心也站在原地呆呆地荡漾。
谢淮屿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的心。也许是云芙送给他蝴蝶的时候,也许是她踏着晚霞跑过来的时候,又或者,早在云芙迷路的那天,那缕醉人的桃花香就飘进心脏,在隐秘的角落生了根。
是方才因被她忽视而产生的烦躁让他无师自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从此,先前的所有都变得有迹可循。
对云芙和陆不休相互直接称名的不快、看到元诉时没由来的烦闷、不及别人受她重视的愤然……这些从来不是源于自己的社交能力被比过,而是嫉妒。
他嫉妒别人能与云芙谈笑逗趣,自己与她却总是针锋相对。
……
云芙纠结许久,还是大着胆子告诉他:“抱歉,可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
她不想吊着他,也不想被迫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对双方都不够尊重。
谢淮屿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我知道。是我心甘情愿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自然也不是你的过错,我只是经历今日之事后迫切地想要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希望以后再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心安理得的要求我。”
“江扶,他们能做的事我都能做,他们不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
陆不休发现谢淮屿和云芙变得很奇怪。
特别是谢淮屿,自打从重岩山回来之后,说话变得颠三倒四,一会温柔似水,一会又与寻常无异,像是受到了某种邪气的干扰而精神错乱。陆不休不忍心直接去问他,就私下里找云芙问她谢淮屿是否经历了什么可怕之事。然而她仅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明眼一看就知道说这话的人十分心虚。
如此更加证实了他内心关于谢淮屿病情的猜测。
终于,实在抵不过对好兄弟以及皇子的担忧,陆不休在晚饭后尾随谢淮屿进了他的屋子。
谢淮屿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提起小壶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头也没抬,道:“说吧,到底什么事?今日一直鬼鬼祟祟的,像要偷东西一样。”
方才陆不休在他身后半点气息没有收敛,他若是没发现才是见鬼了。
听他这么说,陆不休也不准备再憋着,大马金刀坐下便直接发问:“阿屿,你们在重岩山是不是遇到什么很强大的魔物了?”
“何以见得?”谢淮屿举杯轻啜。
“那我就直说了,”他将脊背挺得更直,“你回来之后就变得特别奇怪,有种前腔不搭后调的感觉,我怀疑你被什么东西影响心智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仿佛真的迫切关心好友的身心健康。
谢淮屿将杯子放回桌上,发出很大一声动静,几点水滴落在周围,昭示着主人此刻的不悦。
“陆不休,你脑子被门板夹了吗?”
冷淡、伤人。很好。
这句话总算让陆不休放下心,能说出这句话证明谢淮屿没事,他挺直的脊背瞬间松懈下来。
他随意捞起一只茶杯斟满茶,递到嘴边,说:“那你怎么回事?怎么老莫名其妙地变了调调?跟姑娘似的。”
谢淮屿嗤笑一声。
“又不是对你的。”
刚要往下咽的茶水猝然在喉间开始打架,陆不休控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面部涨得通红。
等等等等,他们一共只有三个人,不是对他说的那就是对江扶?!天爷,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你喜欢江扶?!”
谢淮屿没反驳,他这态度摆明了是默认。
“怪不得……”他小声嘀咕。
谢淮屿扬眉,问:“你说什么?”
“我——说——”陆不休声音很大,“怪不得那天你对人家元公子一直摆着臭脸,原来是担心人家变成竞争对手!”
他没有控制音量,或者说有意控制了音量变大,恰好让经过的云芙一字不落的听见,瞬间涨红了脸,比那日在晚霞下还要明艳。
她本应该赶快回到自己房间,却不自觉停下脚步,悄悄向房门移动,将耳朵贴近房门。
屋内对话还在继续。
“那她答应你了吗?就是她有没有说‘我也喜欢你’之类的?”听众手指比划着,急不可耐想要知道结果。
“没有。她说不喜欢我,半点没有犹豫的。”他突然变了语气,颇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
陆不休一听,这是皇子殿下被伤心狠了,准备谴责负心人?那他作为好友必然要附和着说上几句的。
“天啊,江扶这也太绝情了吧!竟然一点也不给人留情面?”
他已经尽最大的能力表现出“义愤填膺”,这下肯定能安慰到好友。
“可是我不怪她,是我告白心意太过仓促,不怪她,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她了,这样太不好了。”谢淮屿调子压得低低的,端的是善解人意明事理。
说罢,他不着痕迹地望向门口,唇角勾出一抹弧度。
“?”
“???”
什么才是最大背叛?这就是。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好心帮谢淮屿说话了。
他气冲冲地站起身,拉着门把手要走。房门敞开,映入眼帘的是还没来得及躲起来的故事主人公之一,陆不休瞬间慌了神,摆手连连说方才自己说的不是真心话。
“都怪谢淮屿故意引导我!”他为自己辩解。
云芙这边也是连连点头,表示理解,你来我往,最后两人纷纷落荒而逃。
“扑腾——”云芙回到自己房间,没收住力道,险些把门框撞散。
她倚靠房门慢慢滑坐在地上,双臂环住膝盖,将脸埋进去。热意在脸颊盘旋,久久不能消散。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荒谬,像是戏台上的荒诞戏,迷离又可笑。
平日最与她不对付的人突然说喜欢她,态度还来了个急转弯,每天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晃,用那种浓情蜜意的眼神瞧着她,让云芙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立刻飞回风灵天境去。
再加上刚刚听到他们那些话,云芙还不敢对他态度不好,害怕真的伤了他的心,万一他一怒之下代表天族向灵族宣战可怎么办?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没等她想出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提着裙摆站起来,警惕问外面是何人。
“是我。”
谢淮屿?
将将慢下来的心跳又窜了回去。
她打开一条缝,单露出一只眼睛问他干嘛。
谢淮屿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举起手来扬了扬手中的储物袋。
“这个给你。”
“什么?”
她伸出手,谢淮屿将储物袋的系带挂在她手指上。
他说:“用来讨好你的小玩意儿。”
陆不休:这才是最大的背刺
终于表白了,老母亲好激动[求你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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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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