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徐徐展开地图,嘴上为秦王介绍着督亢地图,手却已偷偷摸向藏在地图最末的匕首。
眼见秦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地图吸引,便左手把住秦王衣袖,右手抽出匕首……
正欲刺杀秦王时,大名为人所唤,禁不住侧头看去,一名长的雌雄莫辨的魁梧之人抽剑腾空而起,衣袂翻飞间,剑尖对准了他的右侧胸腔,带着令人胆颤的决绝力压而来。
“荆轲,拿命来——”
在自己的命和刺杀秦王之间,荆轲未作半分犹疑,抬起匕首径直刺向嬴政脖颈。
然。
铿地一声。
一柄短剑横空而出,挡住了荆轲刺过来的匕首。
“嘶——”荆轲倒吸一口凉气,死亡的威胁就在背后,活的本能让他跪地翻滚,才勉强没有被秦王护卫一剑捅穿身体。
看着被劈成两半的桌子和拿着短剑的秦王,荆轲禁不住问候太子丹全家。
不是说秦王殿前不允许任何人佩剑吗,这护卫为何像是早有预料,才刚抽出来匕首,他就冲了出来。
计划被泄露了吗?
来不及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死亡的威胁再次降临,荆轲为了躲那护卫招招致命的剑法,围着咸阳宫的铜柱,转着躲避。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呆愣在原地。
嬴政站在上方,看着狼狈不堪,恍若鼠类的荆轲,咽下那与鹿卢剑所发之声一模一样的‘人’的震惊,开口喊停。
鹿尧杀红了眼,满脑子想的都是绝不能让政哥受到一点儿伤害。
铿——
铿——
铿——
每挥一下,那剑便在铜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就连武力最强的王翦,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般力度,以一敌百都不足为怪。
这是王上从何处寻来的人才?
能给他接班用吗?
王翦两眼放光,盯着那招招不留手的人,不觉其心狠手辣,只想亲自上前指点她如何省时省力将荆轲切成八段。
“鹿……”嬴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顿了一下,略过称呼,道,“寡人有事相问,暂且留他半条性命。”
嬴政一开口,那人身子停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收手。
鹿尧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化成了人形,忙侧头看向铜柱,光滑的铜面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颊。
鹿尧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脸垮了下来。
【哇,我有人形了!】
【娘嘞,怎么长相和身高一点儿也没变?】
【完啦,政哥该不会把我也当刺客抓起来吧?】
【清汤大老爷,你睁开眼做做主啊,我是好人啊……要不我现在原地打滚跟政哥说其实我是他未来的子民,政哥会相信我吗?】
【听着更像是神经病哈。】
鹿尧不高兴,浑身散发着的气息让荆轲如芒刺背,两腿一蹬,瘫坐在地上俨然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台上。
嬴政清嗓,压下了下面人的窃窃私语。
“你,过来。”嬴政招手,示意鹿卢剑回到自己身边。
鹿尧反手指了一下自己,用眼神询问了一遍‘真的是在喊我吗?’得到了肯定回答,忙不迭跑向嬴政。
高大威猛的身材跑起步来带着风,满目的热情和瞬间洋溢起快乐、激动的气氛,让嬴政一瞬间幻视成了一只大狗朝自己扑来。
以免对方真的扑到自己身上,嬴政迅速伸手——
及时刹车停在嬴政身前一米处的鹿尧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眼神火热。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是要和自己牵手吗??
鹿尧脑壳都宕机了。
鹿卢剑‘锵——’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纠结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像遇见八路军的老农民一样,眼含热泪的握了上去。
【签手手……】
【嘿嘿嘿!牵手!】
嬴政一时语塞,也幸好鹿卢剑只轻轻挨了他手一下就转着圈的退到了他身后,否则……
嬴政看向底下面色各异、各有想法的臣子,头痛了一下。
“大胆荆轲,当众刺杀王上,难道这是燕王的意思吗?”赵高是个聪明人,注意到王上眉头微微皱起,立刻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正轨上。
王翦怒目而视:“燕国想亡大可下战帖,我必定应战,为何用这宵小前来刺杀?”
话落,拳头迎面锤来,荆轲已无力躲避,生生挨了这一拳。
这一拳远没有荆轲想象中疼痛,他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抬头嗤笑一声:“就这点力气?”
被挑衅的王翦也不生气,荆轲身上七个窟窿都流着血,命不久矣,感受不到旁的痛觉实属正常。
砰——
但这不耽误自己再给他一圈。
荆轲仰头倒下,恍惚中咽下了自己被打落的牙齿,命将近,他用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秦王,荆轲本可将你一刀杀之,是我留手,你才没死!”
话毕,当即咽气。
鹿尧蹙眉:“他嘟囔啥呢,是不是偷偷骂了我?该死,竟敢冒犯本尊,本尊要扎小人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杀人他还有理了吗!”
赵高上前试荆轲气口,拱手回道:“王上,荆轲已死。”
大殿之中,血腥气四散弥漫,秦舞阳早在鹿尧提剑追着荆轲砍的时候就晕了过去,众人目光便都落在了蒙嘉身上。
蒙嘉脑袋发晕,心绪恍惚之时竟将荆轲的死,听成了自己死亡的宣判。
“王上,臣,臣不知他是燕国派来的刺客!”求生的本能作祟,但蒙嘉已经对自己能活下来不抱希望了,只求……
蒙嘉面若白纸,寒气渗透他的躯干和四肢。
他只求能放过他的家人!
“王上,臣不知情啊,臣真的不知道荆轲是燕国派来的刺客!”他哀嚎着,膝行着上前,求王上明鉴。
“那你为何上赶着为荆轲说好话?”李斯走到蒙嘉侧面,居高临下质问,“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等劝王上不见荆轲,是你,为荆轲说尽好话,竭力将他推进了咸阳宫。”
李斯一番话正说中了众臣所想,怒目而视,齐声声讨:“蒙嘉,你可认罪?”
蒙嘉欲辩无词,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垂下了头不再挣扎。
嬴政面上浮现一抹怒意:“查,仔细查,寡人倒要看看燕国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背叛了寡人!”
“王上——王上——”
蒙嘉哭喊着,被人拖了下去。
“王翦。”
“臣在。”
“寡人命你即刻准备,带兵踏平燕国,活捉太子丹!”
王翦高声领命,心中的怒气不比嬴政少半分。
今日有燕国遣刺客刺杀王上,明日赵国、后日卫国,岂不是都要来试探一下?
王翦年纪虽大,但身强体壮,正是不得闲的时候,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整军出发。
夏无且站在众臣之末,见大局已定,才放下心,将手中捏着的药囊装回了袖中。
王上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他拍着胸脯,忽感一道强烈、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心有不安的四处环视,也没找到来源。
正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时,王上忽然钦点他之名讳,赏了他一箱银钱。
这是……?
夏无且面对同僚疑惑的目光,心中的问号几乎化成实质围着他的脑袋转圈了。
嬴政并无解释,他要怎么说?身后这把剑人用神奇的术法,在自己脑海中同自己说的,若是她不在,夏无且会跑出来扔药囊救自己?
被药囊相救,听着有些夸张。
但他隐约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
诡异的似曾相识感。
嬴政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感觉抛出去。
“王上,您身后的……”王翦眼中散发着热切的光,一如嬴政被鹿卢剑注视的感觉。
嬴政打断了王翦所言之话,鹿卢剑所化之人的底细他尚不清楚,一切等他摸清楚后,再做打算。
王翦惋惜的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他是想问王上可否愿意把这位能人放到自己手下,带着一起去灭燕国,增长点儿经验。
下朝。
赵高正端着茶水要进大阳宫内时,被人挡了去路。
“赵高。”公子扶苏玉面纠结,似是有所心事,“父王现下如何?”
赵高恍然大悟,公子这是关心网上,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进去问网上。
“公子放心,王上并未受伤,身体无恙。”
回完话,赵高便等着公子让路,让他进大阳宫。
等了一会儿,公子并未有所动作,赵高迷茫抬头,见公子仍旧是纠结犹豫之状,贴心开口询问:“公子,您还有何事?”
扶苏终于下定决心,扶着门框,问:“救父王那人是谁,你可知道她的底细?”
那人无声无息的靠近,以迅雷之势将他手中鹿卢剑抢走,这般厉害之人物,为何他从未听说过?
且……
扶苏回想起父王主动向她伸手的场景,面色稍显古怪。
父王从未主动接近过旁人,如此亲密之举动,父王一定很信任她吧!
赵高为难不已:“公子,她的身份臣也不清楚。”
扶苏失望脸。
赵高是父王随身常侍,父王的事情哪儿会有他不知道的?
只是父王不愿让自己知道吧。
父王不信任他。
赵高望着公子失魂落魄的背影,急得抓耳挠腮。
天地可鉴,不是他不说,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赵高急切地去寻王上,正要迈步进大阳宫内殿门槛时,脚步一顿,随即快速收了回来。
方才王上扫了他一眼,让他亲自去沏茶……
一般混到他这个位置,沏茶的小事情轮不到他来做(主动讨好王上的时候除外),王上让他亲自来,不就是想支开他吗?
赵高悟了!
端着茶水挺胸昂首的站立在殿门外,一边感叹于自己的聪慧,一边疑惑王上和那人是何时相识。
殿内。
鹿尧正好奇的打量四周,偶尔会趁着嬴政不注意的时候悄咪咪摸一下左边的柱子。
【摸个柱柱,好凉凉~】
妖娆的声线让嬴政手中毛笔一抖,一团墨点落到了竹简之上。
他无奈看了鹿尧一眼,被自己的剑打败了。
嬴政以为,她会主动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又是如何进入大阳宫,持鹿卢剑相救于他。
可她只是干站着,天马行空的想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咳咳……”嬴政放下毛笔,手握成拳遮在面前咳嗽了两声,开始为其找补,“你是哪个宫里的宫人?”
【宫人?】
【我穿成这样像是宫人吗?】
嬴政视线不免放在她身上,这才注意到对方穿的衣物虽不打眼,但远不是绣娘能绣出来的珍品。
只怪鹿尧之貌美,完全压住了衣裳的华贵。
细细看去,那衣领、袖口所绣之物和鹿卢剑上蜿蜒灵动的龙纹全然一致,内敛而高贵,完美戳中了嬴政内心喜好。
【既然政哥说我是宫人,我就是宫人吧!】
如此想着,鹿尧承认了。
“我是御膳房负责膳食的宫人,今天要给王上和荆轲送点心来着,结果就看见荆轲要拿匕首刺杀王上,所以就冲了出去。”
一句话五个漏洞。
若不是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今日她即便是救了自己,也绝不会如此信任与她,经历过刺杀之后还与她同室而处。
嬴政闭了闭眼,自己说的话,总归是要圆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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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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