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馆虽然都是不要命的工作,但所谓富贵险中求,一场拳击下来赚的钱,比得上陈池两个月跑工地扎钢筋要来得多。工地上又热又累,还危险,做的比驴累,吃得盒饭也没那么好,还时不时面临工地资金短缺,需要周转,拿不出工资的情况。
之前,他曾经撺掇过陈池一块进工厂做普工,但是工厂在郊区离家又远,每次陈池还必须要送他那个宝贝妹妹上学,一来二去不方便,所以陈池便没去。一开始何耀辉以为,是他那个妹妹过于娇气了,不自己上学,都这么大了,都十八岁了还不能独立上学。后来,是他想错了误会了,不是程鱼不愿意,是陈池不放心程鱼一个人上学去。没回就算是工作再忙,也要早起送她上学,这洗衣做饭,样样精通,他都有点怀疑陈池是不是他妹的保姆,其照顾程度,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想来也是,家里父母都没了,自打认识了陈池,陈池好像都在为了他那个妹妹做付出。
听说,陈池十岁起,就开始肩负照顾程鱼了,当时程鱼多大呀,才是个两岁的奶娃娃。洗衣做饭奶孩子不说,还要外出上班,跟养了一个孩子没啥区别。
程鱼微微蹙眉,“等他养好身体再说吧。”
她有办法,让她哥陈池,好好养伤。
何耀辉好奇,“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哥看起来脾气温顺,实则脾气犟得很。”
何耀辉这点说的不错,她哥脾气确实好,但是过于犟。但是如何犟,程鱼想自己还是有办法的。毕竟她哥一切都是以她为主的。只要她罢学,让她好好在家养伤,基本上都是屡试不爽的,因为她的脾气,也犟。就这样的两个同样犟脾气的,往往,好像她哥总是那个屈服退让的一个人。
这就更让程鱼笃定了,她哥是宠着她的,所以她说的话,她哥也会听的。
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按照老样子来,她在家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直到他身上好全乎。以前她就是这样做的,但是往往坚持不到一天,陈池就松口了。可能他是担心耽误程鱼的功课。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能考上大学的独苗。另外,陈池打心底的觉得,自己没有未来,也不能让程鱼没出息,她成绩很好,只要她考上大学,她就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和更多的多方面的选择。不像他,永远只能待在工地,打拳,吃一辈子的苦,一辈子没有出息。
程鱼抬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陈池的手,“我就是有办法,不用你操心。”
何耀辉无奈叹息,他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头的天色,转眼间天开始微微亮,“行吧。我先去给你带个早饭来吃,要是困了,就别强撑,不然……等池哥醒了,你倒把身子给熬坏了。”
说着,何耀辉起身,一把挪开椅子,刚准备走,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五,你不上课吗?”
程鱼侧眸,她现在只担心陈池的身体,其他的倒还真的没想过,“我等会儿请假就行,我成绩好,耽误一天课,照样是第一。”
她看起来没什么表情,甚至是有点冷冷的。
何耀辉啧了一声,无奈摆头,“那行吧,我先去给你弄饭吃。”
何耀辉走后,屋子里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程鱼不喜欢。
于是站起身来,她把东边的窗户打开,看了一眼外头,依旧是雾蒙蒙的。
现在是凌晨五点钟,外头已经开始有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吆喝声,燥热的气息逐渐升起来。
程鱼凝了两三秒的样子,随后返回,重新坐在椅子上。
初晨的冷风卷着楼底的人间烟火气息,隐约里,程鱼嗅到了一股早餐摊饼子的味道,不一会儿,她就觉得饿了。
她握着杯子喝了几口热水,再次返回。
再次握着她哥的手,她见他唇瓣苍白,于是拿了棉签蘸水,小心的浸在他的唇角上。
他光着膀子,上面缠绕着纱布绷带,呼吸均匀且随和的样子,引得程鱼有些出神。
天气渐渐热了,今天是夏至。
她起身拿了一条毛巾和脸盆,接了一盆热水,准备给他擦拭身上的血渍。
走廊上没有风扇,也么有空调,只有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程鱼闷着头,接好了水,很快就回了病房。她把脸盆放在床头柜上,叠好的外套放在另一端的床头柜上。一点一点的,给她哥擦拭胳膊。毛巾是温热的,她拧干了,叠成一小块,随后放在陈池的胳膊上。他的胳膊修长,肌肉线条虽然处于放松的状态,但是每一块、每一处,都是硬硬的,仿若每一块都充斥着绝对力量。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是一种健康的肤色,程鱼心里门清,这是他哥每天冒着烈日炎炎,在工地上上工导致的。所以,他的身体经历过这些锤炼,变得更加坚强有力矫健且强大。可是……现在的陈池,睡着着,要不是看着他的胸口正在均匀的上下起伏,她甚至是都觉得,此时此刻虚弱的陈池,早已没了。
她凑近了一些,手指握着毛巾,擦着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些粗粝,她的指尖摩挲过去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硌手,掌心是男人这十几年,没日没夜在工地搬重物、在低下拳击馆殊死搏斗的环境下,磨砺出来的,程鱼一只手握着。
这只手,和小时候握着的感受全然不同。
他吃的苦,受的累,这些都是证明。她摊开自己的掌心,自己的掌心白净,一点茧子都没有,再次抬眸间。她握住陈池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毛巾,视线缓缓落在陈池的脸上。
虽然经过风吹日晒,陈池的模样还是很俊朗的。
他的眉骨端正很高,薄唇挺鼻,单眼皮,下颌线硬朗且流畅,闭上眼睛安静的模样,隐约透露出一股内敛之美。
程鱼看得有点出神,于是又凑近一点,她伸长脖子,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下时候那次,跟陈池闹别扭,她不想上学。陈池为了哄她,给她买了好吃的菠萝。当时小孩子脾气倔强,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陈池拿着菠萝诱惑无果。只好当着小孩的面儿,把那菠萝给吃了,可是还没等他咬第一口,小孩却不乐意了。立刻扑上来,当时她小,跟当时十八岁的陈池比起来,矮的不是一截两截,如同葱高的小孩,两手抓紧他的上衣,使劲儿往上爬。后来抢菠萝没抢到,她却一屁股摔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那时候,她似乎就知道,陈池很宠她,不会放着她哭不管不顾的,于是理所当然的哭闹。果不其然,陈池愣住,吓得忙丢了菠萝,蹲下身来,准备张开双手抱起小孩。
却没想到,小孩脾气挺倔,只是以为陈池非要带着她去上小学。被陈池抱住的那一刻,她再往下看时,距离地上的距离很高,心里不禁害怕,这一害怕,就开始耍赖皮,哭着喊着,踢着扭着,试图睁开陈池。踢得急了,小孩子忽然抱着少年的脸,直接张嘴,咬了一口。疼得少年脊背一僵,顿在原地,泪水从抵在他脸颊的那张小脸上掉下来,一塌糊涂。他的衣角被扯得近乎变形,他一向是好脾气,抬手又哄了好一会儿,孩子这才肯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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