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当程鱼再次看他哥的右边脸颊时，上面还是有一道淡淡的印子，随着时间流逝，上面也看不出是压印了，就是有有一点牙齿大小的疤痕，不深不浅的，加上男人皮肤经过风吹日晒的磨砺，此时此刻右边脸颊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任何的疤痕。
当年那种荒唐事，程鱼可没少干，但是渐渐地，她也不那么做了，就算是生气了，也不会伤害她哥的。因为她知道，要不是没有她哥陈池的养活，她当时两岁，压根活不到现在。不会有好看的衣服穿、有学上、有吃的喝的、有人养活她、……有一个家。
她捏紧了毛巾，再次凑近，唇紧抿着，漆黑的眸子落在这样熟悉的脸庞上。
她想到了一个小时候，陈池给她讲过的一个叫睡美人的故事。
她凑过来，气息很近，刚准备低头时，陈池的眼睫眨动了一下，刮着她的脸颊，有些痒，吓得程鱼立刻起身。瞪大眼睛看着身下的陈池。终于，他似乎要醒了。
她咬紧唇，失落的坐回了椅子，失落之余更多的是开心，她准备按下床头的呼叫器。可在按下的那一秒，她突然鬼使神差，低下头去。
……
后来，医生来了，给陈池做了检查，一切都没有问题。
何耀辉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碗拉面，还有一些清淡的粥。
这刚手术，陈池什么都不能吃，只能靠着输营养液。
程鱼在给陈池擦好身子后，陈池又合上了眼睛，看来是真的累了。
而后，何耀辉把拉面弄好放在碗里，随即招呼小孩过来吃：“程鱼，快过来吃饭，你哥我来看。”
程鱼低着头，脸颊看起来有点红，扭捏地走了过来，乖乖地坐在窗户边吃拉面。
何耀辉端着脸盆，去把水倒了，再次返回。坐在病床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陈池，陈池没有睁开眼，但是少有一次的睁开眼，就看到何耀辉紧盯着他看。吓得他眼睫一抖，睁开眼睛，并未说话，只是凝了他一眼，而后转眸去看坐在窗户的程鱼。
何耀辉不乐意了：“嘿！陈池，你可真是不仗义，光顾的看妹妹了，连我这个兄弟都不稀罕看一句呀，个没良心的，亏得我为你掉了一晚上的眼泪。你看！我眼睛都肿成核桃啦！”
这不说还好，一作。
兄妹两个都笑了。
程鱼吃着拉面，笑得合不拢嘴。
陈池嘴角微微扬起，笑起来却有种病态的美，看得何耀辉一时间挪不开眼睛了不说，心里竟然开始吃味：“池哥？你眼里，还有我吗？”
说着，何耀辉伸手来，捧着陈池的脸颊，扳过来。
陈池微微蹙眉，声音略带嘶哑，像是很缺水的样子，“水。”
“嘿！张口闭口就是水，我看你这眼里心里除了妹妹和水，压根是没我一点位置呀！哎呀！”何耀辉作得不行，随即起身，端着水杯过来，插上吸管，亲自递到陈池嘴边去。
陈池也挺礼貌，“谢谢。”于是喝了。
何耀辉总算是心里舒服了点，撇撇嘴道：“哼！”
这边何耀辉喂陈池喝水，另一边程鱼看过来，看了好一会儿，打心里的觉得这何耀辉对陈池的照顾也过于亲昵了。之前，她就看到过何耀辉总是那种怪异的表情，盯着陈池来看。想到这里，程鱼顿时觉得拉面不香了。她丢下筷子，于是走上前来。
却没想到，何耀辉摆手：“你去吃吧！你一个小孩，这么久没吃饭了，哪里受得了？”
程鱼闷着头，“我吃好了，我来照顾吧。”
不管何耀辉同不同意，程鱼就像是笃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一屁股抵开何耀辉，半推半就：“耀辉哥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吧，何姨还生着病呢，我哥现在交给我就好，我有不懂的……再请教你。你一直呆在这儿，容易耽误你。”
何耀辉被迫起身，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
“那……那好吧……”
何耀辉略显尴尬了一会儿。他家里就一个老母亲，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他都是床前孝子，寸步不离的。要不是昨天要搞公司的事儿，他现在应该早就拿着安老头子的钱，去给她妈安排最好的省城医院了。
程鱼点头，“耀辉哥，幸苦你了，你快回去吧，指不定何姨那里也需要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何耀辉只好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病房。
走之前，还忍不住观察了一下程鱼，好奇嘟囔一句：“病房里也没这么热吧？小孩怎么脸红堂堂的……”
程鱼脊背一僵，似乎听到了何耀辉说的话。
何耀辉没那么心细，自然看不出来，刚刚小孩到底做了什么，他想也想不到，随即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低头舔了舔嘴角，说：“那行吧，你哥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哥一定来，好吧？”
程鱼乖乖点头，侧眸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何耀辉，“好。”
程鱼声音好听，何耀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行！走啦！”
何耀辉走后，关上了病房门。
程鱼拿着吸管往他哥嘴里递，“喝吧。”
陈池淡淡一笑，“嗯。”
程鱼看他的反应，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
一方面，她这心里砰砰直跳，跟做贼了似的，低垂着头，舔了舔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鱼鱼，今天你要上学的，都怪哥，耽误了你。”
说实话，陈池确实没什么脾气，待人温和，对她也是，昨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发了脾气，说话语气也和平时不一样，明显都重了几分。如今，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还挺讨人可怜的。
程鱼摇头，并不回答。
陈池微蹙眉，抬手过来，拍了拍程鱼的手背，“你是不是，生哥的气了？我跟你道歉。”
他总是这样，这十几年来，总是先道歉的那一个人。
他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声音好听，听着听着，程鱼总算是开口了，“我没有，就是……没见过哥你发脾气的样子……哥，你为什么生我气呀？”
陈池匀了一口气，“怕吓到你。”
程鱼眼眶立刻酸了，她的鼻尖也是，就连那双眼睛，都开始泛泪光来。
一周后。
陈池出院，何耀辉来帮忙。
那天是周日，程鱼刚好放假。
两个一块，带着陈池回了家。
医生说了，她哥的身体素质过硬，所以到家恢复也是可以的。平时要多注意饮食营养，养病期间必须要补充蛋白质一类的。程鱼听的很认真。
回家了，程鱼主动的照顾起陈池来。
何耀辉坐在陈池旁边，还一个劲儿地夸程鱼：“你这个妹妹，还挺心疼你的。”
陈池听到，嘴角上扬，好半晌不说话。
晚上，何耀辉帮着小姑娘一块做饭。
程鱼会做饭，但是一点也不好吃，何耀辉苦着脸强撑着笑，非说要来帮忙。程鱼拒绝两次无果，还是勉强答应了。她知道自己的厨艺不好，何耀辉不说，她哥不说，她也看得出来，两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脸上不约而同地怪异表情。
何耀辉表现得太明显了，她哥似乎为了顾及她的面子，面不改色，夹着一块山药说好吃。当时何耀辉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池。
事后，两个人都喝了好几杯子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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