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的宿舍楼道里还飘着食堂饭菜的香气。
何温迎拽着池念的胳膊,眉头拧成个结,语气里满是不放心:
“念念,你确定要回去?
池洛晴那人,平时看着可厉害,这次的事她占着理亏,指不定憋着想阴你呢。”
池念正把一件叠好的外套放进背包,闻言抬眼,嘴角弯了弯:
“她啊,也就敢在别处横。这事上,她比谁都怕声张。”
“怕声张?”何温迎愣了下,接着说,
“她不是总爱咋咋呼呼的吗?”
“那是没戳到痛处。”池念拉上背包拉链,动作轻缓,
“她因这种事情背处分,本就心虚,真闹起来,你以为她敢把这点龌龊抖出来?
她还怎么维持她清纯可爱,不谙世事的人设。
何况爆出来,到时候不光是她,连带着她家里的脸面都得挂不住。”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晃得人眼晕:
“她就是只纸老虎,专挑能摆上台面的事撒野,真碰着见不得光的,比谁都缩得快。”
何温迎还是不放心,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给她:
“那你也小心点,有事立刻给我发消息。”
池念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
“放心吧,”她含糊地说。
池念背起包,走出宿舍时,秋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脚边。
走出宿舍时,秋风卷着几片黄透的落叶擦过脚边,在地面上打了个旋儿。
池念抬手按了按口袋里的手机,机身的微凉透过布料渗过来,像块沉在心底的定盘星。
她太清楚池洛晴的软肋了——
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不过是裹在外面的硬壳。
内里呢?比谁都惜羽毛,比谁都怕那层精心描画出的“完美”形象,沾半点灰,落半星瑕。
池念抬头望了眼远处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波——
正如她所说,池洛晴的脾气,她太清楚了。
这场无硝烟的仗,她从一开始就赢了。
十月的风卷着桂花香钻进门缝,带着初秋特有的清冽。
池念刚把钥匙转开大门锁,
客厅就传来池洛晴的声音,像裹了层要化不开的糖霜,甜腻里却淬着冰碴:
“哟,我们的‘正义使者’可算回来啦?把人前途都碾成灰了,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池洛晴窝在米白色的沙发里,身上是件奶杏色针织开衫,袖口绣着精致的蕾丝花边,
头发松松编了两股垂在胸前,衬得脖颈又细又白。
可她指尖却把玩着个银质打火机,“咔嗒、咔嗒”的脆响,
在安静得能听见桂花落地的客厅里,像根不断绷紧的弦。
池念没接话,弯腰去换帆布鞋。
鞋带蹭过地板,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怎么不说话?”池洛晴忽然坐直。
打火机“啪”地迸出一簇火苗,又被她瞬间按灭,火星子溅在她手背上,她却像没知觉,
“黄昭昭现在走在学校里,都有人对着她后背指指点点。
我档案里也被记了一笔——
池念,你说你图什么?就为了护着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毫无利益价值的何温迎?”
池念终于直起身,额前的碎发被穿堂风拂得贴在皮肤上,
她抬眼看向池洛晴,语气淡得像杯静置了许久的凉白开:
“不是什么都要用利益来衡量的。
而且何温迎不是软弱,相反,她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更真实,也更敢守着善良。
黄昭昭伪造竞赛材料、花钱雇人黑监控系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前途’这两个字有多重?
你帮她雇人删监控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今天?”池洛晴猛地站起来,针织开衫的下摆扫过玻璃茶几,
“哐当”一声,那杯只喝了一半的奶茶被带倒,褐色的液体顺着桌沿往下淌,在奶白色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狼藉。
“我就是看她总被导师磋磨,觉得她可怜!
你呢?你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你自己就不可怜?”
“我不可怜。”池念的目光落在那片不断扩散的奶茶渍上,像在看一团怎么也擦不干净的墨,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池洛晴笑了,嘴角弯出的弧度却冷得吓人,眼里半点温度也无,
“把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戚送进处分名单,把掏心掏肺的朋友推到风口浪尖,这就是你嘴里‘该做的事’?
池念,你可真够‘大义灭亲’的。”
窗外的桂树被风揉得簌簌响,金黄的花瓣混着碎金似的阳光落进来,却暖不透客厅里的僵持。
“你确定……我们还能算得上‘亲’吗?”
池念抬眼看向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眼神却清亮得像淬了冰,直直映进池洛晴眼底最深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连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都带着几分凉意,轻轻落在两人之间,成了无声的注脚。
池洛晴被池念这句话堵得喉头一哽,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呼吸。
脸上的冷笑瞬间冻住,嘴角僵成一道生硬的折线,眼里的寒意碎成了碴。
她攥着打火机的手指猛地收紧,金属外壳硌得指节泛白,连骨节都在微微发颤——
她当然知道池念说的是实话,
那些早已名存实亡的亲情,那些被利益磨得只剩客套的往来,她比谁都清楚。
可被人这样**裸地戳破,那点伪装的底气瞬间崩塌,
只剩下无处发泄的怒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她脸颊发烫,却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声转动,玄关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打破了客厅里的凝滞。
伯父母推门进来,
伯母杨芸一眼就瞥见了茶几旁的狼藉,还有正对大门的池洛晴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戾气,以及背对着他们的池念。
她立刻换上温和的笑,快步走上前拉过池念的手,语气亲昵得像在揉一块暖玉:
“念念回来啦?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坐。”
她的指尖带着玉扳指的凉意,轻轻拍了拍池念的手背,随即挽着她往客厅里带:
“张妈刚炖了银耳羹,走,快去尝尝。”
“伯母怕是忘了,我对银耳过敏。”池念的声音轻缓,像怕惊扰了什么。
“看我这记性!”杨芸拍了下额头,笑意丝毫不减,
“真是老糊涂了,这么些年竟没记牢。走,咱们去餐厅,让张妈换些别的,总有你爱吃的。”
伯父池禹柏在一旁帮腔,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池念身后,像是在确认这场对峙的余波:
“洛晴这孩子就是不懂事,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回头我一定好好说她,你可别往心里去。”
池念顺着他们的力道往前走,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眼底却清明如镜。指尖在袖摆下轻轻蜷缩——
她再清楚不过,那银耳羹是洛晴最厌弃的东西,此刻被拿来当“心意”,不过是伯父母急于抚平裂痕的幌子。
“伯父伯母有心了。”池念的声音温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
“其实洛晴也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脾气急了些。”
她说着,余光瞥见池洛晴仍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走进餐厅时,瓷碗碰撞的轻响漫开来。
池念舀起一勺甜品慢慢咽下,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铺陈,却压不住那藏在寒暄背后的暗流。
她知道,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至少现在,还不是掀牌的时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