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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赶往山脚下,一片紫竹林映入眼帘,那竹林茂密而错落有致,却又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

裴沉筠谨慎观望四周,而后朝竹林深处走去。

没多久,便见一道醒目的明黄色身影跃入视线,裴沉筠来到他跟前:“大皇兄。”

话音未落,电光火石之间,一发带有朱红标识的箭从裴煜珩身后袭来,好在裴沉筠眼疾手快,迅速抽出铁箭,拉满弓弦奋力朝其射出,两箭在裴煜珩的耳畔边激烈相撞,顷刻间便一同坠于地面。

为研究那箭矢是否抹了毒物,裴沉筠翻身下马,自袖中抽出一方锦帕,裹住那朱红箭头,将其折断,包裹好藏于袖口处。

蓦地,一股夹杂着淡淡药草味的幽香悄然萦绕鼻间,裴沉筠遂即从衣襟内掏出两条围布,递其一予太子绑于脸上,捂住口鼻。

正当此时,埋伏在暗处的一波黑衣刺客气涌来,把他们和几个侍卫团团围住。

裴沉筠与太子背靠着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刺客的一举一动,“皇兄可还安好?”

“无碍,筠儿小心。”

数十名黑衣人皆手持锋利无比的弯刀一拥而上,寒光闪烁,气势汹汹。

“保护太子。”

裴沉筠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卫们闻声而动,纷纷挺身而出,刀光剑影交织,裴沉筠身姿矫健,一手擒住一刺客的手腕,紧接着借力打力,身形一侧,刺穿了身旁另一名刺客的胸膛。

拔出被染红的刀尖,裴沉筠动作不停,顺势用手肘狠狠撞向方才被擒住的刺客,将其撞得踉跄后退,趁其不备迅速夺过他手中的弯刀,刀锋一转,犹如闪电般划破刺客的颈间,鲜血澎涌而出,随即身死倒地。

见情势不妙,又一波刺客从密林后袭来,他们拉紧弓弦,箭矢宛若骤雨般倾泻而出,裴沉筠立刻用弯刀斩下朝自己和太子射来的铁箭,她身轻如燕,干脆利落腾空翻转,从两箭之间灵巧躲过,动作行云流水,把太子护在自己身后。

随之,裴沉筠从挂在马鞍处的箭篓中迅速抽出三只铁箭,拉满弓弦,精准射出。三只箭矢如流星般,奋力射透了对面三名刺客的心口处。

一波接一波源源不断的刺客袭来,而散布在竹林内的幽香越发浓郁,存活的几名侍卫们的动作也越发无力,裴沉筠的额头上细汗密布,呼吸略微急促。

这幽香……

“殿下!”

就在此时,提前知晓计划的青梧率领一支士兵赶来支援,一同前来的还有那方才不见踪影的墨循。

哼,来的还真是时候。

然,就在这时,与前世的记忆发生了偏差。

竹林最深处,乍然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型野兽嘶吼声。

一只穿着铁甲比人高出双倍的西域犀牛几近癫狂,横穿直撞地从竹林深处跑来。

这犀牛本是西域使者献给父皇的珍稀兽宠,被圈养于山上的南泗宫,怎会出现在此处。

裴沉筠无暇多想,地面上的尘土随着犀牛的狂奔被震得飞扬,只见它将一众刺客及侍卫纷纷撞得人仰马翻。

刹那间,裴沉筠疾速从青梧手中接过银枪,用枪身勉强挡住犀牛那凶猛袭来的巨角,然而,犀牛的巨角猛然往上一勾,竟企图将长枪挑飞。

裴沉筠顺势借力,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它的背脊之上,这只昔日上过沙场杀过敌的犀牛,全是都被铁甲包裹地密不透风,根本无从突破。

犀牛再度发狂,抬起一双前脚,后仰身躯,将裴沉筠仿若离弦之箭般往上一抛,随后狠狠坠地,甩出几十米之远。

“殿下!”

“筠儿!”

“哇靠,裴沉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墨循在心中暗自腹诽:也不知道那裴霁为什么那么喜欢下棋,自己好不容易从裴沉筠那刚建立起来的微薄信任,现下怕是全毁于一旦了。

墨循急切地连接系统,问:“系统,你有什么可以让这犀牛安静下来的办法吗?”

【在下只是一个监控系统,不是万能百宝箱。】

墨循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自己在担任驯兽员时,采用的各种安抚野兽的手段,此时犀牛前脚落地重重地往地上一砸,四周高耸的紫竹的竹叶被整得纷纷颤抖着落下。

墨循灵光乍现,想起在驯兽园时无聊的时候会随手拾起落叶,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人的模样,用叶子吹奏来耍帅,没曾想真让自己给学到了,时常吹些曲子来哄那些不乖乖睡觉的狮子老虎。

也不知道这古代的犀牛喜不喜欢听小星星?

眼见那犀牛的巨角又再次直冲冲地朝裴沉筠刺去,墨循迅速捡起一片竹叶,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奏起来。

那从未听过的欢快曲子就这么淌入众人的耳中,犀牛听了并没安静下来,反而愈发暴躁地直逼裴沉筠的身躯。

裴沉筠身姿矫健,迅速侧身避开,同时余光扫视了一眼墨循,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呃,看来犀兄不喜欢这首啊,那、那我换首摇篮曲试试吧。

而外围还有尚未除干净的刺客,箭雨再次侵盆而下,一发利箭掠过墨循射到他的脚边,他惜命地躲到裴沉筠身后,不要脸道:“殿下,快保护我。”

裴沉筠沉吟不语,心里直想把他拽出来当活靶子,却听见身后墨循吹奏起另一首旋律悠扬的曲子,与方才那曲子一样,皆是未曾在宫廷宴会上听到过的。

周围刀光剑影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原本还在躁动的犀牛此时却缓缓停下乱冲乱撞的脚步,似有安静下来的趋势。

他竟通晓驭兽之术?

裴沉筠心中不免有些讶然,莫不是又在惺惺作态给自己看?

正当她满心狐疑,捉摸不透之际,那犀牛竟奇迹般地在他们两人面前安静下来,刺客也皆被拿下,众人皆敛息静气,生怕有一丝声响又将它扰怒。

刺杀一事终得平息,太子幸免于难,只是裴沉筠心中仍缠绕着诸多疑惑。

可来不及思考,身中迷香加之打斗过度的裴沉筠,此时身体不堪重负地无力罢休,她身子一软,向后倒去,正正跌入墨循那坚实的怀抱中。

墨循的指尖在触碰到裴沉筠身体的瞬间,双手微不可察地一抖,随即迅速做出反应,稳当地将其拦腰抱起,径直朝马匹走去,把人安置于马背之上,稳住她的身形,自己也跃上马背将她环抱住,策马赶往营帐疗伤。

墨循又在心底默默咆哮道:“裴沉筠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聒噪。

*

翌日午时,一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裴沉筠的床边,她缓缓睁开眼帘,睡醒惺忪地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处营帐之中。

“你醒了。”

裴沉筠循声而望,墨循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朝自己走来,眼底竟闪过一抹明显的轻松,仿佛像丈夫关切自己妻子的身体那般。

演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儿。

裴沉筠面无波澜地收回视线,抬手欲想从袖口拿出那枚朱红色的箭头,却只掏了一把空气握于掌心,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更换了衣物。

“是在找这个吗?”

墨循的声音适时响起,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来那熟悉的锦帕,掀开来看里面赫然躺着那枚箭头。

“你怎么……”

“这箭头可有什么蹊跷?”

裴沉筠的犹豫与墨循的直接追问重叠交织,裴沉筠竟一时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墨循。

墨循为何要帮自己保管这枚箭头?

他不应该是帮裴霁将这一切可能导致计划败露的隐患彻底清除吗?

还有他为何要挺身而出,将自己从犀牛的攻击下救出?

从自己拥有能听见他心声的能力起,今世的墨循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自己未曾能料想到的改变,这次又是什么骗取自己信任的新把戏?

……

见裴沉筠不回应自己,墨循又问:“可是身体还有哪里不适?”

裴沉筠无意与他多言,转移话题问:“关于大皇兄突遭伏击之事,可有眉目了?”

“此次刺杀之事,二皇子已查明真相,其背后的主谋乃是樊国的余孽,如今已尽数伏诛。”

拥有上帝视角兼计划全程知情着的墨循,很清楚那樊国余孽仅仅只是此次事件的替罪羊,想来裴沉筠也猜到了。

果然,眼睛裴沉筠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心中暗骂道:哼,就这样急于销毁罪证,皇家狩猎之地,戒备森严,犹如铜墙铁壁,怎么可能会让这群宵小之辈有可趁之机。

墨循仿佛洞悉到裴沉筠接下来还想知晓何事,他直视她的双眸,缓缓说道:“至于那犀牛下山袭人闯下的祸端,原是囿人疏忽职守,未能妥善看管照料,使得犀牛受到了惊吓,这才导致它失控逃窜下山。”

偏偏又是这般凑巧,不行,不能再躺下去了。

裴沉筠不顾墨循的劝阻,掀开被子起身,正当衣裳穿到一半,皇后正巧步入帐内,“筠儿这是想要去哪儿?”

听清来人,裴沉筠动作一顿,“母后,儿臣想前往南泗宫一趟。”

闻言,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伤势未愈,去那作甚?”

“自是想替父皇分忧解难,那犀牛险些伤到太子哥哥,定然要查清其狂躁的缘由,以免再生事端。”

“此事你父皇已全权交由你二皇兄处置,你现下最要紧之事,便是好好养伤,待伤势痊愈之后,再议其他。”

皇后凑到裴沉筠跟前,将她按回床上去躺好,继续说道:“况且,经过这么一遭,南泗宫那边已是乱作一团,听闻有两名囿人在用绳索捆住犀牛时,不幸被兽性大发的犀牛踩踏致死,如此情形,母后如何放心让你前去。”

可迷香、刺杀、突发狂躁的犀牛……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如何得以安心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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