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者管理局巍然屹立在灰扑扑地街面上，门口竖立着一座石碑，上面镌刻着近百年来人族和虫族的大型战役，以及为了保护人类牺牲的英雄。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无需惧怕死亡，只愿我们来过。”
姜源看了几分钟，这才拾级而上。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正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打瞌睡，姜源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人从胳膊上抬起头，露出睡眼惺忪的眼睛，脸颊被袖子压出褶皱。
他茫然地揉了几下眼睛之后突然惊喜道：“是你啊！你觉醒了吗？是什么天赋？是不是能让虫族无视你的天赋？我就说嘛，昨天你怎么会在虫族的眼皮子底下杀死它，肯定是有什么特殊天赋！”
那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姜源认出他是昨天保护了她的那支清道夫小队队长，那个能控制时间的觉醒者。
那人伸出手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朱水丹，你叫什么名字？你觉醒了什么天赋？把你的工分卡给我，我帮你检测登记。”
姜源递给他工分卡：“姜源，双天赋——隐匿和净化。”
朱水丹点点头：“双天赋啊，那你身上的虫卵资质不错。手伸出来我搞点血做天赋检测。”
他探头看了眼姜源的手腕，紫色小蜘蛛栩栩如生……居然是和老大一个等级的，这要是化生虫族，绝对是虫王级别的虫子。幸亏觉醒了，人类从此多了一个觉醒者，虫族损失一大战斗力。
朱水丹美滋滋地想着，将姜源的指尖血滴在器皿上放进专门的检测仪器中。
过了两分钟检测结束：“结果没问题，你确实觉醒了天赋，精神力等级为C级，在觉醒者里属于中上。隐匿的能力我见过了，净化具体是什么作用？方便我上传星轨帮你分配合适的队友……对了，你想要加入清道夫小队还是守卫者小队？我推荐你加入清道夫小队，你的天赋看起来偏向辅助，守卫者那帮人都是疯子，像你这么弱不禁风地去了容易被抬着回来……”
朱水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等他终于停下之后姜源才逮着机会说出自己的净化天赋：“净化就是把植物果实中的虫卵净化掉，恢复果实原本的味道……”
怕朱水丹不明白什么叫果实原本的味道，姜源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朱水丹：“使用能力之后苹果就会变成这样，你要不要尝尝？是非常甜非常清香的味道，跟营养液完全不同。”
朱水丹：“！！！”
他猛地往后倒退了两步，表情像见了鬼。
他脸部肌肉抽搐，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苹果：“你是说……这里面没有虫卵？”
姜源点点头。
朱水丹又说，他说得异常艰难：“研究员已经发现……我们体内所谓的虫卵并不是虫子，而是虫族母神将异世界的虫族凝聚而成的精神体投放在这个世界，吸取我们的□□精神进行孵化。所以有血有肉精神力量强大的人族孵化虫族很快，动物稍慢，植物最慢……需要几百年才能孵化。”
姜源摇头，原主不关注新闻，她自然不知道这个。
这么说来，她的这个辅助技能怪厉害的，连虫族精神体都能驱逐！
朱水丹吞咽了好几次唾沫接着说：“虫卵是精神体，由母神投放……上面带着神的印记，人力不可拔除。你是怎么净化掉它们的？”
朱水丹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人之力，可对抗虫族那强大无比的母神？
那可是神啊！
据说它盘踞在宇宙虚空中，占据此方世界，等待子民的孵化。
姜源放在工作台上的苹果清香味浓郁，刺激着朱水丹觉醒之后进化了的嗅觉，他知道姜源没有说谎。
他下意识按了下连通觉醒者管理局分局长的紧急按钮，这事情……他处理不了。
呜呜的警报声响起，整个觉醒者管理局大厅瞬间降下一层又一层的防护门，无关人员被迅速清走。
姜源心想，看起来苹果造成的震动有点大啊！
她被朱水丹礼貌请进了局里的会客厅，面前摆着她的苹果篮子。
朱水丹只拿走了其中一个。
姜源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摸了摸肚子又拿起一个苹果开吃。
看这阵仗，她的【净化】天赋对人类很有用，只是原主不太关注研究院的科研成果，以至于她没掌握关键信息。
姜源边吃边回想着原主的记忆，试着将一些线索联系在一起——精神体、吸收血肉、孵化场。
半晌，她明白了。
植物果实含有虫卵，就意味着人类食用的营养液里含有虫卵——它们或许会和人体本身的虫卵融合、壮大、加速孵化进程？让这个世界的人类非常快速地完成全部虫化？
也许都不用她活到寿终正寝，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虫窟。
姜源心不在焉地咬着苹果，主神对她的恶意真深啊——不就是弄崩塌了两个小世界吗？她只是不想执行炮灰任务去赴死而已，世界线因为她活着而崩塌，是世界线的问题，关她一个炮灰什么事？
就因为这点小事情把她扔进左右都是死的惩罚世界！
姜源悠悠叹口气，被逼迫着去死……太烦人了！
*
自由城觉醒者分局局长办公室里，帝恩看向桌子上那个被切走一半的苹果，瞪着办公桌后面正在啃苹果的老头：“你就这么吃了？”
老头把手指上沾到的苹果汁液舔干净，望着窗户外神色怔忪：“我四岁那年，父亲在虫族远征军做副将，他从前线带回来一个虫灾前的罐头。罐头包装纸上就画着这样子漂亮美丽的苹果，那滋味那味道……”
老头陶醉地说着，见房间里的两人都认真倾听他的故事，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伸向桌子上的半个苹果。
却被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挡了回去。
帝恩垂眸道：“就知道你突然讲故事没安好心……你全都吃完了我们怎么向上汇报！”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的。
他快被这个没谱就知道吃吃吃的分局长气死了。
老头悻悻收回手，没好气道：“那女娃那里不是还有好几个苹果？更何况我已经把那女娃来局里的影像和这么一小块苹果……”他举起小拇指头用指甲盖比画了一下大小，“一起通过星轨传输给关将军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帝恩：“……”
关将军知道你这么抠门吗？
他烦躁地挥挥手：“吃吧吃吧……”
老人迅速拿起苹果，咔嚓咔嚓咬起来，声音莫名与办公室里监控画面上的声音同步——画面内，姜源也在咔嚓咔嚓吃着苹果。
老人边吃边感叹：“真是幸运啊，人类的未来突然就落到了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娃肩膀上。”
自从研究员发现虫卵是虫族母神投放的精神体之后，他们对人类现状有了进一步论证——
人类越是食用含有虫卵的食物，体内虫卵就会越发壮大，会加速孵化进程。近年来人类化生虫族的数据，为研究院的这一论证提供了证据。
以人类现在的虫化速度，不到二十年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觉醒者。
但觉醒者都知道，他们本就是吸收了体内的虫族精神体进而觉醒，等到压制不住虫族精神体的那一天，他们还会变成虫子。帝都监狱里已经有数百名曾经的天才觉醒者，如今变成毫无意识的虫子。
也许觉醒者比普通人率先变成虫子也不一定。
到那时，关将军预言的末日就到了——
“风像呜咽声在遍布的虫洞中回响，血色的大地空无一人”。
人类已经用十年的时间去寻求改变的希望，可这方世界遍布虫卵，是母神为自己的子民选定的孵化场，人类到哪里去找干净的食物？
除非人类不吃饭。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他们正在加速走向死亡，连延缓时间的可能都没有。
哦——
现在出现了那一丝可能。
如果人类有正常的食物可以食用，根据推算他们还能多出二十年的时间。也许就能完成关将军那庞大无比的“弑神计划”，改变整个世界的结局。
老头盯着监控画面，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真的能改变未来吗？
这时，老头手腕上链接星轨的手环响起，关将军的投影虚影浮现在半空中。
关将军身着蓝色军服，衬得他脸色苍白，眼神里有化不开的疲惫。
他说：“世家连同军队、研究院、觉醒者管理局已共同验证过那块苹果，确实没有虫神精神力覆盖，长期食用或许可以压制虫卵生长。至于其他效果，样品太少不足以分析。”
局长老头轻微耷拉了一下脑袋，眼神心虚地四处游离。
关将军没计较这种小事，他眼皮轻抬望向远方，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未来——转机已经出现。你们以她为主，满足她的一切需求，不可惊动虫族。帝都各族、机构会全力配合你们。”
话音落下，虚影消失。
局长老头听罢，怔愣半晌忽然一巴掌打在帝恩身上：“你听到了吗？关将军说转机已经出现！是不是他看到的未来改变了？是不是？”
帝恩被突如其来地一巴掌打得脚下趔趄，但他也顾不得反击回去，只是喃喃自语：“未来真的改变了？”
不等他想清楚，局长老头的联络手环响个不停——得到消息的无数人不敢去骚扰关将军，只能找他打探事情的细节。
毕竟，那可是关乎人族未来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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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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