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玄水城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时迁默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扰了房内可能仍在熟睡的人。然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他瞬间怔住了。
墨柘鸢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窗户旁边,身体微微倚靠着窗框,安静地望着窗外的夜色。他没有戴面具,长发散落在肩头,衬得肌肤愈发白皙。两手轻轻叠放在腿上,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中,如同一幅精美的水墨画。月光勾勒出他优美的侧脸轮廓,那双标志性的金色眼眸仿佛融入了月色,闪烁着温润的光芒,流露出一种超越尘世的宁静与俊美。
这一刻的墨柘鸢,不再是邪修者,不再是墨家少主,而只是一个安静等待着心上人归来的普通人。这样的场景,让时迁默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怎么醒了?"时迁默回过神来,清冷的声线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明亮清晰,但语调比平日柔和了许多。
墨柘鸢闻声转头,金色的眼眸对上时迁默的目光,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淡的微笑。他轻轻揉了揉眼睛,动作带着几分慵懒和疲倦,却依然优雅。"旁边的大活人不见了,在等他。"墨柘鸢的声音中带着困意,却又掺杂着一丝调皮和关切。
他没有质问时迁默去了哪里,也没有表达不满,只是简单地说在等他。这种不设防的信任和包容,让时迁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夹杂着几分愧疚。他一直担心墨柘鸢会介意他的夜间外出,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安静地等待,不问缘由。
时迁默微微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墨柘鸢从窗边抱起,动作轻柔却坚定。墨柘鸢的身体比记忆中轻了一些,让时迁默不禁有些心疼。
"先睡吧。"时迁默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少有的温情。
墨柘鸢没有挣扎,而是顺势靠在时迁默的肩膀上,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困意渐渐席卷了他的大脑,但在完全陷入梦乡前,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月昭姬为什么要拿你的剑?"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却触及到了一个关键点。月昭姬对时迁默的剑表现出异常的兴趣,甚至不惜冒险也要尝试抢夺,这背后必然有重要原因。
时迁默抱着墨柘鸢走到床边,小心地坐下,然后缓缓躺下,让墨柘鸢依偎在自己怀中。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照顾墨柘鸢。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为这个温馨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泯凛是上古神剑认主,但月昭姬拿他是抬不动且强行动用,会被反噬。"时迁默解释道,声音低沉而平静。
"泯凛",乃时家祖传之宝,据说铸于上古时期,曾见证无数风云变幻。这把神剑有着特殊的灵性,会自行择主,只有被剑认可的人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时家历代以来,并非每一代都有人能被"泯凛"认可,而时迁默却是几百年来最年轻的剑主,这也是他在修真界地位超然的原因之一。
月昭姬显然是觊觎"泯凛"的力量,却不知这把剑的特性。强行夺取不仅无法使用,反而会遭到剑灵的反噬,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墨柘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时迁默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蹭了蹭他的肩膀。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困意,但仍然忍不住问出心中更在意的问题:"你去哪了?"
简单的三个字,问出了他整晚等待的真正原因。尽管他尊重时迁默的**,但心中的关切和好奇还是促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时迁默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墨柘鸢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动物。他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陵婆婆,她是在我流浪时快饿死时救了我,她近日身体不好,晚上难眠。"
这个回答简单而真诚,揭示了时迁默外出的原因,也让人窥见了他不为人知的过去。那个曾经流浪,曾经濒临饿死的少年,与现在这个冷峻威严的时家少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墨柘鸢听完,反而更加困惑了。他微微抬起头,金色的眼眸中带着疑惑:"那没事啊,为什么背着我?"在他看来,照顾救命恩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隐瞒。
时迁默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看似没有逻辑的担忧:"我怕你会离开我,以为我多管闲事。"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安和脆弱,与平日里那个自信坚定的时迁默判若两人。
墨柘鸢闻言,原本迷蒙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容中没有嘲讽,只有温柔的理解和几分无奈:"为什么,这是好的啊。"在他眼中,时迁默的担忧是如此没有必要,甚至有些可爱。
时迁默看着墨柘鸢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拍着墨柘鸢的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给自己勇气。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逃避:"快睡吧。"
墨柘鸢敏锐地察觉到时迁默的回避,但他并不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去和伤痛,他愿意给时迁默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他只是抱紧了时迁默的身体,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嗯嗯。"
简单的应答,却胜过千言万语。墨柘鸢很快在时迁默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他的睡颜安详而美丽,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似乎梦中也在感受着幸福。
时迁默久久地注视着熟睡的墨柘鸢,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在确定墨柘鸢真的睡熟后,他才轻声道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我怕你不要我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叹息,带着深深的不安全感和对失去的恐惧。时迁默的童年经历给他留下了太多阴影,被遗弃的恐惧如同梦魇般时常纠缠着他。尽管现在的他已经是威震修真界的时家少主,但内心深处,那个曾经流浪街头、靠陌生人施舍度日的孤独少年从未真正离去。
月光依旧清冷,透过窗户洒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时迁默轻轻拉过被子,为墨柘鸢盖好,然后闭上眼睛,让自己也慢慢陷入梦乡。在梦中,也许他能暂时忘却那些不安和恐惧,享受与墨柘鸢在一起的宁静时光。
夜,渐渐深了。玄水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唯有星辰默默注视着这对相依而眠的爱侣,守护着他们短暂的宁静与幸福。
冬日的黄昏,天空泛着铅灰色,北风凛冽,吹得树枝摇曳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时家宅邸巍峨庄严,高墙内的红色琉璃瓦在暗淡的日光下依然闪烁着低调的光芒,与门外萧条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时迁默站在家中的窗前,一双清澈的眼睛透过雕花的木窗,望着院墙外那个蜷缩在墙角的老人。那老人衣衫褴褛,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瘦骨嶙峋的手紧握着一根拐杖,单薄的身躯如同一片枯叶,随时可能被风吹走。即使是在严寒中,老人依然保持着一种尊严,没有向过路人乞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与世无争。
时迁默的心被轻轻揪了一下。他身着锦缎长袍,腰间系着精致的玉带,贵气逼人,是典型的大家族少爷形象。但与其他富家子弟不同,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温和与忧郁,超出了同龄人的成熟。
犹豫了片刻,时迁默轻轻地走向厨房。他知道父亲很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母亲......母亲已经不在了。厨房里只有几个仆人在准备晚餐,看到小少爷进来,纷纷低头行礼。时迁默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悄悄地从桌上拿了几个刚出炉的糕点和一个装满热汤的瓷碗,用手帕包好,小心地揣在怀里。
"如果问起来,就说我去书房了。"时迁默轻声对厨娘说道,声音柔和但带着一种少年老成的沉稳。厨娘慈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在时家,几乎所有的仆人都对这个安静懂事的小少爷有着特殊的疼爱。
时迁默溜出侧门,穿过庭院,避开可能巡视的家丁,来到院墙外的街道上。寒风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径直走向那位老人。
老人似乎已经饿了很久,身体摇摇欲坠,眼神迷离,仿佛随时可能昏倒。时迁默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来,从怀中取出食物,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声音温柔而有礼:"老爷爷,给,这个好吃。"
老人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孩子会对他这个流浪者施以援手。他颤抖着接过食物,眼角泛起泪光:"谢谢,谢谢..."
时迁默看着老人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喝着热汤,心中涌起一种满足感。能帮助别人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他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话:"施善于人,福自天降。"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宝贵教诲之一。
老人吃完后,用袖子擦了擦嘴,眼中满是感激:"小少爷,你真是个好孩子,愿菩萨保佑你..."
正当时迁默想要再说些什么时,一个熟悉而可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时迁默浑身一僵,心跳瞬间加速,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比冬风更加刺骨。他缓缓转身,看到父亲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如铁,眼中燃烧着令人胆寒的怒火。
此时的他,面容扭曲,青筋暴起,眼中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时迁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父...父亲...我..."时迁默结结巴巴地开口,手指不自觉地紧握着衣角,恐惧让他的声音变得细如蚊呐。
时宗主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时迁默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孩子的骨头。"回家!"他冷冷地说道,拖着孩子向时家大宅走去,完全不顾时迁默的挣扎和疼痛。
回到家中,时宗主将时迁默粗暴地推入大厅,孩子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大厅里只点着几盏灯,昏暗的光线让时厉山的脸显得更加可怖,影子在墙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形状,如同一个随时准备吞噬小孩的恶魔。
时迁默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我...我只是想帮他...他看起来很饿..."
"帮助?"时厉山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刺骨的讽刺,"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帮助?那些所谓的善良,不过是软弱的表现!这个世界,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时迁默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生气,他只是按照母亲教导的去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他不敢反驳,只能默默承受父亲的怒火。
"爱多管闲事就滚出去!"时厉山突然暴怒,声音如雷,震得房梁都在颤抖,"你娘病的时候,你怎么不多管闲事?"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时迁默幼小的心灵。几年前的那个雨夜,母亲突发重病,高烧不退,而父亲恰好不在家。年仅五岁的时迁默不知所措,只能看着母亲痛苦地挣扎,直到家仆发现并请来大夫,一切已经太晚。母亲离世后,父亲的性情大变,从前的慈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和怒火。
时厉山一把抓起时迁默,将他拖到大门口,粗暴地推出门外:"出去!看看你那些施舍的对象到底是什么货色!"
"砰"的一声,厚重的大门在时迁默面前关闭了,将他隔绝在寒冷的冬夜之中。他站在门外,身体颤抖,被吓得愣住了。薄薄的锦衣根本抵御不了冬夜的寒风,很快,他的牙齿开始打颤,小脸冻得通红,但比寒冷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困惑。
他不知道时父为什么如此生气,他只知道他又做错了,不该多管闲事,否则会被抛弃。这个念头如同一颗种子,深深植入了他幼小的心灵,在未来的岁月里生根发芽,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帮助他人、过分关心他人,总会招致惩罚,导致被抛弃。
寒风呼啸,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时迁默蜷缩在大门外的屋檐下,泪水凝结在睫毛上,形成细小的冰晶。他不敢敲门,不敢请求原谅,只能默默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惩罚。
那一晚,时迁默在门外冻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家仆偷偷开门将他领进去,安排在厨房的灶台边取暖。第二天,他便高烧不退,卧床半月,期间父亲一次也没有来看他。
这次经历如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烙印在时迁默的心上。从那以后,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感。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善良和关怀,变得冷静而克制,恪守父亲的规则,不再"多管闲事"。
直到多年后遇见墨柘鸢,那颗被冰封的心才逐渐解冻,但儿时的阴影却始终如影随形,让他担心一旦展露出真实的自己,关心"不该关心"的人或事,便会再次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所以,即使在长大成人后,在成为让人敬畏的时家少主后,他仍然不敢向墨柘鸢坦白自己去看望陵婆婆的举动,深怕对方会认为他"多管闲事"而离开他。这种根深蒂固的恐惧,是时迁默内心最脆弱、最不愿触碰的地方。
月色依旧清冷,照在客栈的窗棂上,勾勒出复杂的影子。时迁默在梦中轻轻颤抖,无意识地将怀中的墨柘鸢抱得更紧,仿佛害怕他在睡梦中溜走。有些伤痕,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愈合,而有些恐惧,则需要爱的力量才能最终战胜。
我知道5岁的时候心智还不成熟,但是这是修仙者所以小孩和现实不符(?―??)
上高一我也会更新但会比较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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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历门万富金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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