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试图掰开金属栏杆。用杜里克强化了手上的力量。但是没用。不知是不是身体太虚弱，他咳了口血。身体摇摇欲坠。
“别做傻事。你这样只是浪费力气。”
一直旁观的米歇尔，走过去抱住了他。将他扶到墙壁坐下。
阿尔看着米歇尔，心情有些复杂。“我头好晕。”
他很少露出这种脆弱的样子。米歇尔心里一轻。
“我们失败了。这里想必是他们用来关押帝**的监狱。”阿尔陈述着事实，语气有些颤抖。
“别怕。”
米歇尔在阿尔身边坐下。他们的肩膀靠在一起。他能感觉到阿尔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他的作战服破了，露出的小臂线条很漂亮。
阿尔偏头，没有询问米歇尔是否同意，就把脑袋靠在了米歇尔的肩上：“你怎么知道我在害怕......是啊，我在害怕，米歇尔，我们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在米歇尔的印象里，阿尔从不和谁太过亲近，他对外界心怀戒备，像只披着保护壳的刺猬一样，不信任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可阿尔对他好像是特殊的。米歇尔能感觉到。
这种时候，自己不该保持沉默，应该说点什么。米歇尔没有回答阿尔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阿尔知道米歇尔说的是自己帮他挡下那些触手攻击的事。
“没有为什么，在我思考之前，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真正的原因，阿尔并不想告诉米歇尔。现在在这种情况并非告白的好时机。
“下意识的反应吗......那如果换成别人，你也会这么做吗？”
“不会。”这次，阿尔倒是回答得很快。
米歇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抬起手，手指伸进阿尔的头发里。阿尔头皮瞬间麻了一下。
像安慰一只受伤小动物似的，米歇尔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他的头上抚摸。漫长的几秒钟过去。
他说：“阿尔，我们不会死。我会带你逃出去。”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情绪，但又好像蕴含着某种感情。
阿尔心神有些不定，他抬起头。从这个角度，只看到米歇尔的脖颈，还有凸起的喉结。
阿尔的心脏跳了一下，随后又是一下。他低下头，坐直了身体，避免自己的心跳继续加快。他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喜欢米歇尔。很喜欢这个人。
夜晚，监狱的人给阿尔注射了麻醉剂。待他昏倒后，爱德蒙才从走廊的另一端出现。
看到爱德蒙的瞬间，米歇尔一下子警惕起来。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咬紧了牙关。
爱德蒙走到铁门前，目光沉静地扫了眼阿尔，之后转头问米歇尔：“你还没下手吗？”
米歇尔这才明白，爱德蒙来是来检查自己有没有完成任务的。
米歇尔的神经紧绷着。他今天对阿尔说了，会救他出去。这并非只是一句空话。即使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米歇尔也要尝试去做。他不可能乖乖认命的。
爱德蒙的出现是一个机会，米歇尔花几秒钟的时间，思考出了一个逃走的方案。
米歇尔：“先放我们出去。”
爱德蒙挑了挑眉，“哦？”
米歇尔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在你们的地盘里，我无法保证自身安全。”
爱德蒙：“你害怕我伤害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杀了阿尔，我就不会伤害你。”
米歇尔：“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很抱歉，我不相信口头承诺。我需要切实保证自己的安全，才会考虑其他事。”
“哈哈，有意思。”爱德蒙眯起了眼睛，笑声听起来毫无笑意：“你觉得我会傻到直接放你们走吗？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正常人处在爱德蒙的立场都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除非他是一个智障。
“我说了，我之所以要离开这里，是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我已经决定要杀了阿尔，因为我想救活卡罗尔。可除此以外，我还想活下去。不是在二号世界，而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然后成为你的继承人。但如果你连我的安全都无法保证，连这一点信任都无法给予，那我为何要加入你的阵营？杀了阿尔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担心我是在愚弄你，我也担心自己会受到你的愚弄。”
米歇尔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他平时说话的语气本就没什么抑扬顿挫，脸上也没有特么明显的表情。从表面上，你根本看不出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他向爱德蒙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并没有把握对方会答应。他只是在赌。赌自己能否争取到一点权力。
神选择了米歇尔作为爱德蒙的继承人，从这点来看，米歇尔的身份应该并不简单，至少不会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爱德蒙应该也不敢跟神对抗。虽然他威胁过米歇尔，说一旦考验失败就会杀了他。但这也能理解为在考验失败之前，他不能杀死自己。而他之所以不能这样做，是因为他不敢对自己下手。
米歇尔并不是凭空得出这个猜测。五年前，在水族馆的时候，爱德蒙明明可以杀了米歇尔，却没有对他下手。同样的，在他告知米歇尔真相的那个审讯室里，爱德蒙也没有伤害他。
俩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爱德蒙做出了退让：“你一直把我当做仇人，所以不相信我。我理解你的心情。好吧，那就让我献出一点诚意。我会让毛默放了你们俩的。但我会默默监视你。你还有7天时间，别忘了如果你不能完成考验，我会亲手杀了你。”
爱德蒙之所以会妥协，是因为他有恃无恐。他对米歇尔植入了精神暗示，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认为不可能有人能够摆脱他的精神控制。
爱德蒙离开后，米歇尔一直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他背靠在墙上，曲着右腿，深呼吸了好几下。
成功了！
喜悦的心情让他有些激动。
他偏头看了眼仍在昏迷的阿尔，寒冷的眼神融化了一点。他想，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阿尔再受伤的。
爱德蒙遵守了他的承诺。次日，米歇尔他们就被放出了监狱。离开之前，看守给他们被注射了催眠剂。俩人是在昏迷中被转移的。
醒来的时候，米歇尔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耳边能听到唰唰的水声。他坐起身子活动了一下麻痹的胳膊。扭头，能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湖泊，湖上方是一条五十多米的瀑布。湖面受到风的吹拂，泛起一道道白色的细浪。
湖边没有树木遮挡，早晨的阳光洒落在二人身上，阿尔在米歇尔的右侧。醒来后他抬手挡了挡太阳，眯起眼睛。
“唔.......好亮。这是哪儿？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关在监狱里吗？”
阿尔心中有很多疑问，他的记忆停留在看守员给他的手臂上注射了一支液体，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他偏头看米歇尔，米歇尔并不打算告诉阿尔真相，第二世界的事应该是一个秘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犹豫着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对阿尔撒谎。最终选择了前者。
“我也不知道，他们给你注射完麻醉剂以后，也给我注射了。”
阿尔并没有怀疑米歇尔。他揉了揉太阳穴：“会不会是蚁狮救了我们？”
“有可能。”米歇尔附和道。
“先回安全屋吧。诺诚的地图我看过很多遍，这片湖泊我有印象，我知道怎么回去。”
说着，率先迈出脚步。由于失血过多，他的头像被铁棍击中一样，晕沉沉的。才走出没几步，身体就向前倒去。
“阿尔。”
米歇尔忙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咳咳......”
阿尔脸色惨白，用手捂住嘴。
米歇尔看到红色的鲜血从他指缝间泄露出来，心中一沉。
阿尔一定伤得很重。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就在硬撑着。
“米歇尔，你自己走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什么？”
“我现在这样，要是敌人出现，一定会拖累你的。”
“什么拖累，你在说什么。”米歇尔没来由的愤怒。“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咳......头好晕，我好像.......又要睡着了。”
阿尔又咳嗽了。这一次也咳出了很多血。
米歇尔发现他背后的伤没有愈合。肩胛骨那一片**的，因为战斗服是黑色，因此看不出来。但他的背上还在流血，血滴滑落在地上，染红了杂草，像草地上开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别睡。阿尔。”因为担心，米歇尔的语速不自觉加快。
“我好困。”
“不许睡！”
一向冷静的米歇尔，此刻眼底竟有些慌乱。他侧身，让阿尔把双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背上，把他背了起来。
“我会带你回到木屋的，那里有有药，我给你处理伤口。你会没事的。撑住。”
麻醉剂失效后，阿尔背上的伤口就像火烧一样疼。他眼皮沉重，却不敢闭眼。强迫自己看着前方。
“好，米歇尔，我会撑住的。”
米歇尔不知道阿尔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阿尔，不要睡。”
他害怕他再也无法醒来。
阿尔似乎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抵达木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米歇尔让阿尔躺在床上，用药水给他的伤口简单地消了毒。从基地带来的背包里有备用的通讯器，米歇尔把设备戴在耳上，试着联系了宁桉。
但没有得到回复。米歇尔怀疑他们那边也出事了。他走到床边，发现阿尔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陷入昏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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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诺诚雨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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