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并非什么严重的病,米歇尔身体素质本来就好,两天后就恢复如初了。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使用的是另一个人的身份证。
阿尔向他解释,他原本的身份——“米歇尔”这个人已经是死亡状态了,不能再使用他原本的身份,以后必须换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一切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阿尔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色的ID卡递给米歇尔。
ID卡的原主人叫季然,是个和米歇尔同龄的失踪人口。
季然是个孤儿,和米歇尔一样,他成年后也进入了军校,毕业后分到了特种作战部。
一年前,季然不知为何下落不明,再也没有回过军部。
也许是被人杀了,也许是用非法手段逃出了要塞。
没有确凿的死亡证明,信息管理局只能把他列为异常人员。
只有失踪三年以上的公民,管理局才能注销他们的身份证信息。
“你是怎么拿到这张ID卡的?”米歇尔问。
“这你不用知道,我自有我的办法。我说了,一切我都处理好了,这个身份你安心使用就行。”阿尔说。
米歇尔想,他所谓的办法,大概离不开金钱、权力、关系。以阿尔的家势背景,弄到一个人类的公民身份对他而言并不难。
米歇尔没再多问,只是脑海里有一个隐忧一闪而过:如果季然回来了该怎么办?
阿尔说这个身份他可以安心使用。以米歇尔对阿尔的了解,如果季然真的回到要塞,阿尔很可能会杀了他。
但现在,自己只能先用这个身份活下去。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阿尔问。
米歇尔眯起眼睛。心想:阿尔能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自己的ID卡都他给的,他想监视自己大概也很容易。
他真的会遵守诺言吗?
说实话,米歇尔不太相信。
但是能自由行动总比像狗一样被关在家里好。自己至少迈出了第一步。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语气戒备又疏离。
在病床上休息的这两天,米歇尔思考了很多事。
首先是他和爱德蒙的约定。爱德蒙说过,如果米歇尔没能完成考验,他会亲手杀了他。
米歇尔不知道爱德蒙现在身在何处,也许他还在米兹塔星。总觉得那家伙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总有一天爱德蒙会找上门来的,届时自己该如何应对?
论实力,爱德蒙的武力值在米歇尔之上,但爱德蒙迟迟没有动手,米歇尔怀疑,他并非真的想杀了自己。
米歇尔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爱德蒙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搞清楚这个问题,或许会成为自己活命的关键。
米歇尔并不想成为爱德蒙的继承人,所以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决裂的那一天,他宁愿死也不会向对方屈服。
而且说不定他死后,灵魂能去到第二世界。
这么一想,死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还有一件事让米歇尔在意,他之前在梦里看到了爱德蒙的记忆。米兹塔星的首领似乎打算挟持虫族女王,对要塞发动战争。
如果那是真的,女王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她并不知道自己身边有间谍。
这件事事关重大。虽然米歇尔不是虫族,虫族的存亡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但他现在人在要塞,如果这片土地变成战场,他肯定也无法独善其身。
战争会带来多少鲜血和死亡?虫族士兵尚且可以用武器保护自己,守卫家园。
可那些手无寸铁的人类该怎么办?
当敌人侵入到这片土地上,没有军队会保护旧人类,他们会成为交火双方无辜的牺牲者。
可是,系统禁止米歇尔向任何人透露这条的信息。米歇尔心想,系统的用意是什么呢?有两种可能。
一,系统希望他独自解决这个问题。
二,系统让他保密,因为这场战争无法阻止,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
在分别之前,阿尔又给了米歇尔一个智能手环。
“里面有10万星币,是你因公殉职的抚恤金。”每个字战场上牺牲的士兵都能得到抚恤金,这笔钱通常会发给他们的家人。如果没有家人,那笔钱就会被纳入伤残士兵基金会。
米歇尔没有客气,收下了手环。
一人一虫站在高耸的大楼下。米歇尔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长长的悬浮电轨车,想了想,还是对阿尔说了句“再见”。
他向着车站走去,但才迈出几步,身后就传来:
“等等。”
米歇尔停下脚步,回头。
尽管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阿尔,阿尔却能从那目光里读出他的想法:干什么,你不是答应了会放我走吗,现在又反悔了?
阿尔的确很舍不得米歇尔离开自己,但他并没有反悔。此刻他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米歇尔,你忘了吗?我说过还有最后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米歇尔知道阿尔仍然爱着自己,他送自己礼物只是单纯的好意。
他能感觉得出阿尔想要讨好自己,他心情复杂地看了阿尔一眼,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礼物在格兰教堂。”
“教堂?”
“他只能待在那里……”
米歇尔:“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阿尔看着米歇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最后再陪我走一趟吧。”
飞行器在教堂外停下。
米歇尔和阿尔走进大门内。通常情况下,教堂都是民众们向神进行祷告的地方,这里也不例外。
演讲台下方的椅子上坐着不少来聆听弥撒的人类和虫族。米歇尔小时候也上过宗教学校,这里比学校的教堂大得多,穹顶上描绘着一个太阳,轮廓外有无数往外发散的金色线条,代表阳光。太阳上有两只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下方的一切。
金色的骷髅雕像,灰色的天使雕像,墙壁上悬挂橘红色的风灯。彩色玻璃上描绘着形似虫子的图案。
风格神秘又复古。
米歇尔跟着阿尔穿过主殿堂,从步梯上了二楼。
沿着笔直的回廊走了一会儿,阿尔在一扇门前停步,伸手按下开关。
“滴——认证成功。”
识别到他的指纹,大门自动向内打开。
里面是个二十多平的房间,布置很简单,只有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卡罗尔?!”
看清对方的瞬间,米歇尔不禁惊讶出声。
绝对不会认错的,床上那人就是卡罗尔。
米歇尔猛地偏头看向阿尔:“怎么回事,你说的礼物就是他吗?”
阿尔:“没错。你一直以为卡罗尔已经死了,但他并没有死,是爱德蒙骗了你。我在叛军基地找到卡罗尔的时候,他还活着,只是大脑受损了。通俗来讲,他现在就是个植物人。只有心脏还在跳动,但是没法说话,也没法醒来。”
这怎么可能。米歇尔感到难以置信。
心情很奇怪。
五年前在水族馆的长廊里,他明明亲眼看到过卡罗尔的尸体。
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卡罗尔倒在一片血泊当中,脖子被折断了,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米歇尔试探过他的呼吸,他记得卡罗尔当时是没有呼吸的。
五年过去了,卡罗尔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看起来还是只有14岁。米歇尔走到床边,将手伸到少年的鼻尖下试探。
没有呼吸。
又摸了摸他的胸口。掌心能感觉到心脏有节律的鼓动,砰、砰、砰。缓慢而有力。
米歇尔收回手,手指握成拳放在腿上微微笑着:“他真的还活着......”
“看到他,你很高兴,是吗?”阿尔也笑了。
米歇尔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你刚才说,你是在叛军基地找到我弟弟的?”
“没错。”
“具体在什么位置?”
“地下七层的一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是不是很宽,没有窗户,里面有一具棺材?”
阿尔点头,说他就是从那棺材里找到卡罗尔的。
米歇尔心想,阿尔说的那里应该就是他上一次和爱德蒙见面的地方。
爱德蒙离开之前并没有把卡罗尔带走吗?
他不小心忘了?
不,米歇尔觉得像爱德蒙那样狡猾的罪犯,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更有可能,他是故意把卡罗尔留在那个房间里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想用卡罗尔来干什么坏事吗,还是说因为卡罗尔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遗弃了?
还有一件事令米歇尔感到疑惑。他看向阿尔,神色复杂地问:“为什么你不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弟弟还活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阿尔苦笑:“我本来想等他治好以后再告诉你的。”他指了指床上面容苍白的少年,“你弟弟现在是个植物人,就算心脏还能跳动,可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和死尸区冰不大。我担心看到他变成这样,你心里会不好受。”
阿尔推测的没错。
卡罗尔还活着,这是个好消息。
米歇尔为此感到高兴。但与此同时,他也担心卡罗尔会一直沉睡下去。
欣喜与忧愁,两种情绪同时存在,像冰和火一样让他心情复杂。
米歇尔:“你带他去找过医生,对吗?”
阿尔:“对。”
米歇尔:“医生是怎么说的?”
阿尔:“医生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人。脑神经完全被毁坏了,他们无能为力。”
对他的话,米歇尔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能治好,卡罗尔现在也就不会仍在沉睡了。
阿尔:“不过医生说,可以把他送到格兰教堂,让马修神父救救他。马修是个很著名的医生,在虫族家喻户晓。他的精神体技能是绝对治愈,只要病人还有一息尚存,不管什么病他都能治好。拥有这个技能,意味着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对医生来说,也意味着功成名就。可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马修医生主动从医院辞职了,成为了教堂里的一名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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